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戰爭 - 香港三部曲: 01 - 夜戰連城 - 4.2 背叛
那蜻蜓把我提到一邊就拋下，我稍稍清醒了一下，見陶源向我招手喚我快點回到他們那邊，我馬上跑離那大鋼蛇。而那鋼蛇仍然在失控撞牆，這也難怪，我稍微遠一點都給那蜻蜓轟得要聾，牠被人貼在耳邊轟，難保不會就此聾了。
但先前完全沒有察覺到那隻蜻蜓的出現，這時沒法確定這傢伙是敵是友，可是牠剛才把我從大鋼蛇口中救出，大概是友方吧。
這時候警車停了下來，但其實不應該用「停」來描述它的動作，因為那警車左搖右擺的駛著，最後幾乎是貼著牆煞住。車頭的擋車玻璃碎了一大半，只有一半還掛在車上。
車門也打開了，但走下來的卻不是警察，至少我還未曾見過這樣的警察。
那幾個人全都有點古怪，頭髮染成彩虹七色的有，長髮披肩的男人也有，皮革背心赤肩的也有。最後那司機沒有下車，他伸手去把擋風玻璃拆下來，等到整塊玻璃跌落在地，才能看清他的樣貌。
看上去像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面黃肌瘦的模樣，令我很容易把他聯想起吸毒的癮君子。但他頂著警察的帽子，見我在看他的時候有點愕然，之後也向我揮了一下手微笑。
我沒意會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當他站立時，卻讓我毛骨悚然。
他灰白色的外套上有著明顯的紅色斑點，很不規則的極像濺上去形成。
我馬上意會到那是什麼染料，也意會到他們是什麼人。
陶源拉了我一下，和我四目交投一下。
但這個動作還是被他們發現了，其中一個人大吼了一聲，那警車的車門應聲破開，一隻巨型的黃蜂破門飛出，兩手還長著兩支白色長針，看著就覺得可怕。
蜻蜓拍地一下就鼓翅飛去，說:「葉允行退後去。」就徑直飛了過去，還先手噴出紫色火炎攻擊。
我正納悶那蜻蜓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但大鋼蛇的動靜又來了，牠蜷縮鐵尾一收一放橫掃前方一大片空間，不知哪隻精靈被牠掃走了。
但見那下士蛙瞬間遊身上到牠的頸後近距離就是一記水槍直射牠後腦，大鋼蛇馬上全身一抖，翻動起來，下士蛙又退開去，跳上隔音板上附著，停滯半秒後又是一撲，躍身空中，兩手往背上一抽，泡沬急速擊向鋼蛇。不過這距離下攻擊毫無威脅，猶如吹泡泡碰上石頭一樣。
我追上去想找大顎蟻，但完全找不到牠的身影，心想不會是被掃蕩的那隻吧。
大鋼蛇突然往上方一伸，把隔音道的天花撞開去，身上的鋼針有規律地擺動，很順利的爬上了管道的上方。管道天花的建材登時脫落跌在地上，我們吃驚走避，那鋼蛇幾乎就把大片的天花壓下來，扭動幾回又用下顎敲破，天花的石材鐵枝跟著牠倒塌一地，那陣勢非常嚇人，十幾塊人頭大的石頭亂飛，幾乎就撞到我身，我手掩頭一路亂衝，被碎石都敲得犯傻了，滾在地上幾好圈才避開去。
陶源倒沒什麼事，有小熊貓護在身旁一併退回去。
我忙大喊大顎蟻，喊了幾聲都沒回應，有點擔心了。
下士蛙跳到我身邊，一手把我拉扯向後，然後手指向對面的蜻蜓，說:「大顎蟻就在那邊。」
我不明白牠的話，回頭想再找，這時小婷也跑過來，道:「大顎蟻進化了，牠變成那隻蜻蜓的模樣啊！」
我一聽這話就突然驚覺那蜻蜓的聲音的確很像大顎蟻，難道這傢伙進化了？
真進化了？
我向著蜻蜓望去，駭然發現大鋼蛇正竄向蜻蜓那邊，馬上就跑起來想提醒蜻蜓。
但這時發現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另外兩隻精靈，遠看是黑色的大鳥，另一隻是肥壯的巨蛇或是蟲子，足有三米多長，正向著蜻蜓進逼。
蜻蜓卻飛在半空一口咬住那大黃蜂的翅膀，猛力一撕將其中一隻翅膀撕掉，又吐出來，但見黑鳥向牠襲來馬上扯著黃蜂倒栽蔥直插地上，甩手後卻來不及閃過黑鳥的襲擊，被撞飛牆上。
那肥蟲不知什麼時候已然追上，迴旋尾巴就掃過去。蜻蜓伏地反擊，同樣的迴尾攻擊迎頭而上。
奈何蜻蜓的體型比肥蟲小上一半，撞擊力完全不夠，反倒被擊飛去。
但出奇的是蜻蜓並沒有失控亂飛墮地，反而是更快疾的飛行，眨眼間已飛回來，小熊貓和伊貝都追上守在前面。
那幾隻精靈都沒有追上來，反而是守在黃蜂身前不動。但是按體型和陣勢，對面的精靈都更加強桿兇猛。
先是那條大鋼蛇，估計也應該是他們那邊的人，可能是因為先前被打暈所以給丟下。這條鋼蛇...這壓迫感可不是一般巨型動物能有的，一條全身披鋼目露凶光的巨蛇，單是看牠對公路的破壞就能想像到牠的可怕。
再來便是黃蜂，仔細看才發現牠只是四足，腹前兩手便是巨型白針，但是給蜻蜓撕下一片翅膀，戰鬥力幾乎全丟。
那隻黑鳥，外型應該比較接近鷹，但是頭頂的紅毛劉海讓我有錯覺以為這鳥有兩個喙，現在細看才能分辨。這鷹的體型相當巨大，站立時足有一米二至一米三左右高，一般鳥類如果有這麼高的話，翼展長度可以達到兩米半，以這隻身型這麼壯碩來換算，翼展長度估計不下三米，完全展開的話，這氣勢不會被大鋼蛇比下去。
而攻擊蜻蜓的肥蟲，現在這種距離下看得出應該是一隻近似於蜈蚣的生物，但蜈蚣百足之蟲的特徵在這蟲子身子無法體現，牠支地的四足非常強壯，但其他細足則完全退化，無可能支撐起牠肥大粗壯的身體。腹黑背紫，頭尾均長著一樣的雙角，很有可能帶毒，這麼鮮艷的顏色在昆蟲身上是一個明顯的帶毒象徵。而且牠的角長得十分長，一刺入身注入的毒液可能足有一罐可樂的份量。這種份量別說大象，連鯨魚都能在三十分鐘在毒死了。
而最後出場的，也是我最忌諱的一隻。
恐怕就是我和小婷在火炭時看到的哥斯拉 - 大力鱷。牠不徐不疾的從其他精靈身後走出來，仰著頭從容的站著，彷彿我們都是牠的囊中物一樣。深藍色的鱗片和紅色的劍龍鰭，還有接近三米的身高毫無疑問就是大力鱷。大顎蟻的下顎與牠的顎骨相比更是小巫見大巫，而且那幾隻歪歪斜斜而外露的尖牙透出令人恐懼的寒氣。尖牙利爪，強而有力的四肢，還有粗壯的尾巴，厚硬的鱗片，這傢伙身上無一不是戰鬥利器。
他們身後那輛傷痕斑駁的警車，我大概能想到是怎樣得來的。
我們都不禁冷汗直流。
我瞟了蜻蜓一眼，你他媽的把那黃蜂打得這麼傷，這回怎下台，都不想想後果。
牠倒一直盯著大力鱷不放。
蜻蜓，小熊貓，伊貝，夢妖，下士蛙，青棉鳥，跟對面相比之下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戰鬥力的傢伙，六對四，但剛才單是大鋼蛇就已經這麼難纏，而且算上另外的黑鷹和蜈蚣，恐怕也只能打平手。
但那大力鱷，我想就算六隻精靈對上牠一隻都未必有勝算。
這回怕是要死了。
「哈哈，今天是怎樣了，居然遇上了幾件肥料啦，哈哈...」戴著警帽的男人帶頭就大笑起來，其他人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模樣都面面相覷。
「肥料是什麼意思？」小熊貓一臉沒意思的問。我一聽捏一把冷汗，你問這問題幹嗎？
「嘻，小朋友，肥料就是讓我們吸經驗值的意思，明白嗎？」那人一臉和氣的回答，但箇中意思都讓我們幾個人更加害怕。
我硬咽了口水，盡量掩飾心裡的恐懼。
但小熊貓卻把樹葉吐到地上，右足踏上去左右磨掉那葉。
我們屏息看著牠這個動作，我快要控制不了，腳又開始抖起來了。
「我快待不住了...」那大力鱷沉吟一聲。
「下士蛙！快攻那大針蜂！」小熊貓突然就大喊一句，然後便縱身衝入對面的陣線，直指受了傷的黃蜂。
下士蛙也敏捷，幾乎同時就跟上去又是一躍，騰空飛躍口中直吐水槍急射大黃蜂。大黃蜂根本無法再動，給水槍射倒在地掉後。
小熊貓的突襲對於我們來說的確無比快速。
但對於敵人，這速度還是慢了，小熊貓在半空中就給黑鷹攔截，大爪迅速一擒就把小熊貓提起來，寬大的翅膀猛力一振立即飛上十幾米高，似乎是要把小熊貓從高中擲下來。
下一瞬間前面的下士蛙就給蜈蚣糾纏起來，伊貝也跑上去幫忙，但蜈蚣肥碩的身體卻異常靈活，快速一抖同時把伊貝震開，又低身一捲把下士蛙給纏在懷內，那情況無異於一個三百磅的胖子竟然能夠翻身翻騰穿過火圈一樣，此等可怕的靈活施展在一隻肥蟲身上，好不容易。幸好伊貝一躍身又咬住蜈蚣的頸項，讓牠只能仰著頭利用硬殼防止伊貝咬入關節內，一時間三隻精靈都膠著似的糾纏住。
在這種情況下其實很難判斷出下一步該做什麼，精靈的戰鬥基本上都超越人類的常識和能力所及，子彈在保護膜面前根本毫無作為，更何況是人，而且經過方才一番突襲，我已經覺得自己簡直好像把炸彈貼在腰上衝上去的自殺式襲擊一樣。
那大力鱷在黑鷹展翅的一刻伏在地上，那是一種不尋常的舉動，要知道動物打鬥很少會露出背項，尤其是柔軟易傷的頸部。
但大力鱷這一動作卻無比熟悉而充滿殺氣。
那正是若飛描述大力鱷突襲時的姿勢！
那強壯的四肢剎那間鼓足力量向前飛馳，這速度簡直比我在紀錄片裡看到的鱷魚快千百倍。
我瞬間嚇得往後連退幾步，牠那大口張得幾乎可以一口把我吞下。
操，太可怕了。
蜻蜓和青棉鳥都從左右迎上去，但那大力鱷也不遲鈍，馬上就轉向青棉鳥追去，後面的大鋼蛇也一同行動起來，扭身便直衝過去。
青棉鳥急飛往上閃過大力鱷的咬噬，但始終未能避過大鋼蛇的夾擊，被撞得大叫飛開。我們幾個人都看得呆滯了，只有夢妖反應及時，迅速就追上去放出黑煙球阻止大鋼蛇的追擊。
但另一邊的小熊貓卻被扔了下來，聽牠一撞地便吃痛大叫，一翻身便撿起幾塊碎石投擲向黑鷹，那些碎石打得黑鷹一臉是灰，牠憤然就俯衝下來，小熊貓卻是一個後翻躲過去，再撿碎石又飛擲過去，黑鷹揚翅一擋一撥便把石頭給架住了。
蜻蜓卻不知什麼時候給翻了過來，整隻蜻蜓頭下尾上的拋回來了，我即時就衝上起把牠扶起來，怎知牠轉身就拍翼又飛起來，弄得我滿臉是灰。
牠飛起來沒有直襲大力鱷，反在空中往蜈蚣直噴紫炎，蜈蚣閃避不及硬吃一記紫炎，同時頸上的抖動力量更大，伊貝瞬間就給甩開，但蜻蜓飛過去又是一咬，死死的咬住那蜈蚣的角猛力一撕又把牠的毒角拆了。蜈蚣吃痛放鬆了束縛，下士蛙馬上雙手撐開蜈蚣，喉頭瞬間鼓起大泡，乘著空隙水槍又射向黃蜂，那蜂又給轟得滾開幾米，之後好像脫力般倒在地上。下士蛙也沒停滯，全力掙脫後又是一躍，兩手往後背一抄一甩便是幾塊泡沫，迅速飛襲黃蜂，我一看心說那黃蜂在連番追擊下這回必死無疑了。
誰知大力鱷卻比泡沫更快，屁股像噴水般加速直撲黃蜂，原本相隔十米的大力鱷不消一秒竟然直壓向黃蜂身邊。
單腳煞住了衝擊，另一條腿卻高高縮起。
然後便是一個簡單直接的動作。
踩黃蜂。
那一剎那我簡直無法相信大力鱷的動作，我意料中的果斷的救駕竟然演變成最後殺著？
用遊戲的術語來說，這是TeamKill。
用人類的語言來說，這是背叛。
不知道為何，我沒有合上眼。我猜這是因為我受了太大的驚嚇，腦袋陷入了停頓，來不及控制我的眼瞼合上，才導致我把整個過程都記住了。
用腳踩小強，於我而言不過是等閒事。
但那不是小強，不管大小還是物種，那都不是小強。
牠是昆蟲，牠是敵人，也是精靈。
對於精靈來說，我不知道分別在哪。
但起碼，牠們的關係應該是同伴。
在電玩遊戲裡，這種行為叫做TEAMKILL，一般來說都會受到懲罰，因為這是不受鼓勵的行為。
不過現實裡，我實在想不到居然會出現現實的TEAMKILL。
而那大力鱷的表情告訴我一件事。
那黃蜂的"經驗值"牠照單全收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