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永不知道蒙面黑衣人來歷,見對方單掌攻來,洪渾有力、掌風成刃,於是向那人擊出雙掌。黑衣人提起另一臂,掌氣疾灑,任永連對方掌心也未碰到,自己已被擊退十多步。任永大駭,心想:「何方高人,功力如此了得?」
 
 
任永抽出反曲弓,施出「暗潮二式」,全招只有兩式橫劈,第一手是虛招,弓劈至半時,立施第二手實招。黑衣人嚴陣以待,察覺弓臂勁力四起,洶湧而來,於是運起全身內力,硬生生接下弓臂。任永大吃一驚,沒想到對方修為更勝於己,硬搶兵器之餘,居然不被自身神功反彈。
 
 
二人各持短弓一端,以真力相拼。黑衣人強悍無比,催動氣勁,慢慢把弓拉向自身;任永神情痛苦,雙掌刺痛,氣息混亂,仍死抓短弓。任永不能失去寶弓,心想:「此人武藝世所難見,我當用戰勝劉養正之法。」於是移動握着弓臂的左掌,慢慢順着弓臂往下,碰到上弓臂末端連接弦線的部分。任永欲伸三指,施力重按弦線,讓其斷裂。利用反曲弓的特性,上下弓臂會由向內急彈向外,由「八」字狀變成原本的反「八」字形態。這時順勢前推弓臂,把它撞向黑衣人身子,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怎料任永三指觸碰弦線時,黑衣人已洞悉先機,雙掌發勁前推,傾吐洪力,任永連人帶弓往後飛至數十步之遠,掉入花園的魚塘中。魚塘甚淺,任永手持無弦弓臂,全身濕透,急急躍至旁邊一座亭子之下。任永心中暗忖:「好險,水池救我一命,否則他定能把我重摔至地。」黑衣人還未心息,疾步奔至任永面前。任永暗暗叫苦:「此人不是鼠竊狗盜,明是衝着我來。」




 
 
黑衣人再擊雙掌,威力無窮,任永莫能抵禦,倒身憑欄,魚躍水中,黑衣人不敢入水。任永想:「難道此人不識水性?且讓我嚇一嚇。」任永叫道:「高人功力了得,不如在深水寒潭一戰。」話中刻意強調「深水」,意圖騙嚇對方,要其知難而退。其實水勢甚淺,即使不懂游泳,也能穩站池底。若現下不是正值深夜,黑衣人定能瞧見池中狀況。
 
 
黑衣人不敢攻來,任永想:「此人定是寧王朱宸濠派來的高手,想在大會舉行前收拾我。我不解決他,必有後患。」左手暗暗取出後腰兩箭,運起十成神功,使勁把箭擲去。箭勢飛快無比、風聲鶴唳地疾馳。黑衣人一動不動,凝神觀看,徐徐地抬手,輕輕地接下兩箭,一手把它們弄折,再慢慢地把斷箭拋到腳下。
 
 
任永大懼,再道:「佩服佩服,我打不過兄台,想在水中暢泳,兄台好好欣賞。不出半個時辰,朱壽大將軍手下徐璉和邢珣定會趕至。兄台武藝高超,必能以一取二。」其實所說全是虛張聲勢。黑衣人一聽此語,伸手直劈亭子下的石椅,石椅化成片片磚頭。黑衣人隨手拾起一磚,任永早已想到他的後着,未等對方擲物,立時從水中躍出,往相反方向逃去。黑衣人使勁拋出磚頭,石磚衝至身處數丈之遠的任永,直擊他的背心。
 




 
任永頓感一陣昏厥,背心劇痛,倒在地上,但未受內傷,想是因為二人相距太遠的緣故。黑衣人飛身而來,任永站立不得,僅能轉身面對敵人。正在此時,方婷挺「耀陽劍」來援,向黑衣人急刺數劍。原來方婷聽得任永兩次大叫,猛然轉醒,見刺客直取任永,於是挺劍施援。黑衣人避開方婷,伸掌直擊任永。方婷趕至任永面前,捨身迎來此掌,黑衣人手臂急縮。方婷施展「有穹落日」,拼命橫劈一劍,黑衣人不敢戀戰,飛身越牆離去。
 
 
方婷急道:「大哥有沒有受傷?」任永全身皆濕,說道:「沒事,有點冷而已。幸好小妹妹到來,趕跑了敵人。」方婷神氣地道:「當然,我方女俠出手,敵人必定夾着尾巴落荒而逃。」任永想:「小妹妹武藝低微,黑衣人本應不用怕她。恐怕黑衣人相信我的胡言亂語,以為援兵愈來愈多。」又道:「小妹妹幫我修書一封,找下人送信給邢大哥,說今夜刺客之事。」
 
 
次日,邢珣帶領大批皇宮侍衛來到任永和方婷住處。邢珣進入任永的房間,向他道:「寧王的人?」任永道:「一名蒙面黑衣刺客,我想除了寧王,沒有誰敢動皇上的人。」邢珣道:「三弟似乎沒有受傷,必然趕跑了刺客。」任永搖頭道:「不,那位黑衣刺客武功高強,我不是他的對手。我施了詭計,加上小妹妹來救,才得無事。」
 
 




邢珣愕然一會,再道:「若然如此,那位刺客功力修為,豈非比寧王的代表法宏大師更強?」任永被他一言驚醒,說道:「邢大哥說得對,寧王應該知道我任永是皇上的代表。他的手下個個清楚我的武藝,可與法宏大師平分秋色,所以……莫非天禧寺的法平和尚親自出馬?」
 
 
邢珣道:「不,『黑墨和尚』是隱世高人。當年法平大師在『大明武會』得到天下第三的名號後,當場宣佈退隱江湖,不問世事……三弟有否仇家敵人,直言無妨。」任永思索一番,說道:「我任永結仇不多,廣州派掌門張熹,日本大將軍輔臣細川高國都看我不順,但他們應當不能差使這種高手。」又道:「我看寧王能夠邀請法宏和尚,自能請得法宏的師兄法平出山相助。」
 
 
邢珣道:「此言有理。但有一事,大哥想聽三弟看法。」任永問其何事。邢珣道:「寧王比我們早到京師多日,沿途派人四出散播消息,向江湖人士說,當年建文皇帝的近身侍衛麥萬鼎原本姓喬。三弟有何看法?」任永道:「這事雖然奇怪至極,但寧王僅僅將麥萬鼎本姓告知武林中人,應該沒有為害之處。我只怕昨夜的刺客高手會再次到此。」邢珣道:「三弟不用擔心。今後四天,我和宮中士兵一同守衛此處,定能無礙。」任永道:「有勞大哥。」
 
 
未幾,一名侍衛步入房間,跪下說道:「啟稟大人,寧王三王子率眾到此,求見任先生。」任永向邢珣道:「朱恆自暴其短,豈不是告訴我昨天的事由他父親主使?且看他有何話說。」
 
 
任永和邢珣率領一批侍衛來到花園,朱恆正在涼亭下的長椅坐着。這亭子正是昨晚黑衣人一手劈斷石椅的地方。一椅既沒,尚存五椅。任永和邢珣與王子身份有別,於是向朱恆施禮,然後坐到朱恆對面。朱恆身後王府侍衛不少,但沒有帶上李士實、劉養正等人。
 
 




朱恆笑道:「原來那天參觀我府上的持斧高手,是人稱『青色鋼斧』的邢大人。」當天邢珣明是來鬧事,朱恆卻說對方是「參觀」。邢珣道:「下官無禮,懇請恕罪。但王爺無事軟禁平民,在下不能不管。」言下之意,雖然二人身份有別,但寧王有錯在先,朱恆不能降罪自己。朱恆揮揮手道:「沒事沒事,大家都是大明臣子,並非各位其主,有何誤會,一筆勾消。」
 
 
任永按捺不住,向朱恆道:「我看三公子今天帶同大批士兵拜訪,定有大事發生。為免生出誤會,敢問三公子因何事而來?」
 
 
朱恆笑道:「昨夜父親住處有刺客來訪,我聽說鄭王、荊王和淮王的居地亦有同樣事情發生。我和任兄弟算是舊交,看看任兄弟是否無恙。如任兄弟不棄,我帶來的士兵交由兄弟負責,定可保你周全。」
 
 
任永大怒,心想:「寧王自編自導自演,同一時間遣人向各位王爺手下尋事,掩人耳目,其實目標只有我。事敗之後,又派朱恆來此惺惺作態,好讓皇上沒藉口降罪。」邢珣見任永面色大變,向三公子道:「下官受皇上之命,帶同一批宮中高手前來保護任兄弟周全,不久後徐璉徐大人亦會來到。若有鼠輩奸人到此,徐大人一定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不用王子費心。」暗暗諷刺寧王是「鼠輩奸人」,又抬徐璉名字出來,意圖嚇唬朱恆。其實徐璉是天下第二高手,自然要在皇上身邊隨身護衛,豈會到來此地。
 
 
朱恆不怒,反而大笑,說道:「好好,就算徐大人不在,以邢大人蓋世武功,那些鼠輩奸人,武功低微之徒,一定不敢前來。兩位告辭。」邢珣向朱恆施禮,亦向任永施眼色。任永鐵面青色,坐着不動。朱恆不以為然,領着眾士兵離去。
 
 




邢珣向任永道:「這裡是京師,三公子好歹是王子,與我們身份有別。就算三弟不恥他所為,亦不能不行禮。」任永長呼一口氣,說道:「大哥說得是。但我看朱……三公子不順眼,對他厭惡至極。」邢珣道:「若三弟拿下大會第一,自能抒發此口惡氣,讓寧王暴跳如雷。」
 

方婷身在遠處,東張西望。任永見之,急急向邢珣道:「邢大哥,我有一事相求。」邢珣亦見方婷,笑道:「想必跟這位纏人的方妹妹有關。」任永道:「希望邢大哥跟小妹妹說,皇上命我為了『諸王論武大會』而自行修練,由侍衛看守,旁人不得妨礙。」邢珣皺眉道:「假傳聖旨,不妥。」
 
 
任永忙道:「大哥只需說『在上有命』便可。『在上』兩字可以指其他位高權重的大臣,不一定是皇上。小妹妹天真無邪,一定以為『在上』是指皇帝。」又道:「過去三天,方婷丫頭與我獨處之時,一有機會便吱吱唔唔,想對我表示意思。我想透了不同藉口回避,今番大哥一定要救我。」邢珣道:「好,三弟獨自練習,對出戰大會來說,亦是好事。未來四天,我親自教授方妹妹武藝,助三弟使開她。但我奉勸三弟,這事你僅能避開一時,總要自行解決。」任永道:「一定一定。」
 
 
距離大會還餘四天,任永和邢珣合謀,讓任永自行修練。任永心想:「我是皇帝的代表,非勝不可。但那刺客武藝非凡,若是寧王手下,我必然遭殃。」練習其間,任永不時以那位黑衣人作假想敵。黑衣刺客空手功夫了得,令任永常常想起方頴與自己練武之時。任永想:「方頴與黑衣刺客相比,誰勝誰敗?」轉念又想:「這個想法根本多餘,自然是方頴比較厲害。」
 
 
大會當天,任永跟隨邢珣和一眾士兵進宮,留方婷在住處。方婷欲跟隨之,任永道:「當今皇上好色,小妹妹樣子漂亮,一定會被皇帝吃掉。」方婷驚道:「不不,我不去了。大哥一定要得勝歸來。」想到任永讚賞自己,雙頰頓時變得極紅。邢珣連連搖頭。
 
 




任永跟隨眾人,由紫禁城午門之左側門進宮。在路上,任永詢問「諸王論武大會」的賽程。邢珣答道:「二人一組,組內兩人對拼。三弟一會兒到達東校場,先跟襄王手下比試,再跟越王代表與鄭王手下中的勝者比鬥。兩戰得勝,五天後將於御武場進行最後一戰。屆時文武百官,宗室貴族,宦官宮人均會出席。」
 
 
任永道:「寧王手下又如何?」邢珣道:「寧王代表會到西校場,先與荊王手下比試,再跟淮王與雍王中的勝者相鬥。即是說,若寧王代表勝出兩仗,五天後才會與三弟奪帥。」
 

            (御武場)
             I
        ───────────────
  (東校場)I           I(西校場) 
   ─────────        ─────────
  I      I      I       I
任永、襄王  越王、鄭王  雍王、淮王   荊王、寧王
 
 




邢珣再道:「這是皇上故意安排的。」任永道:「何解?」邢珣道:「皇上與荊王、淮王交好,命二人派高手阻擊寧王。大會規定,武者點到即止。不過聖上暗暗下令,命荊王與淮王的手下重傷寧王代表。幸運的話,三弟不會遇上寧王的人。就算遇上,三弟亦可輕易勝出。」任永想:「皇上安排多手準備,我太少看他。」
 
 
邢珣又道:「但有一事頗為奇怪。」任永道:「何事?寧王有古怪?」邢珣道:「不是寧王,是淮王。數月前,淮王在領地發出告示,找尋皇上要求的高手。『殺命軍』二弟子何仲禎親自找上門來,力薦一人代表淮王出戰。」任永驚道:「人言『何大大』天下第五。他不上場,還會派誰?」邢珣道:「『一刀兩斷』謝長千的第三弟子。」
 
 
任永愕然道:「武林中人傳言,所謂『三弟子』不知何姓、不知何名,甚少現身,也許沒有這人存在。這個第三弟子,會否跟我搶去第一名?」邢珣道:「不會的,那人聲稱不會打倒皇上的代表。淮王任命那人之前,曾上奏問明聖上。皇上志在阻擊寧王,同意了淮王的任命,應該無事。」
 
 
任永細細思考,再問:「莫非那人是當日的刺客?姓甚名誰?」邢珣道:「我也不知道。寧王在西校場,我們要到東校場。西校場開始比武的時間,較東校場遲了一個時辰。三弟速速勝出兩場後,我們一同到西校場了解了解。」
 
 
任永和邢珣來到東校場,見校場被大批士兵包圍。除衛士外,人不甚多。任永想:「五天後的決戰才是主戲,初戰總是冷冷清清。」三位衣着貴麗的男子走到任永身前,身後有眾多宦官宮女。邢珣立刻跪下施禮,任永也跟着跪了下去。
 
 
其中一位身穿華麗衣服的男子道:「不必多禮,快快起來……這位一定是陛下親自挑選的年輕少年英雄豪俠任永先生。本王是襄王,他們分別是越王和鄭王。」
 
 
任永從未聽過有人稱他為「年輕少年英雄豪俠」,正想謙遜幾句。越王道:「英雄少俠背持一張華麗良弓,想必力能舉鼎。一矢之下,萬石皆穿。」其實任永的反曲弓古舊至極,約兩年半前塗上的黑漆,已褪色不少。鄭王哈哈大笑道:「當今皇上以任英雄為代表,我們自愧不如,一定必敗無疑。敗給皇上,亦是我們無上光榮。試問誰能在一生之中,有機緣敗給皇上的代表?哈哈……」
 
 
任永想:「三位王爺害怕得罪皇上,怕得要命。看來我不用多花功夫,便能輕鬆勝出。」正想答話,三位王爺媚陷瘐詞說個不停,將任永吹捧至天上有、地下無。普天之下,成吉思汗弓術不及任永;率土之濱,李廣將軍半招敗在任永手上。中土之內,任永僅比當今皇上遜色。直至一鼓鳴起,任永才有機會向三位王爺道謝。
 
 
主持大會的幾位官員說了一席話後,邀請參加第一場比試的兩人作賽。任永是皇帝代表,自然是第一位出場。士兵通報任永第一戰對手、襄王手下的姓名,那人姓齊,名敗。任永暗暗好笑:「襄王智慧可好,齊敗齊敗,王爺們一同敗在我手上,向皇上大拍馬屁。齊敗一定是被迫更改名字。」
 
 
任永與齊敗互相施禮。齊敗手持一劍,輕聲對任永道:「任英雄可否與我比上一百回合,才出手勝我。不然皇上或王爺可能降罪,說我沒盡全力。」任永大笑,點頭同意,正好以此機會練練刀法。
 
 
豈知頭十合內,齊敗出手極慢,劍上全無勁力,倒似一位姑娘持針繡花,令任永想起第一次到海豐,鄧堂和陳雙以慢速假裝比武之事。任永大感沒趣,佯攻幾招後走近齊敗,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手不施力、劍不加速,就算王爺不怪罪,皇上一定不能饒你。」
 
 
齊敗大驚,手上勁力立施,一劍一刺快如瀑布飛流。任永使弓守禦了數十擊,口中大叫:「慢!慢!太慢!」齊敗本名齊良山,在襄江之地少有盛名。因每劍出手如電,故荊襄豪俠皆稱他為「荊北快劍」。豈知在任永眼中,齊敗一劍一式僅比方婷快少許,跟方頴相比,實在差得太遠。任永連叫數十聲「慢」,齊敗不停地加快劍速,每招每式看似亂七八糟,實是厲害非常。
 
 
襄王不懂武藝,見二人愈打愈快,深怕齊敗打倒皇上手下,不住流汗。到了第一百合,任永手上不發內力,徒以短弓直擊齊敗長劍。齊敗長劍首次碰到任永寶弓弓臂,頓時斷成數截。任永大感高興,心想:「我習得喬老神功和『徐家刀法』,修為已超越當世好手。」
 
 
襄王鐵面青色,正想斥責齊敗急攻之失。任永先言道:「齊先生劍術了得,我跟他比試,實在令人高興。他日皇上問起今天之事,我一定會大讚王爺忠心不二、選賢得當,實乃大明棟樑之一。」襄王面露笑容,說道:「年輕少年英雄豪俠才是武功了得。甚麼選賢得當,本王愧不敢當。任英雄只需向皇上美言,說本王忠心不二即可。」任永笑道:「齊先生可有封賞?」襄王道:「一定一定。齊敗還不快快拜謝任英雄。」齊敗立時跪下謝過任永。
 
 
一輪話後,次場由越王代表和鄭王的手下比試,二人中的勝者要與任永比鬥。兩王手下鬥了幾招,任永和邢珣便大笑起來。邢珣道:「這兩人皆想敗陣,不欲跟三弟比拼。」任永笑道:「兩人不欲勝,只想輸,真是天下至奇的比試之一,難怪皇上與各位大臣宗親只會看最後一場決戰。我看這兩人鬥上一千個、一萬個回合,也是不分勝敗。」
 
 
邢珣道:「我們還要到西校場,看看寧王手下與『殺命軍』三弟子的情況,不能因此耽誤。」任永點點頭,然後走至越王和鄭王面前,說道:「兩位王爺好,我和邢大人急着到西校場觀賞其他親王的……」越王大叫道:「曹煦民在幹甚麼?還不快快拿下此人!」鄭王大呼道:「羅灝聽令,今場若得勝,本王加賞你白銀二百兩。」越王朗聲道:「本王也一樣,鄭王給多少,本王賞多少。」
 
 
曹煦民和羅灝立時以生死相拼,但曹煦民號稱「會稽龍虎」、羅灝人稱「郾城霸王」,兩人皆是地方高手,武藝不相伯仲,一時間分不出勝負。任永不欲二人打得沒完沒了,挺弓衝入陣中,笑道:「我以一對二,跟兩位比鬥。」
 
 
二人不敢與皇上的手下比拼,於是無視任永。任永再道:「兩位打倒我的話,皇上或許賞千金、或許不會降罪兩位。」說出「或許」二字,以免被人指責假傳聖旨。曹煦民和羅灝聞得皇上有賞,賞金比兩位王爺所予更多,於是連成一線,一人持棍、一人持刀向任永攻擊。
 
 
任永橫掃一弓,內力散射,曹煦民和羅灝被逼退數十步。任永哈哈大笑,左手擲弓,施出「朔望回歸」,短弓在空中疾馳圓轉,擊斷曹煦民手中長棍。剎那間,任永從後腰抽出一箭,拔去箭頭,徒手把箭擲向羅灝大刀刀面。箭觸刀時,羅灝手臂劇震,大刀脫手。二人迅間沒了兵刃,任永在空中旋轉飛出,瞬間衝至他們眼前,各伸一手牢牢按着二人肩頭。內力源源傳至,曹煦民和羅灝動彈不得,只能認輸投降。
 
 
任永鬆開雙手,向越王和鄭王道:「兩位英雄出盡全力,實是可敬的對手。他日皇上問起,我一定會說兩位王爺為國家栽培賢良、忠心不二,是大明的心腹重臣。」越王和鄭王連聲道謝,更出言獎賞曹煦民和羅灝各二百兩。
 
 
一輪儀式後,任永與邢珣步向西校場,西校場的比試早已開始。二人登上校場旁邊的一座小樓,從高俯視整個場地。校場上無人比試,邢珣便向一直站在小樓觀戰的一名官員詢問情況。
 
 
官員道:「稟報邢大人,淮王代表和寧王代表已勝一仗。雙方代表正在休養,稍後再次出陣。」邢珣問道:「淮王代表是何人?」官員指着淮王身邊的一名背刀男子道:「就是此人,報稱陳銘臻。」
 
 
任永居高臨下視之,「殺命軍」三弟子陳銘臻年齡大慨三十左右,他雙眉揚起、虎虎生威,鼻子挺拔、臉龐俊美,如一名征戰沙場的神武將軍。身邊有一名五十來歲的男子,皮膚頗黑、雙眼如鳳、背持一刀。除此之外,他的相貌身材皆如一名平凡的中年人。那男子身旁有名一少女,約二十來歲,臉俏迷人、衣衫工巧,隱隱有嫵媚之色。
 
 
任永指着兩人道:「請問大人,陳銘臻身旁兩位是……」官員道:「男的是何仲禎,女的是他的女兒,名叫何婉兒。」任永心想:「原來是『殺命軍』二弟子『何大大』與他的女兒。」
 
 
任永從高樓上掃視寧王人眾。寧王府人馬盡出,除了寧王朱宸濠本人外,大公子朱勝、三公子朱恆、李士實、劉養正皆在,他們身後站着一批王府武士。任永認得朱勝身邊一名身材高大、手持長刀的男子。那人約三十來歲,曾經在宜章的一間客棧中,與任永一同偷聽朱恆和劉養正對話,又在南昌城外與寧王和朱勝策馬同行。
 
 
任永指着那人問道:「請問大人,站在寧王世子身旁的是誰?」官員答道:「他叫彭鵠。」邢珣道:「當年『大明武會』中,我和彭景修爭奪天下第六第七的位置。彭景修身故後,遺有一子,名曰彭鵠。想不到當日在南昌城外所見之人,就是彭景修的兒子。」任永想:「寧王坐擁李士實、劉養正、彭鵠等人輔助,加上天禧寺的法宏和尚,看來志在必得。」
 
 
任永仔細審視,寧王府人叢中,一位光頭僧人也沒有。任永道:「法宏和尚似乎不在其中。」官員道:「王爺說法宏大師抱病在床,不能前來,故改派另一位代表參賽。」任永想:「難道真的是法宏的師兄,法平和尚本人親自出馬?但他們當中,確是沒有僧人。」
 
 
邢珣亦害怕是法平本人到來,向那位官員問道:「到底是誰?」官員道:「那人……咦,那人站在王爺身後,被他的身子遮擋着。」邢珣道:「甚麼來頭?姓甚名誰?」官員道:「那人自稱喬萬鼎後人,名叫喬思頴。」
 
 
任永驚道:「喬思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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