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搖了,前向未有地。

亞娜的聲音在我腦海中迴盪著,看著海水不斷上淹我愈是站不住,不是腳下而是心中。

他的悔改是真誠的。

真悔的改過,來自仇敵的悔意漸漸蓋過我的仇恨。

「泰思…!」





水已淹至下巴,鄧有德仰頭到水面呼吸最後一口氣。

原諒七次我辦不到。

原諒七十七次更加是天方夜譚。

不過半次的話…

「…」我閉上眼,下定決心,「亞娜,撈佢上黎。」





「係!」亞娜聞言飛奔,水已經淹至她的大腿,但她還是勇敢地奮力往前破開水阻,公事包背在她背上,我也往前跟隨以防萬一有甚麼意外。亞娜一把將他拉起,雙手過肩捉住他的右臂往岸上拖,我從旁護航,還好中途除了拾回亞娜飄走的高踭鞋外沒甚麼事發生。

「嗄…嗄…嗄…」亞娜把他放到地上,這兒已遠離垃圾線,不會受潮汐影響。

「有冇事?!」我蹲下查看亞娜的情況。

「無…你睇下佢先…」

「理撚得佢。」我冷冷的說,「之後交俾你既同事處理?」





「啊…係啊…」

這兒說的同事是指銀行為助理們而設立的「後勤班」,那天的那位見習助理就是後勤班的一員,為助理們準備交通工具,物資,增援等等都是他們的工作。

「咳!咳咳!點解…仔…你又話…」

「咪撚叫我仔!你唔好誤會!鄧有德!」我守在亞娜身邊向鄧有德說,「我唔係寬恕你,我永遠唔會原諒你,我對你既憎恨永遠唔會完!」

「…咁我倒不如死左去,等你唔好咁樣浪費難得重獲既新生…」

「我只係覺得你有免於死亡既理由,唔代表你對我,對我媽媽做過既野一筆扣消!」我怒目相向,「由其你就咁死左一了百了,我要你抱住呢份內疚直到孤獨終老,今晚係你最後一晚見到我!」

「……」他低頭不語。

「我要你係藥房個度做到做唔黎為止,你永遠無退休既一日,除左之前你義診既人之外,我要你將收入既一半捐出黎做善事,呢個就係我救你一命既條件。」我說,「你唔會再搵到我,但我一直都會監視住你有冇實現承諾,而且藥房要改名。」





「改名?改咩名?」

我說出亡母的名字。

「…都好,都合適。」

「只要你違反今日既承諾,我之後既復仇就唔只針對你一個,而係會牽連埋你身邊既所有人,包括老板娘,全部人都會因為你再次背叛而家破人亡,你知道我做得出,亦做得到!」

「唔會反口啦…」他說,「我已經唔會再反口…」

「同我醒醒定定,會有人黎送你去醫院。」我把手杖接回成一支拿在手中,「永別。」

轉身,亞娜已站起來笑盈盈的望住我,明明妝容也因為剛剛的涉水而有點化開,但她這刻卻更加動人。





「笑咩?」

「都話左,泰思你唔只有復仇既一面。」

「只係因為佢唔係始作俑者,亦算係同我有血緣關係先留佢一條狗命。」我咬牙切齒說,「下個我絕對唔會放過!」

「嗯,唔知呢。」她說,「泰思,我對鞋斷左…」

「買過對啊。」我看看,似乎剛是剛剛漂走時鞋面的細帶斷開,亞娜的赤腳穿在鞋子中提起時,鞋卻還留在地上。

「依加點買啫~」她舉起雙手張開迎向我。

「抱你?」

「唔該你呀~」她扭扭腰撒嬌道。





「唉…捉住!」

我把她背上背脊,前面的路是剛剛下來時凹凸不平的小路,如果赤腳行過將會相當痛吧。我感到兩團既軟又暖的東西壓在我背上,亞娜的香氣與海水的咸味混在一起相當好聞,為了防止她滑下我輕輕用手托住她的大腿近屁股,但她卻沒有說甚麼反而閉上眼把頭貼到我肩膊上。

這段路,如果能長一點也不錯。

我有個奇怪的想法:如果剛剛我決定任由鄧有德溺死,現在我們的心情會有所不同嗎?

大概不會一樣吧。

也許我的心情會痛快不少,我的憤怒會平復一點…但是亞娜一定不會這樣笑盈盈的伏在我的背脊上。

曾經我覺得世界上只剩下兩件事,逃獄,復仇。





曾經已經逃出監獄的我覺得世界上只剩下一件事:復仇。

現在,也許有與復仇同樣重要的事。

想到這兒我微微轉頭,以眼角望向亞娜伏在我肩膊的笑臉。

從沙難登上馬路邊,救護車已經在這兒閃著紅藍光,救護員正抬著擔架下去,一架車頭掛著銀行徽號的私家車正在路邊等待著我們。

「晚安,白先生,亞娜小姐。」見習助理向我們點點頭,我彎下腰放下亞娜,她不知為何滿臉通紅,是因為被後輩見到自己要被背著嗎?

「呢個俾返你。」她把公事包扔給見習助理,「我要既野帶左黎未?」

「已經齊晒,分別係亞娜小姐同白先生既替換衣物,毛巾,同岩岩沖好既齋啡。」他說,「個邊兩架客貨車就係臨時既更衣室,請隨便慢用,考慮到頭先亞娜小姐係電話入面講既情況,使唔使聯絡銀行既律師?」

因為客家仔將鄧有德打成重傷,救護員驗傷後一定會通知警方,雖然我們全程沒有碰他半根寒毛,但警察來問東問西只是時間問題。

「唔使,我有相熟既律師。」一瞬間,我想到利教授交付遺囑的那個律師。

但下一秒,我就改變了主意。

「…幫我聯絡,利景遙見習律師,電話係…」

「請包係我身上,白先生。」

我與亞娜換過衣服後我接過他交給我的齋啡,甘味使我精神一振,坐到車上亞娜已經在那兒待命。

「白先生,最後我地去邊?」

三個仇人:費勝嵐,唐老板,鄧有德,其中一個已經了斷了昔日恩仇。

現在,只剩下兩個。

我沒有忘記那個把鄧有德捲來的錢再次私吞然後消聲匿跡的女人,但的確是只剩兩個。

果然警察在第二天就上門。


「兩位阿SIR,隨便坐。」我說,「我律師黎緊。」

我沒興趣理他們,著亞娜在客廳守著二人就回書房拉小提琴。當我把新世界交響曲第四樂章順利練成形後,利景遙來到了我的門前。

「早晨,利小姐。」

「點解…」她明顯有一大堆問題,但是還是連忙掏出名片,「我叫利景遙,係白梓爵先生既代表律師。」

「白梓爵?」其中一個警察站起來,「我地係黎搵鄧泰思…」

「嗄?」利景遙傻眼的樣子實在太好笑,我一想起上次她被我戲弄時的樣子和現在完全搞不清情況的傻氣樣子就忍俊不禁,相對於唯命是從的亞娜,捉弄利景遙的樂趣是不同的。

「我既真名係鄧泰思。」因為警察是用官方個人身份資料,自然不受我一直向外宣稱的假名影響,「還請三位幫我保密。」

「你連自己當事人真名係咩都唔知?」另一個警察說。

「我…我…」她氣沖沖的望著我,我做個鬼臉回應。

「點都好,我地只係黎錄份口供,關於係下白泥發現有人受傷既事。」

「咁多位,客房請黎呢邊。」亞娜在走廊示意道。

「唔該你,亞娜,三位,呢邊請。」

我們一行人走向客房,客房這邊相當少用,基本上我也沒甚麼客人要見,但亞娜還是把這兒打掃得一乾二淨。檀木書架散發著幽香,地毯毛的長短使我們踏上去時非常舒適,真皮沙發軟硬適中,雲石的茶几上已放好了糖果和巧克力。

「四位想飲咩?」

我:「齋啡。」

利景遙:「呃…有冇沙示汽水?」

「嗄?」我們三個男人都對這答案有點出乎意料。

「當然有。」亞娜倒是淡定。

「我地都要杯咖啡就得。」

「請各位稍候。」亞娜拉拉裙角點頭退回外面。

「喂,你對我口味有意見啊?!」利景遙質問我道。

「無啦,你鐘意飲咩唔關我事。」我反倒好奇怪為甚麼我家雪櫃會有這玩意?!雖說我知道有人是喜歡的但絕不是我,難道是亞娜嗎?!

「個位係咪呂雅娜小姐?」齊陰警察說,二人一個是地中海一個是齊陰的,記住髮型就足夠了。

「無錯,利律師同時都係佢既代表律師。」我說。

「明白…咁我地開始。」

接下來的就是錄口供時間,亞娜拿著飲品回來得相當快,我著她在我旁邊坐下,因為待會兒她也要回答問題。

「你地點解會出現係個度?」

我在利景遙耳邊低語:「專登既,跟埋客家仔去睇佢執行家法。」

看到利景遙的瞳孔放大了一瞬間。

「鄧先生同亞娜小姐係個邊睇日落,下白泥既日落好出名。」利景遙說。

「所以你地發現鄧有德只係巧合,而鄧有德係你爸爸又係巧合?」

我再次把頭靠到利景遙耳邊:「係我計劃左多年既復仇,我就係針對佢。」

「無錯,只係巧合,我既當事人鄧先生都相當吃驚,請兩位唔好自己作出無根據既揣測。」利景遙板起臉說。

「我地無揣測,只係巧合得令人吃驚…」地中海警察似乎是老差骨,馬上澄清。

「鄧先生同亞娜小姐有冇見到係咩人襲擊鄧有德。」

我重施故技:「有,係我專登引佢去打佢一獲既。」

「無。」利景遙說,「當時天黑,佢兩個只係睇日落唔係去反黑,見到佢個時已經係浸係水入面重傷。」

「明白…因為沙灘上面既腳印顯示有好多人落過沙灘,起碼有六,七人,所以諗緊兩位會唔會見過。」

她搖頭說:「頭先已經回答過,搜查係警方既責任。」

「兩位救佢個時,係唔係已經潮漲緊?」齊陰警察說。

「係,我專登等佢就浸死先撈佢上水既。」

「……」利景遙握住拳頭,但還是說:「鄧先生當時無注意時間,所以只可以提供大約既時間,至於係唔係潮漲既話,因為鄧先生唔係海洋,天文之類相關既專家所以唔回應,確認犯案時間係搜查既一部分,亦係你地警方既責任。」

說不定我是喔?

「明白既,明白既。」齊陰警察似乎被利景遙嚇倒所以只能唯唯諾諾的抄下。

「鄧先生,你救佢個時有冇認得出佢係你爸爸?」地中海警察放出陷阱,打算使我自己駁倒剛剛當時天色昏暗的論點。

「認得出,都話係針對佢我一早知係佢。」

「認唔出。」利景遙說,「頭先已經講過天黑天色昏暗。」

「你同你爸爸關係係點?」地中海警察追問。

「同案情無關,我既當事人唔會回答。」這次還沒等我說,利景遙已經搶先為我擋下問題。

「利律師,我相信鄧先生都想知自己爸爸點解會受襲,呢個方式其實係似黑社會執行家法,請你同我地合作。」地中海警察似乎煩躁起來,警察和律師本來就是八字相沖吧。

「我只係執行緊律師既責任,捍衛我當事人既權益,我當事人非常樂意同你地合作,請兩位唔好誤會。」

「嗯嗯!」我點頭,喉嚨間發出肯定的聲音使反應相當嘲諷。

「……」兩個警察汗額,繼續抄抄寫寫。

接下來的問題就更易處理了,二人一直都在旁敲側擊,但因為我早就編好了故事,加上利景遙的確相當專業,在回答時完全沒有問題。

「請問仲有冇問題?」利景遙確認自己取得優勢後氣勢逼人,「我既當事人仲有其他行程,請唔好浪費佢既時間!」

「…嗯…」二人皺著眉,然後把寫紙板和口供紙遞到我面前:「請你睇睇口供有冇問題。」

「我黎。」利景遙一下子搶過去開始檢查,話說那手字寫得東歪西倒,醜得不堪入目虧她能看得懂。

可能她其實能的很適合當律師。

「無問題,你可以簽。」她交到我手上。

「亞娜。」

「係。」

我接過她遞予我的鋼筆,在下方漂亮地簽上名字。

「等陣,我要影相,廢事佢地返去改口供紙。」

「你眼中警察會咁做咩?」齊陰警問。

「哼,大家都心知肚明。」利景遙聰明地沒有回應,只是冷笑一聲掏出手機,脫下有時間日期的手錶放到口供紙旁再影相,然後才交回齊陰警員。

「之後到呂雅娜小姐…」地中海警察拿出另一張口供紙夾到寫紙板上。

「咁我走先,利律師,亞娜交俾你。」

她的眼神帶著鄙視,好像看到甚麼穢物似的,但還是冷冷地說:「包係我身上。」

「亞娜,咁我行先。」

知道我之後根本就沒有行程的亞娜閃過一秒的疑慮,但還是點頭:「一路小心,白先生。」

我離開了房間後就去了地下室,阿布一見到我就撲上來往我臉上又舔又蹭,我揉著牠的黑白毛坐在角落滿是口水跡的扶手椅一邊抱著她一邊玩著手機,這種不用任何心計的清閒在剛剛的質問後特別舒適。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警察離去,亞娜關上門後走向地下室。

「白先生,警察已經走左。」

「唔該……」

「鄧!!泰!!思!!」利景遙本打算撞開亞娜,但亞娜靈活地閃開,任由她走向我。阿布一見到是利景遙,馬上擋在我與她之間發出低沉的「胡…胡」聲,利景遙似乎怕狗,加上早前被阿布推飛過竟然硬生生的收住了腳步。

「公事以外,你只可以叫我做白梓爵。」我說。

「白…我理得你啊?!點解你要指名我?仲要得我一個連我師傅話黎幫手都唔俾黎?!你個晚到底係咩事?!家法?!你原來係黑社會?!」

「我唔係。」我道,「你好驚阿布?」

「…少…咩驚啊,完全唔驚!」

我放開狗繩。

「喂!鄧泰思!拖,拖返住佢啦!」

「叫錯名。」

「白…得啦,白梓爵,拖實佢!佢向前啦!拖住啦!」

真好對付。

我把阿布牽回房間深處,轉身和二個女生回到客廳。

我向她清清楚楚把那晚發出的事情和盤托出後她一臉震驚。

「你…個個係你爸爸黎,你竟然…」

「你好意思話我,你個日我一提起利教授你咪又係一句垃圾?」

「我點同你,我講下,你直頭想殺佢!?」

「我無殺佢,我最多係見死不救,我邊件事係犯法?」我冷笑。

「你…呃…」她為之語塞。

「你做得非常好,律師果然就係咁既人呀。」我說,「如果我頭先話係我推佢落水既你會點講?」

「……我會話,你根本唔知點解佢會係水入面。」她閉上眼道。

看吧,這就是律師了。

「總之,我指名你,指名你只可以自己一個黎代表我同亞娜係有原因。」

「原因?」

亞娜拿出了我早前準備的信函:「白先生。」

「俾你。」

「咩黎?」利景遙接過。

「我親手寫同簽名既嘉許信。」我說,「雖然唔知有冇用,但係應該幫到你過個兩年既實習期……」

她一手把信撕成兩半,接著又疊在一起再撕一下,最後揉成一團紙球扔到一旁。

「利小姐?!」亞娜說。

「我先唔要你咁樣造馬去讚我,等我過到個兩年既實習期。」她冷冷地說,「你咁樣算係點,施捨我?」

「都話利教授當年幫過我好多,依加一封信就幫到你既話唔算係咩,你諗多左。」

話說那封信我真是全封親筆寫,寫了我半小時她這樣撕掉還真有點心痛。

「唔需要,我只係想靠自己好好咁過到呢兩年,你唔好係度懶好心。」

「利小姐。」亞娜怒道,「白先生只係受左利教授既拜託去幫你當係報恩,點解你唔領情仲要咁樣?!」

話說很少見亞娜生氣呢,她是知道那是我親筆寫的吧,畢竟是她教我寫的。

「我爸爸同佢爸爸一樣,都係走左去菲律賓然後就對我媽媽不聞不問,佢晚年都係好孤獨!呀白先生你應該明我點解咁憎佢?」

再次地,對於我而言的恩師對於利景遙就是仇人。

世界上任何人對於任何人都有一個面向吧。

「你唔領情都無辦法。」我說,「我已經盡左力。但係唔計我要幫你呢點,你頭先對住個兩個差佬的確係做好好,我會寫返電郵去你律師樓讚你,返去抆插蘇呀笨?」

「依加無問題,但係你頭先封信係事前寫定,根本就唔係基於我既表現而寫,而係你點都要讚我所以為寫而寫,我唔接受。」

「其實你做得律師已經慣左指鹿為馬,黑白顛倒,你仲係度堅持啲咩?」

利景遙被我戳中了痛處,整張臉就這樣凝著,牙尖嘴利的她竟然沒法說出一字來反駁我,因為剛剛就是她在我面前示範了這一本領。

「你唔明咩叫法治……我唔知點解你要咁針對你自己爸爸,但係咩原因都好你都係執行緊私刑!」

我沒有和她交代當年那三個人渣陷害我的事,所以她不明白為何我會這樣針對自己父親。

「好一句私刑,利景遙。」我說,「你口中既法治同我既私刑有咩分別?」

利景遙一臉茫然,似乎她對於法治和私刑之間存在關係完全沒有想像過。


她是利教授的女兒,是他在死前托付給我的,所以我需要照顧她,確保她能幸福快樂。但是這只是我的責任,就她本質而言我是相當不喜歡:自我中心,自以為是,還活在自己世界中完全不知道這世界在發生著甚麼事。

「返去好好諗下啦。」我說,「唔好忘記當年我坐既黑獄都係拜法治所賜。」

「利小姐,請問警察個邊仲會唔會有麻煩?」亞娜拉開話題。

「應該唔會。」利景遙說,「點都好,我都係你地既代表律師,但係…」

我望向她。

「我想知道,當年你係咩事,點解你要向你爸爸復仇?同埋除左佢,仲有其他咩人?我爸爸係呢件事之中係咩角色?」

「你都好多問題。」我說,「時機到我會同你講。」

現在為止知道完整來龍去脈的人其實就只有亞娜一人,對於她的忠心和守諾我很感恩。

「你唔同我講,我好難幫你。」

「相信過左呢次之後我都唔會再勞煩你。」我說,「反而如果你要幫手記得搵我,或者亞娜,不過你都唔會賣我既帳架啦。」

「係。」她說,「你知就好。」

「亞娜,送利小姐出去。」

「係。」她點點頭,「利小姐,呢邊請。」

對鄧有德發動的復仇到此為止,雖然罪不致死,但確保他的晚年淒涼,無仔送終同時又要造福人群後我也心滿意足。這不是寬恕,只是他的贖罪不是以死來完成……如果不是亞娜,我也不會這樣做吧。

不是七次…而是要原諒七十個七次,對我來說實在沒有可能。

但亞娜在的話也許半次也是做得到的,對於我來說她可不只是私人助理,而是更重要的存位在。

接下來的就是費勝嵐與唐老板,相對於沒有地位沒有權力的鄧有德,這兩個傢伙才是復仇之路的真正的起點,不過在開始之前,我打算與亞娜渡過一個安靜的聖誕節,並等待機會來臨,如當年在監獄中一樣。

等待,並心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