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教授滿意的說道:「事件之間既因果並非必然,必然因果就會成為定律,係學術上成日見到但係日常生活常並唔常見。」

他站起來好像在講台上一樣:「日常生活上一件事既結果往往由多個原因而成,唐老板係你既行李之中放入毒品唔係令你被囚係度既全部原因,因果因果,令人好易誤解一個因引致一個果,陷入滑坡謬誤之中。

但係人生在世,一個果往往係由好多因而成。泰思,呢個就係入大學學到賺錢既外既野。不過對你黎講搵唔到錢既知識都係無用架啦,數學呢科成日都被人咁話。」

他不忘掘苦我。

我苦笑:「如果真係出得返去,我想去讀大學。」





「哈哈,你一定有呢個機會。」利教授道,「我地繼續上堂啦,泰思。」

「到底係咩人,我無得罪過人呀!你真係要信我,我份人係有少少錢,但我真係唔係財大氣粗個種人,我連樓下保安次次行過都會打招呼!」

「你問岩問題,一個好學生唔使叻,但一定要問岩問題:whodunit?」

「who...嗄?」

「古典推理小說之中,有三個分類,whodunit—尋找兇手身份;whydunit—尋找兇手動機;howdunit—尋手兇手手法;手法既話我地係度做到既野唔多,只知道係某種告密,之後我地就要知道whodunit同whydunit,告密者既身份同動機。」





「身份,動機…」我自問也是個聰明人,但是在利教授面前我只如孩童一樣,他的學識之淵博叫我這個所謂中環精英無地自容。

「先收窄範圍,泰思,如果唔係舉報你既人就可能係世界上任何人。」

「嗯…佢要告密,首先要識我。」

利教授再次揚起眉毛:「仲有呢?繼續諗。」

「而且…佢都要知道機密文件之中有毒品,果然都係唐老…唔係,唔係佢,佢無動機,如果佢告密,萬一引發跨國調查佢自己都會被人拉,佢唔會咁害自己。」





「排除法好啊,仲有呢?」

「仲有…但係知道呢件事既的確得佢,如果唔係佢既話我真係諗唔到…」

「點解只有佢都知道呢件事?」

「因為係佢放入去架?」

「你又話有其他同事都運送過一樣既機密文件?」

「但係…仆街,某個人係出Trip途中開過機密文件,知道左入面既係毒品!!」我突破了盲點。

「滿分。」

利教授看到我在誘導下成功推理相當滿意。





「利教授…」

「做咩?」

「無,你真係只係個教授?」

「咁易做教授呀唔通你估?」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頭先我誘導你作出既,就係名為演繹推理既論證手法。」

「演繹推理…」

他從我的床下角落掏出鐵支,在地上開始寫下文字。





A=B
B=C
A=C

「嗄?」

「A就係告密者,B就係知道毒品一事既人。」他指著第一行,「告密者一定係知道毒品一事既人,呢個係前題。」他指著「A=B」。

「嗯嗯。」

「B係知道毒品一事既人,C係你既同事或者唐老板,唐老板已經可以排除,所以C就係你既同事。呢個係事實」他指著「B=C」。

「哦…」

「所以—我地就得知,告密者一定係你既同事。前題結合事實,就可以得到真相。」他最後指指「A=C」,然後放下鐵支,「呢個就係基本演繹法,記得每一層遞進時要好似你排除唐老板咁排除走唔合理既事。」





「數學教授?」

「你以為數學就只係加減乘除?」利教授笑道。

「既然係咁…到底係邊撚個…」我握緊拳頭道。

「黎到呢度,我想你回想一下1999年既除夕。」

「無可能。」我馬上拒絕,「梅黛琪,費勝嵐,呢兩個人同我由細玩到大,告密者…」

「你照做先啦。」

「……嗯,回想緊。」





萬天飛舞的彩紙, 響徹雲霄的呼歡,我與梅黛琪在眾人的碰杯聲之中相擁,相吻。

「見唔見到梅黛琪?」

「見到。」

「見唔見到費勝嵐?」

「見到。」

「見唔見到你自己?」

「…見到?」

「點解你會見到自己?點解本來係第一人稱既回憶之中會有自己?」

我猛然張開眼,全身起雞皮的望住利教授!

這…我甚至看到我與她像電影主角一樣站在畫面中間,鏡頭從低角落拍攝然後緩緩圍住相擁的我們運轉,同時拍攝我,黛琪和漫天飛舞的彩紙雨。

「點…呢個係…」

「因為你既回憶係假既,係你自己事後想像出黎,而唔係現實。」利教授道,「呢個係好多人既思考盲點,佢地甚至被自己既思憶所欺騙!依加再回憶一次,當刻你到底有冇睇到自己,有冇睇到費勝嵐!」

「…無。」我道,「我同黛琪嘴緊,我合埋左眼幾秒,開眼視野入面只有佢,無我,無……費勝嵐。」

「無錯,呢個先係現實。」他道,「只有論證手法係唔夠,再好既推理都建基於材料之上,觀察力,記憶力,回憶能力就係為我地提供材料。恐怕個時,費勝嵐就坐係你地後面一個人形單影隻咁係彩紙雨之中望住你兩個嘴嘴。」

「…」我不發一言,因為我感覺到他的誘導了。

「咁岩,費勝嵐亦係你既同事。」利教授閉眼道。

「……」不可能吧。

「雖然你無講過但係我知道,佢都有帶過機密文件去公幹。」

「有…佢有。」我一邊同意卻一邊搖頭,「但無可能,佢點可能…我同佢沙煲兄弟黎,連底褲都互相借過黎著,個次我地去踩滑板斷腳都係我抱佢返大路上白車…」

「咁樣,我地再回憶一下啦鄧泰思。」

「……好。」我沒有畏懼。

即使真相是如何,我也不會畏懼。

「當日較早之前,你話過唐老板俾股份你同費勝嵐令你地唔跳槽,換算返成當時既港幣會係…」他舉起五隻手指,如當日的我一樣。

「透過酒杯,你睇到咩?」

「就佢兩個都吃驚…」

我舉起五隻手指,旁過酒杯看著勝嵐與黛琪吃驚的表情。

「點解…」我呆了。

「whydunit?」他說出代表尋找動機的名詞。

「點解佢會吃驚?」我抱頭思考,「我地分到既股份應該係一樣!」

「呢個係事實,定又係你既幻想?」

「……」我整個人呆掉了,我把自己得到的股份與費勝嵐的是一模一樣想得太理所當然,因為我們自小都是這樣有福同享,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殺意就是從此而來嗎?!

「係勝嵐…」我說出來的時候連自己的聲線也在抖震。

利教授無言,只是點點頭。

「費勝嵐,你害我!!你害我!!!」我對著無空一物的牆壁咆哮,十年來的憤怒在這石室中迴蕩,卻是歸於虛無。

「恐怕,就係佢。」

「多謝你利教授。」我道,「我地既計劃幾時開始,我要出去殺左佢,我要殺左佢,我要!殺撚左佢!!全部要死,佢老母我一定要殺撚晒佢地!!」

「你唔使咁心急…」他雙眼的睿智在黑暗如要把過去,未來通通映得一清二楚,「你既仇人唔只兩個,仲有一個你最親既人有份令你落得咁既田地。」

「…仲有邊個?」

「你老豆,或者你老母。」他淡然道。

但我卻完全被震撼到,耳邊傳來嗡嗡聲,呆站原地動彈不能。

「呢個推理有少少薄弱,他日出到去你要親自調查,你諗下先泰思,本來你就已經自由左,你有過重獲自由既機會,點解你仲係度?」

「錢…無黎,無人黎贖我。」他是在說贖金的事吧,但話畢後我馬上發現自己的武斷,正如我以為費勝嵐是我兄弟,仇人只有唐老板一樣,「應該話,本來黎贖我既錢…無黎到。」

「咁既措辭就岩,泰思。」利教授微笑道。

「我動用唔到自己既錢,但係我屋企人…一路以黎我都有俾錢佢地,俾佢地買藍籌基金之類為左未來退休,賣晒都一定可以救我…等陣,佢地個個係聯名戶口。聯名人係我老豆同我阿媽…」

A=B

我父或母=拿走錢的人

B=C
拿走錢的人=出賣我,不來贖我,使我沒法自由的人

A=C
我父或母=使我沒法自由的人

「…連父母都…我真係人緣差啊。」我頹然道。

這次相比起我對於費勝嵐和唐老板的暴怒,我更感…痛心。

連父母也不想我回去嗎?

父母背叛,朋友背叛,被老板利用…我就是這樣叫所有人討厭嗎?

「既然係聯名戶口,一係父,一係母,或者係兩個一齊。」利教授無視我的沮喪,繼續自說自話,這傢伙在學生之間不受歡迎吧。

「睇黎你受左好大打擊。」

「咁都被你發現到啊?」我在黑暗中白他一眼。

「哈,仲識講笑即係唔會做傻事啦。」他道,不知道這是甚麼爛推理。

「唔會。」我道,「我只係失望…無論邊個我都唔會原諒,我唔會原諒任何人!我呢條命仲要留返出去將佢地一個個殺死…唔係…我要佢地生不如死!!家破人亡!」

「今晚最後既推理,泰思。」他道,「有一件事我注意到,呢度就唔賣關子,你爸爸係中醫,成日出診到三更半夜,呢件事本身有問題。」

「下?」

「你本身對中醫無咩研究所以你可能注意唔到,中醫理論中人體由夜晚十一點開始係膽經,代表膽開始排毒,休息,一點係肝,三點係肺…所以佢地唔建議十一點後仲清醒,應該上床休息,不過香港人…唉。」

「即係點?」

「一兩次都仲算,但係中醫師凌晨出診本身佢都相當奇怪,除非真係唔出夜診,仲要係深夜診就會無飯開…你屋企缺唔缺錢?」

「唔缺,佢兩個收入都…足夠,中醫師幾好搵,我阿媽係學校書記所以收入都穩定。」

「咁樣,你爸爸可能係外面…」他看看我,遲疑了一刻後再說,「有女人,或者任何唔見得光既陋習。」

「而老豆…就係拎走錢既人?!」

「武斷啊泰思,你咁諗太武斷,可能你阿媽有朋友中左絕症,可能你爸爸被人呃左,原因有好多,推理最忌武斷。」

「如果係父母,我都唔會放過。」

「泰思…」

「大概係佢地心中我早已經死左,呢十年我連寫信既機會都冇…我唔明有咩理由比救我呢個親生仔更重要,利教授,我出到去一定會調查呢件事,今晚…可能係我十年黎最重要既一晚,我今晚先知自己到底係幾咁天真無知。」我真誠的道,「你既計劃任何用到我既你一定要開聲,我,鄧泰思,依加人生得返兩件事,出去同埋復仇!」

「非常好,但係你只出去都無用。」

「嗄??」

「已經十年啦,如果佢地無被天收既,恐怕身家,地位都已經今時唔同往日,用你個沙煲兄弟黎講。」他強調沙煲兄弟四字來掘苦我,「佢不但有腦,有錢,而且有野心,夠狠心,呢種人係社會上往往都會成功,你出到去又點?你就只係一個普通既逃犯,你可以對佢做咩?」

面對利教授的提問,我再一次無言以對。

「復仇除左決心,仲要本錢,我可以金錢上資助你,以你既財技翻幾翻都應該唔係問題,但係除左錢你仲要學識,地位,呢啲真係只可以靠自己。」利教授向我說教,這幾乎已經是他壞習慣了,一開始教書就完全不會停下來,「當然,我都可以教你。」

「教我?…數學?」

「除左數學仲有唔少…俾你。」他交給我鐵支,「打我。」

「下?」

「照做啦。」

我舉起鐵支,看準他的膊臂。

「邊有人打膊頭?對準頭啊。」

我們站了起來:「你點知我打你膊頭?」

「人往往攻擊時打頭,除非專登避開,咁樣佢地就會望一望想打既位置。」

我記住了。

你自己說的啊老頭。

「霍!」

我揮動鐵支打向他的頭,他身形一閃欺近然後以手肘擊在我手上,另一手已握手刀貼在我咽喉:「巴頓術。」

「巴頓…」

「英國上流社會既格鬥技,好,依加我地再黎,打我。」他走回地道執起另一支鐵支,相信是他用來掘地道用的。

看到他同樣有鐵枝,剛剛也領教過他的身手,這次我就不再懷疑和留情。

「哈!」

「噹!」

「啪!」

「嗚!」

他手上的鐵支一閃把我的鐵支擊飛,輕輕在我的腳跟一戳痛得我悶哼一聲跪地:「咩料…」

「菲律賓魔杖。」他笑笑道扶起我,「聽日開始,上半夜我地練習呢兩種武術,下半夜我會教你唔同既野,西班牙文有冇興趣?」

「完全無…」

「我會令你有,好好休息,好好拉筋,聽日開始要上堂。」他笑著拍拍我臂膊,然後縮入地道。

「但…咁逃獄計劃呢?!」

「已經七七八八,差你,差時機。」

「嗄?」

「晚安,泰思。」

他放下最後一塊磚,牆後的老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只剩下我刻畫月相的牆身,激蕩的思緒在黑暗中起伏,沸騰,最後隨夢鄉的來臨沒入腦海中。

隨後的日子,利教授開展了他的課程。他每晚也會爬過來我的囚室,在上半夜體力較好的時候練習巴頓術和菲律賓魔杖,到體力被清空後便在床上坐下開始教授西班牙語,同一時間我在日間繼續拉筋,半年後我已經能接他三招,西班牙文說得不錯,而且—

「今日可以試下。」他指著地道的出入口道。

「早就想試!」我馬上從床上躍起站到地道旁邊躍躍欲試,「其實點解你唔掘大啲個窿?」

「呢個窿唔係隨便掘。」他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而係經過計算。」

計算嗎?

我打量漆黑一片的地道,光看樣子完全不覺得經過甚麼計算。

「咁我地幾時開始掘下一條?外面應該就係防線。」

我們所在的監獄外圍有兩層鐵絲網,長年被探射燈照著,網與網之共有兩條通道,有獄警會在通道巡邏。

只要掘穿這面牆,穿過進入內圍通道,穿過第一層網進入外圍通道,再穿過第二層網就是自由世界了!

「因為無用,掘地道既部分已經完成左。」

「完成左?!」

「唔好被事物既表象欺騙,去思考事物既可能性,vamos,vamos!」

vamos就是西班牙語Lets Go之類的意思,我在地道上跪下縮起手腳,然後開始施展縮骨功。我聽到自己的關節發出細小的咯咯聲,身形似乎變得比平時更瘦削。

「嗚嗯…」

我塞進地道,然後緩緩前進,地道中比起外頭更黑,我花了幾秒時間才習慣,泥土的氣味很濃,我甚至聞到了某些有機物腐化後的臭味,也有草腥味和金屬的味道。地道往下拖延一小段,接著變為向上,最後稍稍轉左後我感覺到清涼的空氣湧入,我到達了利教授的囚室。

「呼…」

我舒展肩膊,解開縮骨術,身形回復正常,深—呼—吸。

這是十年以前我第一次離開那房間。

感覺…很奇妙。

這不是自由的世界,這只是另一個囚房,熟悉的磚牆,熟悉的鐵床,熟悉的水桶,熟悉的鐵門,根本上利教授的房間與我的大同小異,除了牆上滿是各種算式和圖形之外就是比我那邊稍為大上了一點。

「呢邊大少少,我地練拳可以過黎。」利教授同樣爬出了地道。

「嗯…」

我細看牆上的算式,一些看得懂,那是和股市技術分析類似的東西,但其他就完全不明白了。

「有咩好得過自由?」利教授看穿了我的思考。

「復仇。」我冷冷道,「十年黎我第一次離開個間房,我…雖然只係另一間房,但係感覺有少少…奇妙。」

「等緊我地既係外面既天地。」他指向氣窗外的天空,今晚沒有月亮。

「咁繼續練?」我擺出架式。

「唔使,我地今日練拳到此為止…開始西班牙文之前,我想俾啲野你睇。」

「係乜?」我環顧四周,這石室中不似有甚麼能看的東西。

「我係度比你更耐,總算同其中一個獄卒有少少交情,我問佢拎到紙同筆。」

「有咩用?」

「我地係人,泰思。」他道,「有左紙同筆,我地就可以計算,我地就可以記錄,但係呢件事太重要,重要到我怕他朝有一日會忘記,所以我寫左係度。」

22/21/8/N
114/11/13/E
495M

「係經緯度。」我一見到N和E一眼就看出來了,至於495M 一時間我想不出來。

「聰明。」他讚揚我道,「背左佢,泰思。」

「下?」

「背左佢,呢個座標會改變你一生,呢度係獅子山,香港既獅子山,我地有平面座標…」

「495米高,係獅子山頂。」我舉一反三道。

「聰明。」他第二次這樣說,「如果我有啲咩事既,去呢個位置,對你黎講應該好簡單,係你黎既地方。」

「呢個位置有啲咩?」

「…寶藏。」

「都黎到現代仲玩呢啲?」現在應該是2010年吧。

「當然唔係一個個寶箱啦。」他道,「係一組帳號。」

「帳號…咩既帳號?」

「保險箱既帳號。」他笑道,「泰思,我一直都無講過我點解會係度,一般黎講相處咁耐都會問,你無問係因為你察覺到我專登唔講,所以你先專登唔問,呢點尊重我好欣賞。」

原來一直被看在眼內。

「我…曾經係教授,呢點你已經知道左。」他坐到自己的床上,「但係我想做教授既原因,其實只係因為……#&*$Y」


「因為咩?」

「…講黎醜死怪,我…」

「呢度得我同你,冇咩好醜。」我啞然失笑,都一把年紀了還在害甚麼羞。

「我係香港數學系畢業後,搵唔到工。」他道,「應該話,我搵唔到自己想做既工。」

典型的放不下自尊的類型嗎?不過在他的那個年代,大學畢業已經相當了不起,只要他願做數學以外的工作,一定不會找不到工作。

「於是,我繼續讀落去,每次讀完一個階段,都搵唔到工,於是又讀,又搵唔到,又讀…直到博士,甚至入埋研究院。」

「你屋企好有錢啊。」

「都可以咁講。」

那是個不如孩子不去讀書快點出來工作養家的年代,利教授明顯家境不是普通人。

「但係愈讀,我愈著迷…我愈讀落去愈發現自己讀得愈少,數學既世界係無限,正如宇宙一樣。」他說這段話的時候表情變得相當玄妙,「你以為我困係度好悶,你睇下泰思,牆上面既算式,幾乎等同於宇宙既規模。」

我圍顧四周,完全感受不到一絲宇宙的氣息。

但我看到他那興奮的瞳孔時,卻感受到星雲之間的無垠。

「總之,當我讀完研究院後我就決定做教授…我,我其實係唔等錢使,但係我已經完全對於數學著迷,於是我好想去證實,證實自己既理論。」

「咩理論?」向來電影中的瘋狂科學家都是產造出喪屍怪物科學怪人之類的,一個數學家能惡出甚麼樣子?

「市場操縱既理論。講你都唔會明。」

我皺眉,始終我以前是靠投資賺錢的人,操縱市場的人可是我的對頭。

當然現在我們都被困在這兒了。

「講你就講啦,我地都黎到呢度咯。」我攤攤雙手道。

他似乎有點掙扎,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道:「唉,當年我記得…我準備左好耐,我一邊留意美國個邊既電腦公司,因為我知道未來一定係電腦既天下,同時我以香港做基地準備緊我既理論。」

「下?」

「1987年,10月中大約係,我既理論得到左證實,粗略,好粗略咁講,股票市場係由人組成,只要針對反映市場情緒既地方進行小範圍既操縱,就會變成市場恐懼既信號,於是本來無恐懼到既市場就會信以為真產生真正既恐慌,好似骨牌效應咁擴散,進而拋售股票,然後造成股災。」

1987年10月,那不會是傳說中的黑色星期一吧?!

黑色星期一發生在1987年的10月19日,當年市場上沒有任何不利消息或原因,但港股於開市後下跌420.81點,跌幅是當年的10%,接著由這暴跌開始擴散至亞洲其他地區,然後跌浪隨各時區的開市時間向西進發,最後連紐約股市也下跌逾20%。

而要命的是,事後的分析完全沒法找出原因,至今對於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的發生原因沒有任何結論,是為投資歷史上的一大謎團。作為同樣是金融界的一員,這種歷史我自然也會。

「我透過呢一次賺左唔少錢,當然全部用黎投資落當年既初創科技股。」也就是他說過的蘋果,微軟,IBM那些。

突然覺得眼前的老頭比想像中更深不可測。

「因為件事比我想像中鬧得更大,我唔可以再留係香港,所以一定要走。」利教授繼續道,「之後既事就唔關你事。」

「下?!你講到依加先唔講?!」

這老頭苦笑道:「我只可以講當年我走佬既目的地就係菲律賓,我入黎有好多原因,1988年我到菲律賓,當時菲律賓既經濟已經接近崩潰,加上不斷軍事政變,可以話天下大亂,而我手上既金融武器就係我坐監既一部分原因,但係當中既好多其他因素,如果你知道左你可能會有危險,我唔講係為左你好泰思,你一定要信我。」

1988年嗎,學生時期的確常常看到菲律賓政變的新聞。

「為左有一日我返香港可以有後路有錢用,我將所有股票同身家都放左係香港既一個銀行戶口,始終我其實都唔信呢邊個將軍。」

他提到了「將軍」。

「而獅子山上面既帳號,就係…」

「有住你所有身家既帳號?」

「邊有咁簡單。」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