《是咁的，我同女學生發生咗祕密關係》: 50.刺骨的現實

「唉⋯你鍾意啦⋯⋯」詠彤不自覺地帶了點怨氣，但那「唉」聲其實輕得連對方也聽不見。

說畢，她又覺得這樣的語氣有點對不起對方——畢竟，對方又沒有做得很過分。

金仔瞥了一眼詠彤和健兒，眼見健兒臉上泛起笑容，本來遺落在火鍋店的鬱悶感，再一次暗地包覆着他的內心。

以金仔的職位而言，他大可以在班上點名問對方問題以終止詠彤與其交談——「係咪有咩問題？」、「有咩問可以問我喎。」等等都很是很合理的選擇。

然而，最困擾金仔的是，他平常根本不會出口阻止同學輕聲細語。若然此刻他點名打斷健兒，恐怕會惹來別人的懷疑，甚至閒話⋯⋯





而一旦有人覺得他妒忌健兒或有人覺得他對詠彤有好感⋯⋯一切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Thank you～」健兒咧嘴一笑，二人終於結束對話。

健兒的笑意，卻如燒紅的鐵般深深烙印在金仔的胸口⋯⋯

「金仔！」課後，Natalie和樂兒等女生來到了老師桌前，詠彤也跟在她們身後前來，不過只是在背後看着對方而默不作聲。

「我哋放學會去電腦室整埋張宣傳 Poster，有啲人又會喺嗰邊準備下上台宣傳嘅講稿，你使唔使嚟監工呀～？」Natalie 問，她是負責設計露營活動海報的人。





不過一個月，ＡＹＰ的成員已經把金仔當成好朋友般看待，彼此之間並不存在師生關係的隔膜——這得歸功於金仔的年齡、性格和作風。

「好呀，我四點幾嘅時候過嚟一陣睇下你哋進度如何。」金仔向 Natalie 答，但眼神同時觸及其餘幾個成員，包括詠彤。

如此近距離的交談，不要逃避或許就是最好的保護色。

「咁放學見啦～」Natalie 笑道。

「放學見。」眼見詠彤對自己抿嘴一笑後轉身返回座位，金仔也隨即離開班房。





覆踏出班房門，那懸在藍天的烈陽就刺眼得讓金仔幾乎不能抬頭，連走廊上的小盆栽，在炎日下都像是病倒般毫無生氣⋯⋯

小息，眾人恢復生氣的一刻。

詠彤依言把自己那篇作文遞給身後的健兒，這看似平常的舉動，卻讓周圍兩橫行的同學在目睹後暗笑。

「我放學拎返喇喎。」詠彤說，語氣平淡。

「得啦，我睇一陣啫。」文已到手，詠彤無論說甚麼健兒都可以點頭。

於是，詠彤跟 Natalie 等人到飯堂去買小食，健兒則留在課室內讀着詠彤秀麗的美字。

撫摸着原稿紙上字跡的手感時，健兒對自己能追到詠彤的信心又再提升。

於是，他又開始構思進一步的計劃⋯⋯





一步、一步⋯⋯走進詠彤神祕而迷人的內心世界。

放學後，電腦室內。

學校的電腦室簡潔明亮，左右各五張可容下四部電腦的長桌，電腦規格只能作上網、修圖或文書工作等的一般操作，因此平日除了上課以外，也不會有多少同學前來。

Natalie 和另外兩個同樣負責設計海報的中四女同學昨天已經初步構思了海報的概念，現在則需要把概念實行，例如背景、插圖、字體設計等等。

負責設計的她們仨坐在右邊第一行，而詠彤、樂兒、Wingwing 則坐在後一排，她們時而看看網上短片，時而觀察成員的設計進度。

但詠彤跟其餘二人不一樣——她最常看的東西是時鐘⋯⋯

一次、兩次、三次⋯⋯時間如蝸牛般緩慢前進，金仔卻仍沒出現在電腦室內。





等待是煎熬的，詠彤很快就告訴自己別再留意時鐘，因爲不費神留意，時間似乎會快過一點。

後來，終於有其他人來電腦室了，但卻是健兒他們三個男生——他們三個是負責上台宣傳的同學，今天來是要大概定一下上台時的講稿。

只見他們各自抱着一些小食和飲料進來，因爲修讀 ICT 的關係，他們跟電腦室的負責老師比較熟，所以便被允許在不弄髒地方的前提下進食一些味道不太重的食物。

「辛苦你哋喇～」買食物慰勞同學這點是健兒想的，靈感啓發自金仔——在金仔出現之前，他壓根兒沒有想過要在開會時買小食飲料。

在健兒發現同學會因爲金仔這樣做而眼前一亮後，他便決定吸收這些養分，希望在成員之間自己的形象能更成熟一點。

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詠彤。

現在，每分每秒都可能是他表現自己的時間，他不可能錯過可以讓詠彤對自己更有好感的機會。

「你哋要唔要食朱古力或者餅？」健兒把握在手上的小食遞向詠彤那行的三個女生。





「好喎！我要麥提莎。」Wingwing伸手，樂兒也點頭道謝。

「我唔使啦。」詠彤輕輕地說，語氣儘可能地友善而不表露厭倦——她有點對剛才班上對健兒散發怨氣的舉動耿耿於懷。

我會不會太壞？

詠彤猶如被困在蜘蛛網之中，既焦急又煩惱，卻又同時脫不了身。

健兒對金仔和詠彤的關係並不知情，他會選擇對詠彤示好、在詠彤面前表現自己，都是很正常的行爲。

只是，當所有同學都爲這對緋聞情侶喝彩之際，只有詠彤知道這段戀情不可能發生。

可就算如此，她仍然陷於令其煩躁的漩渦之中而無法直接表明自己想法或拒絕健兒——畢竟，對方又還沒跟自己表白，拒絕甚麼？





「咁好啦～」健兒笑道而並不強求，因爲他口袋裡還藏着一件「祕密武器」——而那，需要再多一點時間才能大派用場。

Wingwing 和樂兒看着有點被動的詠彤，仍然覺得對方只是害羞，絲毫不覺得對方對健兒無感。

而這樣的誤判，很大程度是因爲她們很想這段緋聞成真，主觀情感影響了客觀判斷——盼望會發生、相信會發生，最後演變成覺得正發生⋯⋯

在她們眼中，詠彤這般溫文爾雅又帶點深沉的女生只是在等待一個可以牽起紅線的月老——而她們自覺自己就是。

誰也不知道詠彤低頭是真的無奈，誰也讀不懂她的嘆氣是真的慨嘆。

終於在兩分鐘後，金仔也來到電腦室了。

「喂～搞成點呀？」

「我哋諗住係用呢個⋯⋯」Natalie 指着電腦螢幕上的設計草稿，後排的女生站了起來，最左邊的詠彤走前一步，在金仔斜右邊同樣凝望螢幕，另一邊的男生則也過來圍觀，站在金仔和詠彤身後，因爲角度的關係，他們仨需要從二人的肩旁探頭才能看見螢幕上的設計。

金仔留意到身後他們的動靜，便問：「你哋嚟前面啦，睇得清楚啲。」

說出這句話時他別無私心，純粹想讓其他成員看得舒服一點。畢竟，同時作爲體育老師的金仔，身材還是比較魁梧高大。

身後男生聽言，便跟金仔調換位置。

本來挺專心凝望着海報的詠彤因爲他們的動向而分散了注意力——尤其當金仔來到了身旁時，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到戲院看恐怖片那天⋯⋯

不單是因爲那日坐在最後一行的四男四女都在現場⋯⋯

更重要的是，金仔和詠彤又是處於親近彼此而疏離他人的距離⋯⋯

「個露營嘅插圖用依個你哋覺得點？」

「可以呀⋯但係有冇⋯⋯」

其餘成員都在二人面前專心地凝望着螢幕和討論着海報細節，與當日大家都被大銀幕的恐怖畫面和澎湃聲效吸引注意力如出一轍⋯⋯

「Natalie，你可唔可以試下將插圖再整光少少睇下？」金仔問，他並非胡亂提議，他是真的在考慮整個海報的色調、和諧感——因爲擅長攝影和後期調色的關係，金仔對這方面也或多或少有多一分執着。

然而，若然此刻要把金仔的心分成十份的話，他對海報的注意力大概連一份也沒有——除去這一點注意力後的其餘部分，統統都被詠彤給佔據了⋯⋯

「可以呀。」Natalie 點頭，隨即就在調光暗度：「咁樣？」

「嗯。」金仔點頭，還沒問大家意見，其他人也就不約而同地表達贊同。

金仔在他們眼中並沒半分威嚴，他們絕對有提出反對的權利；亦因爲如此，他們的贊同也是真的發自內心贊同金仔的提議，並非盲目地附和權威。

「你哋覺得使唔使整啲⋯⋯」成員之間繼續討論，金仔和詠彤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這樣的親近並非一方使然，而是彼此都在往更靠近對方的路途中⋯⋯

詠彤上半身微微往金仔那邊傾去，說服自己這個角度更容易看到螢幕；

同樣地，金仔也微微靠近對方，不安定的右手漸覺滾燙⋯⋯

就在二人越來越近之際⋯⋯

這裏是學校，不要衝動⋯⋯！

猛然閃現的思緒，讓二人都苦忍着躁動的內心，那快要爆發的計時炸彈，就這樣在道德捆綁下停留在一秒間不再跳動⋯⋯

曾經有那麼一刻，詠彤以爲只要勇敢跨過那條紅線，迎接自己的將會是真愛無拘無束的自由。可是，原來在紅線以後等待着她和金仔的，是無法看清、永無止境的禁忌⋯⋯

愛情，或許真的不單純是兩個人的事⋯⋯

詠彤彷徨，心有點酸。

但我可以等⋯⋯

詠彤相信未來——而她的未來，就是金仔。

「唔錯，我覺得唔使加太多。」金仔提議，胸膛一片悶熱。

「好⋯咁呢到再整整⋯⋯ 」

他低頭瞥了詠彤前額一眼，詠彤微微翹首也望了一眼金仔下巴，二人沒有目光的交流，也不敢有任何目光的交流。

就這樣，二人停在了這一厘米的距離⋯⋯

恤衫與校服之間時而輕碰時而分離，宛如在粉紅愛河裏處處泛起的淡淡漣漪。

現實總是如此⋯⋯

發生並隱瞞一段不可告人的戀愛關係，投入者總有一段時間披着刺激和浪漫外衣，沉醉於偷偷摸摸的地下幸福⋯⋯

可惜，誰都知道⋯⋯

這樣的刺激，是稍縱即逝的。

而當刺激消失，留下來的⋯⋯就是刺骨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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