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你們還沒有作戰鬥的準備。還是說,你們以為你們能一直避戰避下去?」面具人道。

「這傢伙的戰鬥力不能小看,雖然是人類,但卻跟他的拍檔配合得天夜無縫,真的好像古代劍俠。」若飛道。

「不會吧,這個樣子應該只是嚇唬人手的吧。你看那個人的面具,根本看不出是什麼來頭。」天行掩著傷口道。

「他的面具可不簡單,既有潛水鏡作防塵防煙的功能,也有面紗遮蓋面的下方,這樣便不會妨礙頭部活動。」我說。
他這面具雖然沒什麼美感,看起來也相當怪異。但論實用性,它絕對算得上山寨價中的極品。

「但那套西裝又是什麼來頭?」天行問我。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意這些東西。你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還是怎樣?」面具人把劍從旁抽出,輕如無物的揮了一下。

「那你又是什麼來頭?」若飛問。

「我?」那人輕笑一聲,好像若飛問了一個完全不值得問的問題一樣。
「十優狀元。別以為戴著個口罩就能保住你的身份。」

我瞬間感到一股寒意。但若飛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他早知自己的身份會被揭穿!





「你似乎對我們的了解不淺,但你又沒有向我們下手。」若飛頓了一下。「而你也沒有加入我們的意思。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戰鬥。」他回答得乾脆利落。

「戰鬥?我們誰不是在戰鬥?」莉莉反問他。

哈?你們誰在戰鬥了?
他大笑一聲。

「你們一直在做的只是逃跑和幻想自己有天能脫離這場惡夢。我說得對吧,你們所謂的戰鬥,只是讓你們的拍檔去戰鬥,而你們真正在做的,就是逃避。」




他握盾的手拍了拍自己胸口。

「你們到死的那天也不會放棄對自己的欺瞞,想要告訴自己,世界不會是這樣的,我們終有一天會回復和平。
而我,也不會成為罪人。對吧?」
他指著我們。

啪啪啪。

鱷魚小哥竟然在拍手和應。

「你也別這麼開心。他們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天真小孩。但你也沒好多少。」
鱷魚小哥聽了也沒發怒,反而微微笑的,不慍不怒。

「所以呢?你就是這個殘酷世界中唯一一個看清局勢看清現實的人?別說笑吧,你也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人,你以為你又能夠持劍衛道,保衛世界和平嗎?」若飛大喝。





「反正我們這些人都不會獲得理解,我也不打算要求任何人明白。」面具人淡然道。

或者,他真的覺得我們的戰鬥,已經不是精靈的戰鬥。
而是所有人的戰鬥。

說實話,我們根本從來都沒有一種要殺死任何人的想法。
活下去,這是我們的想法。
戰鬥,一直都是精靈的事。

「他說得對。我們一直也沒有接受自己和精靈的命運已經徹底扭轉了。
可是我們一直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是這場戰爭中的一份子。
只是一直想要逃跑。」我道。

他們聽了都沒反駁,依然四處張望。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想去戰鬥,但你又想怎樣打?要去殺死敵人嗎?」一心問我。

「反正我們本來就被精靈拉入這場皇位爭奪戰裡面,我們本來應該是敵人。我們之所以會聚集起來,不過是想要找人保護自己,對嗎?」
天行把快要乾透的血液沾到褲子上,又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可是,我已經決定要認命,跟精靈一起戰鬥。反正我們早就沒有退路,卻一直幻想自己有天可以無償地回到平常的生活去。總之,這幾個人要跟我們打,我就跟他們打。沒什麼應該不應該的。」
「你們想走就走,沒什麼好談。」他拋下這句後便走到火暴鼠旁,仰頭望面具人。

「雖然我們一直都好像沒有計劃的盲頭蒼蠅一樣亂衝亂撞,但,別忘了我們還有退路,我們都可以全身而退。」莉莉低聲道。

「我不是忘記了,而是我不想再抱著『我不想戰鬥,我不會戰鬥』的想法。
為什麼我們還會抱著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不敢面對現實。至少,我們從土瓜灣跑到這裡,不就是為了把這些人打倒,要救人嗎?難道放著他們不管又真的可以救得到其他人嗎?你會不會相信?我自己就不會相信放生他們不會出大事。」

「要打倒他們不是大問題,問題是之後呢,我們還要繼續逃亡,他們也可能正在想辦法救走我們。」莉莉拉著天行的衣袖說。

「那就等我把他們殺掉才考慮吧。」天行拍了拍火暴鼠。





「我跟你一起,反正我們這淌水都已經踏得不能自拔,根本沒必要再去想這些沒必要的東西。」若飛毅然道。

我跟他們點點頭,示意我也會跟上。
張莉莉見狀眉頭一皺,與她兩個朋友對視一眼,卻只有張海兒一個打算跟上。陸珊珊和莉莉都想阻止她,但張海兒只問她們會不會跟上。
兩人無奈之下也頭點同意。

我,天行,若飛莉莉幾人都決定戰到最後。
其他人自然沒法不跟著來。

「媽的,跟著你們都不知是好是壞。」龍王蠍的拍檔莫莉嫻抱怨道。
「哼,真是一群混蛋。」鱷魚小哥道。
 
大力鱷似乎也嗅到我們的敵意,鼻尖像刀尖一樣遙遙指著我們。
 
「我們有什麼戰鬥計劃嗎?」我問。但情況馬上超出我的想像。




 
 
大力鱷往旁喝了一聲,蜈蚣王便立即衝向大力鱷,大力鱷身子一轉,正面迎向蜈蚣王,左手平伸出來,直接探向蜈蚣王!
 
可就在兩隻精靈快要碰上的時候,蜈蚣王竟如飛龍一樣忽然騰空躍動,斜飛向面具人。
 
蜈蚣王在半空再施絕技,毒液球飛射向面具人。
 
毒液彈的飛行速度奇快,我眼睛都跟不上那極速的炮擊。
 
但更讓我訝異的事情就在毒液球撞上面具人的一剎那發生。
金光炸閃,把毒液球完全擋住,炸裂的深紫液體在金光之外形成一道流線形的爆炸痕跡。
 
但追擊之勢未止,放電傘蜥緊接又借大力鱷的臂力彈射躍動,在毒氣球炸開之時又再發動攻擊。
 
電光飛快從牠頸傘集結噴出,穿過紫煙直劈面具人。
 
但這一次卻沒有任何金光。
打中了?
 
「媽的,還看什麼,快去幫忙。」若飛大叫。
但蝙蝠受傷頗重,沒法再飛起來,只能瞄著行走的蜈蚣王吐一口龍波動,阻止牠再度追擊。
 
但蜈蚣王只隨意的一跨便躍上牆上,行走之快如履平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面上的大力鱷此時已猛撲向我們,跟蜻蜓迎面對上。
後頭的鋼企鵝和毒氣球也從牠左右兩側襲來,各以水球毒液球掩護大力鱷。
 
但蜻蜓一察覺到那兩波攻擊也馬上往下一撲,手足並用的推壓地上,身體馬上如球彈地一樣急速往上躲去。
 
大力鱷呼喊著便躍然揮爪,在半空中與蜻蜓交擊,冰花與紫炎在空中飛散。
 
火暴鼠和火狐狸這個快攻組合也被掩護攻擊所逼,只能從更遠的外周路線攻擊。
 
「別讓牠們衝出來!把牠們逼回後巷去!」天行大叫。但並非所有精靈都是一貫想法,那幾個剛加入的女人和精靈都遲遲未決定到底要怎做,可是我也心知現在還不是說服她們的時機,那倒不如讓她們和拍檔都留在後頭。
 
起碼,我們的元老級頑固和平親善份子喬一心絕對不會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服到的人。
想通了之後也沒再打算強逼誰去戰鬥,反正這幾個人在我們遇到危險時自然會幫忙,用不著逼她們去跟敵人拼命。
 
 
唔~吼~的聲音從大力鱷的齒間透出,牠此時已一手把蜻蜓壓倒,五指擒住蜻蜓的肩膀猛力壓下,另一邊廂的火暴鼠快速繞過階級,從銀城廣場的入口電梯一躍,火炎在極近距離噴在大力鱷面上,但牠只低頭迎著火炎撞去。
火暴鼠半空被抵住,兩手抓住大力鱷的頭頂,獠牙也馬上咬在大力鱷的面上,穩穩的把牙齒插在牠額上。
 
大力鱷吃痛大叫,但卻沒放開蜻蜓,反而一手把牠摔到牆上,撞得牆垣破裂,蜻蜓手抓住牆想跟火暴鼠一起反制大力鱷,但牠的力量終究沒大力鱷那麼霸道,幾乎要用上全身的力量才能把大力鱷的手臂捉住。
但那五指仍然如獵鷹捉住獵物一樣緊咬著蜻蜓的肩膀不放,藍青色的血液從五指間流出,一直滴在地上。
 
火暴鼠雖然咬住大力鱷的頭髗,但卻有種咬住石頭的模樣,獠牙只能卡在鱗片的縫間,沒能把牠的額頭咬去。
 
大力鱷另一爪也從下往上一揮擊,硬生生打在火暴鼠的肚上,發出一記沉重的悶聲!
 
「火暴鼠!電牠啊!」天行幾乎想撲過去幫忙,但若飛馬上把他拉住。
火暴鼠聽了便立即鬆口,但手背卻馬上放出刺眼的電光,牠一手抓住大力鱷的頸部,一手往後拉弓儲力,啪啪劈啦的電擊聲怒吼著。
 
但在雷光掌劈下之時,大力鱷竟然跨開大馬步,身體如千斤重般沉下,兩手同時捉住蜻蜓,在電光擊至之時反提著蜻蜓一轉,蜻蜓便如布偶一樣給夾住提到面前!
火暴鼠雖已察覺,但也無法收招,電光掌依然猛擊劈下!
 
可是刺眼的閃電居然在蜻蜓身上啪的一聲全然消失了。
 
對了,蜻蜓是地面屬性的精靈,對電擊免疫,難怪火暴鼠那一擊會好像完全失效一樣,只餘下骨肉相碰的微弱聲響。
 
但危機依然未消,蜻蜓雙手抓住大力鱷,猛然叫:「把牠推回去!」接著自己也拍翼想把大力鱷拉著飛走。
 
火暴鼠又橫移一步,雙腿蹬牆把大力鱷推去。竟然要兩隻精靈才能把這大力鱷逼退,可見牠的力量多強。
 
可是蜻蜓牠們沒推出幾步,大力鱷後頭便冒出一雙紫色巨肉球,那毒氣雙丸乘蜻蜓火暴鼠無法抽身迴避,竟然吐出大陣紫煙。
不止毒煙,從迷霧中猝然來襲的還有水彈,籃球般大的水彈連連打在後巷的上方,磚牆都被打得碎裂,水花和石塊散落一地,逼得支援的瑪狃拉和騎兵蟲停頓了一瞬間。
 
但那怕是一瞬間,也足夠造成莫大的影響!
大力鱷此時忽然猛吼一聲,那吼聲彷彿能把煙霧驅散,就好像電影裡的特效一樣,一個巨型的透明圓環把煙霧收縮到環裡面。
而圓環之後,便是一陣如劍鋒亂舞的光影,一陣無形的劍花把霧斬破,也把跟前的蜻蜓和火暴鼠一一壓倒。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那實力的差異,大力鱷充血的雙眼直視後巷的盡頭,兩臂發力一推擠之下,竟然把蜻蜓火暴鼠扔出後巷,猶如壯漢把兩包大米扔掉一樣。
牠一擊得手,五指馬上如尖銳的鐮刀一樣抓住牆壁一拉,過百斤的身體也如大米一樣躍然突襲,下面的瑪狃拉和騎兵蟲沒料到牠有此一著,半途便分散跑動,兩精靈一左一右的貼牆而過。大力鱷的尾巴在半空中一絞,把兩側的牆壁打出兩下嚇人的爆裂聲!
 
那兩下尾擊幾乎就揮在瑪狃拉頭上,但牠也沒半點停滯,腰身一彎便貼著牆角斜飛,迅雷一樣殺至後巷後頭不見踪影。
而騎兵蟲則在尾巴揮至之前便如陀螺一樣原地急轉從貼地滑過去,也是一般殺入大力鱷後頭。
 
這兩個刺客般的精靈正正是按著若飛的計劃,快速突破大力鱷這個最強防線,繞至後頭直襲其他精靈。
或者人類。
 
可是大力鱷的戰鬥力實在強得不合理,尤其在那劍舞之後,牠便如打了腎上腺素的巨漢一樣戰鬥,所到之處皆被擊得碎裂爆炸,精靈們都只能圍在外頭隨時迴避抵擋,一時沒誰敢再接近攻擊。
 
就好像是電影裡的絕世高手一樣,被一群人趕入絕路。
五對一。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個場面。
是五隻受傷的野狼遇上了雄獅嗎?
還是五隻羔羊對上了野狼?
又或者,這是家犬與野犬的戰鬥。
 
五個對上一個,竟也無法壓得住大力鱷。
雖是五隻受傷頗重的精靈,蜻蜓,蝙蝠,蜥蝪,火暴鼠和雲雀,但這樣的陣容也只能勉強牽制住一隻大力鱷。
 
我真的有點想不通。
難道我們真的那麼弱嗎?
 
我不肯定讓陸珊珊她們的精靈都加入圍攻的話,這戰鬥會不會獲勝。
但,這又能代表什麼?
到底我們的實力差在哪裡?我們強,強在我們人多勢眾。
但他們,就強在一個超越一切的精靈上。
 
轉眼間,蜥蝪王又被尾擊揮中,牠替蝙蝠擋了一擊,飛出幾米後被大菊花的蔓藤拉住,不然就要飛出十幾米外了。
張莉莉都要被嚇得臉青了,幾乎想撲過去,但被陸珊珊制止了。
蜥蝪王半蹲在草地之上,喘著大氣道:「我沒事,我們在這草地在,能撐下去的。」牠說著又拍拍草地,勉力的想站起來,但又無力的倒回去,在大菊花旁邊無法再起來。
 
但按這局勢看來,我們可撐不了多久。我心忖。
雖然有點可笑,但這場戰鬥就好像只有我們的精靈會消耗體力一樣,而對方則是有著無盡體力。
 
媽的,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戰勝?
 
忽然,對講機響起了一陣模糊的聲音。
其實這聲音持續了一段時間,但我並沒有去留意。
也聽不出來頭。
 
直到一段稍為清晰的聲音,讓我從心底裡打了個寒顫。
 
Let the sky fall, when it crumbles
We will stand tall
And face it all together
At sky f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