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哋都努力過吖。」周瑞盈說著,兩行淚水滑過臉龐,「其實當你向我提出分手嗰晚,我之後每一日都想搵翻你。但係我又覺得,嗰次你ocamp出嚟唔搵我明明係你唔啱,無理由係我搵你嘅,所以,我就一直等你搵翻我。而我無諗過,你竟然一直都無聯絡我。直到過咗一個星期我哋完全無聯絡對方,我先意會到,我哋真係分咗手。

分手之後,我有無數咁多次想去搵翻你。只不過,當我掛住你,然後睇翻我哋嗰段時間嘅對話,我發現,原來我哋唔開心嘅時間比幸福嘅時間多咗好多。於是,我細心去睇我哋之前嘅對話。直到我心平氣和咁去睇嘅時候,我先至睇到,其實我哋兩個想要嘅嘢根本唔同。

或者你嗰陣講得啱,唔係你變咗,而係我需要改變。其實,你一直以嚟都係一個鍾意玩、鍾意體驗生活、享受每一日嘅人;反而係我,一直仲停留喺中學嘅思維入面,覺得我哋可以日日見面,簡單生活就好。所以,我決定要改變自己。我嘅改變,唔係改變性格,因為我知道我無乜可能將自己變成你。我嘅改變,係改變自己對身邊嗰一個人嘅期望。

因為你,你令我明白自己需要一個咩人成為我嘅伴侶。以前,我以為自己嚮往一個好似你咁風趣幽默,有遠大志向嘅男仔。但係你嘅出現,反而令我發現,其實我真正想要嘅,只係一個可以簡簡單單咁陪伴自己嘅人。

我覺得,以前我哋咁細個,總係會成日撞板,成日做錯決定。但係,每一個錯誤決定嘅背後,都會令我哋成長一啲,明白多一啲嘢。慢慢,我哋就會搵到,咩係自己需要嘅,咩係唔適合自己嘅。





陳子揚,你永遠都係我生命入面一個好重要嘅人,我亦都好多謝你成為我愛情路上面第一個遇到嘅人。」周瑞盈一邊說,一邊捉緊了我的雙手。
我看著她因為淚光而閃動的雙眼,我能感受到她由衷而發的謝意。

聽著周瑞盈的話,我逐漸明白她為何有一開始那份心意已決的態度。
因為,其實她早已將我和她的關係理清,並不像我在原地上糾纏不清,庸人自擾。
我確實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周瑞盈到底算是我生命中一個怎樣的存在。
從來「周瑞盈」三個字,都只是一種感覺,一份情懷,一個青春的代表,一份難以忘懷的回憶。
一切,都是關於從前的象徵。

但是,當我還停留在昨日的時候,周瑞盈就已經邁步走向明天了。




對她來說,「陳子揚」這三個字早已成為了她推動自己向前的養份。
她從我們的關係中成長,她也從我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真正的需要。
所以,她已經預備好往將來的路起行了。
尚且恍恍惚惚地留在原地的人,就只有我。

周瑞盈的話,我知道,是我早晚需要明白的領悟。
一如既往,我很珍惜青春歲月。
青春為我帶來的美好事情很多,然而,成長就是一個學習取捨的時候。
有些東西,成長了就變得不合適,因此就不得不放下;
有些事情,成長了顯得更加珍貴,因此就必須加以小心保存。





「周瑞盈,你覺得徐溢熙係唔係一個可以令你幸福嘅人啊?」我認真地抬起頭,看著哭成淚人的周瑞盈。
我知道,周瑞盈,是我終需放下的一個人。
因為,世上肯定有比我更適合的人去照顧她。
所以,我知道,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祝福她能夠找到一個足以讓她幸福的人。
畢竟,作為我曾經視為全世界裡最重要的人,我絕對不能接受她往後的人生竟然被待薄了。

「佢未必係一個好有創意、好搶風頭嘅人,但係,我覺得佢係一個可以陪喺我身邊支持我嘅人。」周瑞盈淚中帶笑,而且是一份信心堅定的笑容。
那就好了。
那我就放心學習離開了。

「應承我,以後要幸福,比起同我一齊嘅時候要幸福一百倍,一千倍。」我反過來捉緊了周瑞盈的雙手,使勁地搖動著,任由自己的眼淚將彼此的手都滴得濕透。
「陳子揚,既然無咗我,希望你唔單止可以毫無顧慮咁去追求你嘅夢想,仲可以搵到一個會全心全意咁支持你夢想嘅人啦。」周瑞盈哽咽地說,但臉上卻同時帶著向我送上衷心祝福的笑顏。

這兩句以祝福道出的告別,其實早應該出現在一年前的分手日。




然而,這兩句說話雖然遲了來到,卻也來得剛好。
剛好,在我們願意接受成長的時候。

我們在路上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然後終於走到了周瑞盈的大廈前。
我們凝望著彼此,對話倏然而止,等待著對方率先說出道別的語句。
然而在我心裡,其實想對周瑞盈說的話還有很多。
甚至,渴想她陪我走的路也有許多。
還有,期待她見證我實現的夢想更是多不勝數。
也許,她也有著如此心思,內心也同樣帶著無數個不捨的原因。
只不過,我們都明白,在遇見更好的下一個人之前,我們必先禮貌地跟眼前的人告別。
 
「再見。」我微微頷首,用最輕描淡寫的動作,感謝周瑞盈為我的青春注入了最具份量的感覺。
「再見。」周瑞盈摸著哭得紅透的鼻子,用濃濃鼻音向我道別。
「一定會再見。」我微笑,然後就此看著周瑞盈的身影絕跡於大廈的轉角。





當我緩步地孤身一人走在回家路上時,只有頭頂上的圓月,還有滿滿的回憶伴隨著我。
現在的道別,彷彿讓我和周瑞盈去年的分手畫上了一個正式的句號。
原來,這酸甜與苦澀夾雜的味道,才是離別應有的滋味。

我腦海中不期然地閃過了一句歌詞。
「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運氣」。

我相信,遇上周瑞盈,未至於用盡我所有的運氣。
可是,我能感受到歌詞中所描述,那一份為相遇而對命運的安排萬分感恩的情感。
能夠曾經愛過一位如此簡單純真的女生,是我的榮幸。
我更感激,她為我的青春,添上了七彩繽紛的顏色。
因著她,擁有了一次閃閃亮亮的青春。
 
「到這日才發現 曾呼吸過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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