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youtu.be/7xgucJEqNDo
第八章
「我們背對背擁抱 濫用沉默在咆哮
愛情來不及變老 葬送在烽火的玩笑」
〈背對背擁抱〉

 星期五,為了清年假,這天Jessie放了一天假。

「叮噹!」門鈴響起,早已飢腸轆轆的Jessie連忙跑去開門。

然而,打開門,門外卻沒有人。





Jessie沒有一點驚訝,繼續臉帶笑容地看着門外。過了幾秒,James的頭突然竄上來,左提着一大袋熱氣騰騰的美食,右手則是一個小小的白膠袋,說:「登登!快啲開門啦。」

「但你遲咗2個鐘喎。」Jessie橫抱着雙手,盯着門外的James說。

「為咗買早餐比你食先遲咗咋,快啲開門啦。」

要是以前,Jessie肯定會為此鬧一會脾氣。可是,今天Jessie卻有點不一樣。

「吓話?」Jessie笑着搖頭反問道,還是開了門,續說:「2點都黎啦,早餐都變下午茶啦。」





「終於有野食啦?」聽到開門的聲音,藍心連忙從房間跑了出來,「有無我份架?」

「無喎。」Jessie故意唱反調道,事實上早叫James把點心和珍珠奶茶等全都多買一份給藍心。

「依到,你家姐叫我買比你嘅。」James把藍心那份遞到她面前,再從白色小膠袋中拿出Haagen Daz雪糕,說:「仲有你飯後甜品,你鍾意食嘅Oreo口味。」

「好耶!我又有雪糕食,多謝大佬!」藍心從James手上奪過雪糕,疊在點心盒上,小心翼翼地把食物都捧進房間,再從門後探出頭來,說:「你地慢慢,唔阻你地啦吓。」然後便把門鎖上了。

「有無搞錯,佢又拎咗我最鍾意嘅Oreo味!」Jessie皺着眉頭說。





「唔好嬲唔好嬲,我醒呀,我買咗三杯Oreo味,仲有兩杯,仲有朱古力同雲尼拿味。我記得架,你唔鍾意士多啤梨味呀嘛,我無買到呀,勁唔勁?」James得戚地說。

「勁啦,最勁係你。」Jessie甜笑道。

「好啦,你拎去放係雪櫃到先,我地食咗點心先。」James把點心從膠袋中取出,除了有自己愛吃的牛肉球、燒賣和春卷,還有Jessie愛吃的鹹水角、蝦餃和叉燒包。

「哇,係鹹水角!你又知我想食嘅?」Jessie興奮地說道,接過James替她拆好包裝的木筷子,連忙夾起一塊放進口。

「我咁勁,緊係知,仲有你最鍾意嘅蝦餃同叉燒包。」James則夾了一條Jessie不太喜歡的春卷。

「錯啦,我最鍾意嘅係你先啱。」Jessie喜滋滋地說道。

「哇,咁直接架咩。」

「係架,愛你呀嘛。」Jessie隨即以油膩的嘴親了James一口,續說:「睇下Netflix有咩戲好睇先。」





「咦,你個口咁油。」James笑着嫌棄道。

「你估你春卷個口唔油架。」Jessie反擊道。

「你今日咁口花花,你油啲。」

「我都係跟你學咋,口花王。呀,睇依套呀,屍殺朝鮮,好好睇架。」Jessie興奮地說道,還未等James說好已按了這部戲來看。

「吓,食飯睇依個?唔好啦,咁恐怖。」

「最多我保護你啦。」Jessie一臉「包在我身上」的表情說道,左手還不忘摟着James的肩膀。

「唔好啦,一陣佢突然間撲出黎,嚇到我屎都瀨呀。」James像個小女孩,拉着Jessie的衣袖說。





從來James都不喜歡看恐怖、血腥片,可偏偏Jessie喜歡——更喜歡看到James害怕的模樣。

「唔會架,唔驚架,信我啦,有我係到呀嘛。」Jessie像哄小孩一樣,摸摸James的頭頂,還叮囑道:「你一定要睇,我睇咗幾集,好好睇架。」

我都買咗早餐比你食,可唔可以放過我⋯⋯James心想。

「鈴!」這時候,James的手機響起,James像拾到護身符似的,連忙說:「呀,個客搵我,我覆個電話先。」然後便躲到廚房去。

咁都比你搵到藉口,算,我自己睇,Jessie心想。

可是,Jessie並沒有要放過James的意思,過了一會身,Jessie便去了廚房找James,發現他正站裏面在玩數獨。

「喔,比我發現咗啦,你係到玩數獨唔陪我睇戲!」

「邊係呢,我覆緊message咋,我媽問你今晚去唔去食飯呀。啱啱就諗住出去問你囉,結果你就入咗黎啦。」James連忙把屏幕切換至與母親的WhatsApp對話的畫面。





「你媽媽又掛住我啦?」Jessie問道。

「佢成日都掛住你架啦,成日問你幾時去食飯,掛住你仲多過我。唉,無啦無啦,都唔知邊個先係佢個仔。」James假裝呷醋道。

Jessie想起藍心曾跟她說的話:「上次聽呀媽講,James好似兩個月無交家用比James呀媽。」、「⋯⋯我問你你又問返我,你話你點做人女朋友呀?我都知得多過你。唉,真係無眼睇你。」

她忍不住問道:「你⋯⋯最近係咪有咩困難?」

「無呀。」James不假思索地回應道。

「真係?」Jessie又問道。

「嗯。」





「但⋯⋯我聽講⋯⋯你最近好似無交家用比媽媽喎。」Jessie試探性地問道。

「未比姐,遲啲就會比返佢架啦。」

「你⋯⋯Bitcoin輸咗好多呀?」

「你點知架?」James有點驚訝地問道。

「我緊係知,仲知好多你唔知嘅野添,快啲講,坦白從寛呀吓。」

「輸咗⋯⋯少少咁啦。」

「少少姐係幾多?」

「幾萬蚊咁囉。」James支支吾吾道。

「十萬,定幾萬?」

「⋯⋯差唔多。」

「十萬?」這次換Jessie驚訝地看着James,又說了遍:「十萬蚊喎。」
James沒有說話,只默默低着頭。

「點解你無同我講過?」

James依然選擇沉默。

「Hello?」

「我⋯⋯驚比你鬧。」James小聲地說道。

WTF,十萬,你知唔知十萬可以做到幾多野,Jessie心想,不斷換算十萬元可以做的事。

而驚訝之後,Jessie沒有一絲憤怒,尤其是當看着James這愧疚的模樣,她開始苦惱,苦惱怎安慰一下子輸掉幾個月薪金的James,因為她能想像,要是她經歷這種事情,肯定比他更在意,分分秒秒都說着這件事,不知道要心心念念多久才放得下。

可是,James竟完全沒有提及過,這等壓力該把他壓得多痛苦?

「咁啲錢無咗你都唔想嘅,何況啲錢係你嘅,我都無可能控制你點用啲錢。相反,如果我係你,一時之間無咗咁多錢,⋯⋯我真係想像唔到。」Jessie說。

「你唔會嬲咩,我輸咗咁多錢,你肯定會覺得啲錢本來可以拎去同你去旅行,本來可以同你去食好野,本來可以點點點⋯⋯」

「都⋯⋯唔係嘅⋯⋯」被說穿的Jessie有結巴,續說:「咁但你之前都試過贏好多呀,咁都難怪嘅,咁至少你有贏過呀,咪當還返比佢囉。調返轉諗,好彩你輸嘅都係有限錢,起碼你無爭人錢呀。」

「咁諗有好啲咩?」James問道。

咁樣好似唔係安慰人應該講嘅野,Jessie心想。

向來不懂安慰人的她左顧右盼,想了一會,又說:「咁錢無咗咪再搵過囉,我地又唔係急住做啲咩。你諗吓,好彩你係依家輸,依家你仲後生,呀爸呀媽又有能力賺錢,唔洗靠晒你,你又未結婚買樓,唔洗供樓養小朋友,有咩輸唔起姐?咪當買個教訓囉,係咪?人生條路咁長,之後我地賺嘅,肯定多過今日嗰十萬八萬!」Jessie抓着James手臂,堅定地說道。

「希望啦。」James小聲地說道。

「一定會架,我睇好你呀,你話過遲啲會開一間屬於自己嘅公司架嘛,到時一定可以賺返晒返黎。」

「你真係信我可以開到自己嘅公司?」James這樣抬起頭問道。

「唔知架,可能開到呢?你咁叻。」Jessie微笑道,「總之以後唔好再擺咁多錢去玩,依個教訓買得有價值就得啦。」

「我邊到叻,叻就唔會輸咗咁多,仲成日都要OT。」

「咁係因為你追求完美,好事黎架,但你公司想賺錢所以成日開咁多單,你想要嘅係高品質,先至搞到要成日OT姐。」

「其實日日OT真係好攰。」

「一係你同老細傾吓?同佢講你唔想接咁多單?」

「唉,有用咩?咪又係咁。」

「可能有用呢,你老細咁鍾意你,實唔捨得你走架,你試吓同你老細傾吓啦。」

幸運的Jessie剛出職場便遇上善良的老闆和同事,可是比Jessie早出來社會歷練的James卻是頭頭碰着黑。在這社會,從來只有你配合老闆,哪來這麼多商量?

「出去食野啦,啲野凍晒啦。」James說道,打開廚房門。

Jessie只想着怎讓James好過一點,卻沒想過過了這麼久,為甚麼他竟一句也沒向自己提起過。

她心思從來不細密,還時常丟三落四,漸漸的,落下了他的心也不自覺。

而當James面對自己也快承受不了的壓力時,第一時間想起的,不是尋求Jessie的慰藉,而是Jessie那生氣的嘴臉,還有沒完沒了的嘮叨,漸漸的,他也對她關起了心房。

於是,他們愈走愈遠,遠得回頭再看不見對方的蹤影。


「鈴!」James打開WhatsApp Group,發現Lemon傳來的信息:「今晚食飯?」

 「好。」、「ok。」James與K哥回覆道。

 來到譚仔,三人分別點了一碗米線和飲料。

 「叫個大土匪同蒜泥白肉?」K哥提議道。

 「仲叫?算啦,呀姐,啱啱杯凍檸茶都係唔要啦。」Lemon對侍應阿姐說道。

 「洗唔洗呀,叫個杯野飲加個餸洗幾錢。」K哥看不過眼道。

 「咩呀,加埋都幾十蚊架,你估少野呀?係都留返同條女食啦。」

 「算,James食唔食?」K哥看着James問道。

 「夠屌啦,仲嗌乜撚野。」James說道。

 「屌,食個譚仔都咁撚縮。」K哥無奈地蓋起了餐牌。

「係咁多,唔該。」Lemon把餐牌遞給侍應阿姐說道,阿姐收起後便去了下單。

 「你條女有無周到你蝕咗錢?」James向Lemon問道。

 「我同佢講蝕咗幾萬蚊囉。」

 「仆街,咁大個大話你都講得出?」James問道。

 「喂,我已經好貼近個事架啦喎。邊到係大話?」

 「你明明蝕咗十幾個!」James指正Lemon道。

 「你咪蝕得仲甘,成廿幾個,唔通你又真係老老竇竇同條女講,我銀行依家連五位數都無,聽日開始跟我捱面包啦咁啦喎?」

James沒有說話,Lemon續說:「睇死你同我一樣唔敢講!」

 「屌你地無錢咪撚學人拍拖啦。好似我咁老老竇竇單身咪幾好,輸贏幾多都唔洗同人報告。」K哥氣定神閒道。

 「咁口響,你咪又係蝕。」Lemon說。

 「萬一條女知道你蝕咁多咁點?」James問道。

 「唔會啦,通常啲大話溝啲真話咁講都無事嘅。」Lemon說。

 「吓話?留名睇你幾時分手。」K哥說。

 「收皮啦,成日咒我分手,因住成世單身。」

 「我為你好咋,你條女咁撚港女格,早分早着呀。」

 看着二人嬉皮笑臉,James卻笑不出來,思緒還在明天OT的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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