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序章

閃電劃破長空,雷聲震驚全人類,大雨滂沱的夜晚,不被雨水沾濕的暗角處,有一些爭執。

三名哨兵被幾名不知身份的人制服,背身躺伏在地上,雙手被手銬鎖上。

其中一名哨兵的太陽穴被一人持槍用力地抵著,半張臉都貼在地上,動彈不得。

「哪弄來的,這些都是軍事規格的通訊設備,在監控我們?是不是想謀殺我們?說!」

另外一人用腳踩著那名哨兵的頸部,越踩越用力,使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看似是有錢人在組織的,不然的話,怎會小貓三隻都有這身裝備呢?」一人懷疑道。

哨兵們沒有啃一聲,死死的咬緊牙關,只聽見他們用力呼吸的聲音。

見哨兵們緘默許久,站著的人顯得很不耐煩。

「小把戲而已,你們這樣是不會令我害怕的,因為有槍的只有是我們,再不從實招來的話,難道是想聽一下槍聲?」拇指緩緩扳下了擊錘。

那哨兵的頭部被槍支大力的壓在地上,只要稍有不慎,這子彈就會射穿他的腦袋。



「你...你們敢動用私刑嗎?」那哨兵驚訝而憤慨地問。

從沒想過他們已經是如此猖獗,竟然以生命作威脅。

「哼!難道我們會不敢嗎?快說!快說!快說!」邊說邊用腿踢向那哨兵腰腹間。

那哨兵忍著無比的疼痛,不停地咳嗽順氣,辛苦的呼吸著每一口氧氣。

「嘭!」



「這一槍是腳,下一槍是命,將人供出來,可作污點證人,保你不死。」

其餘兩名哨兵沒有被嚇到,緩緩閉上眼睛,已經有赴死的準備。

中槍了的那哨兵突然獰笑了起來,抬頭仰視著這班帝王的忠犬。

「我們,沒有領袖。」

「嘭——」, 「嘭——」,「嘭——」。

互訴忠誠,沒有在怕。

這夜雷雨交加,槍聲比雷聲大,血流得不比雨點小,像沒事發生過,真是一個荒謬的世界。





同城的遠處,梁致遠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用手輕輕地順著愛貓的毛,發呆中。

突然,一則電話打來,令他回神,是沒有來電顯示的。

「致遠,最後一批裝備已運到來,今晚就可以完成分配。」

「嗯,知道了,那麼就安排在明天。」

話畢後,梁致遠放下了愛貓,站起身,走到窗邊。

窗外面風狂雨驟,雷電交加,讓他看得入迷。很久沒有看過這個氣象,心中想到這可能是上天給他的暗示,是時候要行動,要弄它一個翻雲覆雨。

「啊——!終歸要開始了!終於可以結束這長達五代人的帝國統治了!」梁致遠打開窗子,大聲喊道。



他大喊出來的聲音被雷聲淹沒,面容被雨水沾濕,但內心很暢快,終於可以得到抒發。



梁致遠今夜就要走,要為這個行動先行打點一切,確保所有事情可以順利推進,萬無一失。

但在臨走之際,梁致遠想起了一個人——陳叔叔,必須要和他談一談,才讓自己安心。

他帶著沉重的心情,想著要說的話,徐徐地走到陳叔叔的書房。

未幾,房內就發生了爭執。

「什麼?你說什麼?你究竟在說什麼?」陳叔叔震驚得不知所措,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聽到的事。



「就是說,我會在那留守到出擊的一刻,勝利或死亡,叔,你肯定明白我在說什麼的。」

「不要!你沒必要做這個賠上性命的事,還可以有很多辦法的!

況且你沒考慮過後果嗎?會連累很多人,不是一條人命這麼簡單的。」陳叔叔捉緊著梁致遠的手臂,不停地搖晃他。

「所有人的家屬都已安置,這已經不是問題。」梁致遠冷靜道。

「那...那嘉琪她們呢?」

梁致遠沉思了一會,內心是有點放不下,但是他很快就作出了抉擇。

「不用擔心,若失敗後,自會有人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那時候,你就和她們往城西的那個私人碼頭去,有直升機接你們離開,以後就不要再回來。」



陳叔叔很快就理解到梁致遠的意思,腦中不斷出現他失敗後的畫面,頓時喘不過氣來,心悸得愈來愈難受,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梁致遠!不要做!阿叔我求你了!」

陳叔叔突然雙膝下跪,膝蓋猶如沒有感覺到痛楚,因為心更痛。

「就這樣吧, 叔,你明白這些事是不能回頭的。」

梁致遠慢慢扶起他,但仍不接受他的跪求。

中年大叔絕望的眼神,凝視著這個年輕人一段時間,梁致遠的眼神是堅定的,沒有動搖過。

「好吧,既然你去意已決,我也再不能勸停你,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你一定要做撰寫歷史的那一方』。」陳叔叔亦凝聚著堅定的眼神,衷心的望著梁致遠,囑託他唯一的願望。

「嗯,我會的。」

還是和陳叔叔比較好說話,不然美人們的關,梁致遠恐怕是過不了。但他並不打算再找人交代事情,真的是要走,回應完陳叔叔,他就動身離開。

「但是... 等一下!你不和她們說一聲才走嗎?」

陳叔叔突然靈光一閃的問,讓梁致遠停下腳步,躊躇了幾秒。

「不會了,她們容易讓我動搖,我怕那時的我會心軟,這又不是離別,我喜歡報喜不報憂。」

「她們,也是不知道的?」陳叔叔如夢初醒的問道。

「她們是我生命中缺一不可的人,我是不會讓她們有事的,也不會讓她們陪我做這件事。」

話畢,梁致遠頭也不回地離開。



D-Day——

在一棟大廈中的樓層,表面上是普通的辦公室,實際上是突擊部隊的基地,往落地玻璃外俯視之下,是這孤港城唯一的軍營。

軍營建在於城中的商業地帶,有一座很高的辦公大樓,其餘的建築物都只得幾層高。而周邊被不少高樓大廈圍著,有如「城中村」一樣,完全格不相入。

昂貴的地皮建造這軍營,猶如一堆牛糞砸在鮮花上,真是浪費用地。

梁致遠在軍營四周的大廈中,某些單位已經是他的名下,用作偵測和狙擊用途,已經有半年時間之久。

扮演著來工作面試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到來,沒有樣子,只有絕對的信任。

梁致遠統領突擊部隊,配有軍用防毒面罩、防彈衣、防干擾通訊器、仿製P250手槍、經典軍刀。

除此之外,還有哨兵部隊、狙擊部隊、後勤部隊,都參與這次行動。

哨兵部隊早已安放在各處偵測資訊,而狙擊部隊也在軍營外高處準備就緒,現在只等待著最合適的時機。

試穿了裝備後,到了最後的講話。

「各位同路人,行動之後就是腥風血雨。

若還沒下定決心的,現在還可以離開,我仍會保你安然無恙的離開孤港。」

無一人臨陣退縮,無一人若有所思,全部都安靜凝神地望著梁致遠。

「好!經過這麼多日的訓練,身體機能,近身搏擊,槍械的運用,已經接近軍人的水平。

我們唯一輸他們的,可能只剩下摺被上的技巧,但這已經足夠了。」

突擊部隊的成員,身份極度隱秘,訓練的時候全程蒙著臉,又以小組形式進行,所以彼此間認識不多。

「行動後,示意投降的以制服為主,不要濫開殺戒,但如有擅動者,就不要起仁慈之心。

該下手的就要果斷下手,到了那時,還誓死效忠這個邪惡帝國的人,那麼,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攻入軍營的時候,自會有人立刻向世界各國宣告,我們成立了軍事臨時政府。

而在攻佔整個軍械庫後,我們就有足夠的軍事說服力,尋求國際的軍事援助。

只要我們擁有他們的軍械和達姆彈,就可以無阻礙的往外推進,不出幾天,必定能控制孤港。」

安定著每個人第一次和最後一次行動的那個忐忑心情,因為沒有一個人能泰然自若。

最後一段話。

「你們雖然認識我,但我不認識你們,若成功後,我們再去相見。」

梁致遠眼濺淚光,期待著這畫面的到來。



睡到三點,軍營四處有異動,軍事行動正式展開。

狙擊部隊位於高處,把軍營門口的夜間守衛同時間全部擊倒。由於是深夜時分,軍營防守薄弱,只有守衛是全副武裝,而所有露面的守衛已經被狙擊部隊處理掉。

梁致遠率領突擊部隊從門口直接進入,又順手牽羊地撿下守衛的步槍和彈匣。

攻進某建築的室內後,梁致遠舉起手上的步槍。

「再!提!醒!大!家!和之前訓練的氣槍不同,這個槍身很重,後座力很大,利用好槍托,捉緊槍支,才去扳動扳機。先壓好半自動形式,適應後才開全自動形式,祝大家好運!」

梁致遠嚴肅且認真,沒有說漏任何關鍵的訊息。

突擊部隊眾人掌握後,便跟著梁致遠往一棟建築物——軍營辦公大樓推進,他們要先搶下根據地作集合點。

此時軍營內的警鐘才響起,但一大半服役的軍人都還在夢裏。

空中一部部航拍機在盤旋著,多角度的畫面直播著這次行動。各國政府已經在社交媒體上得到消息,全面關注著這個軍事衝突的動向。

「長官!長官!後庭失火了!」通訊軍人瘋狂捶門,非常緊急。

「什麼!?」

久安慣了,最重要且還在睡的人,現在才醒過來。

軍營首長立刻撥起熱線電話,向帝國軍政府求救,但山高皇帝遠,已經遲了一步。他摺好被鋪穩定心情後,立刻組織人馬,著手指揮這殘缺的大局。

不久,突擊部隊已經攻佔軍營的辦公大樓底層,設定為集合點。他們也從投降的軍人口中得到資訊,軍營西面的獨立兩層建築物就是軍械庫。

梁致遠將突擊部隊分為兩大隊,八小隊,自己帶領一大隊,另一大隊留守根據地,其餘小隊以小組形式,獨立行動,分散搜索。

而軍營內其餘醒來的人也武裝了起來,也往軍械庫移動,守下他們最重要的地方。

梁致遠率領的突擊部隊,已在軍械庫附近,並與守衛軍人爆發了接觸戰。戰場地點不空曠,有不少大樹可作遮掩,而守衛軍又以建築物的柱子作掩護來防守,令他們難以長驅直進。

「誰跑得快的?」梁致遠大聲地問。

頓時有幾人一同舉手,後愈來愈多人也舉手起來。

「百米十秒的繼續舉手。」

梁致遠挑選幾名隊友後,然後就和突擊部隊成員圍起來講述戰術。

為了避免人員傷亡,他祭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策略。就是利用火力壓制的方式,不停往敵人方向開槍,槍林彈雨之下,先令守衛軍捉襟見肘,暫時藏著避其鋒芒,不能還火。

子彈「噝噝噝」地從身旁和頭頂上飛過,守衛軍只能躲在暗處,透過通訊器呼喚救援,周邊的情況已經無暇去知曉。

其後,梁致遠和幾名身手要好的隊友,放下沉重的步槍,在火力壓制下的時機點,偷偷利用掩護物,迅速潛近。當一輪子彈打完,輪到守衛軍探頭觀察情況的時候,潛行小組已經在不遠處匿藏著,伺機而動。

憑空出現的人,讓守衛軍難以反應,被近距離的開槍,槍槍精準打中要害,幾名守衛軍即時倒斃。梁致遠等人見好就收,立刻找掩護,然後示意後面的人推進。

見一些同伴死在面前,而且血液四濺,其餘的守衛軍嚇得腳軟,之後竟然棄槍在地下,舉起雙手投降。身為軍人,這是他們首次見過的大場面。

守衛軍本來就不多,只有寥寥十人,他們只是想撐到援軍來而已,但想不到敵軍不給他們機會。

眾突擊部隊小心地擎槍緩步推進,戒備著周圍的暗處,不久就可以全面接管軍械庫,這時他們無一人敢鬆懈下來。

「已經接近拿下軍械庫,可以發表講話了。」梁致遠按著通訊器說話。

孤港的政府收到軍營被襲擊的消息後,就開啟了緊急狀態,派遣警力全面支援。源源不絕的警車往軍營開來,但各街道上早已火海一片,有人將城中的各處交通打亂,阻礙物處處都是,讓他們支援落空。

後勤部隊、狙擊部隊亦陸續進駐軍營,開始轉攻為守,而哨兵部隊則在外圍繼續做牽制。

這夜各處都不寧靜,是當之無愧的不夜之城。

已經全面接管軍械庫,打開門的時候,槍支林立,彈藥充裕,令戰力大幅飆升。

最心痛是,來得太遲。

軍營首長在這個時候,才從宿舍的方向,帶著人馬來到軍械庫前,但在左前側、右前側、正前方都被突擊部隊擎槍瞄準著。

「放下武器!」突擊部隊眾人齊喊,聲勢響徹凌霄。

眾人連提槍的機會也沒有,生怕擦槍走火,就會令身體千瘡百孔,只能把武器放下,然後雙手舉起,示意投降。

「嘭!」

一發子彈從軍營首長的後方高處射出,在必然還火的原則之下,頃刻間,使得剛舉手投降的人全部中槍斃命,沒有說遺言的機會。

但那一槍,打中了梁致遠。

身穿避彈衣也擋不下,因為子彈巧妙的從鎖骨位置直入身體,讓他即時倒地。

天空隨著他的倒下,也緩緩地飄落霜雪。

竟然是夏季來的飛霜,漫天不可思議的景象,是人生第一次所見,但寒透了每個人的內心。

霜雪慢慢地飄落,有些落在樹葉上,有些落在地面上,有些落在...梁致遠的身體上。



下雪了⋯⋯?

我用力捂著傷口。

試著緩慢地呼吸,但一呼一吸總帶著刺痛的感覺。

說不出話來,強忍著疼痛。

意識逐漸模糊,眼前就快要一片漆黑。

⋯⋯

彌留之際,一段段以往的回憶全部在腦海浮現。

回憶不斷的飛過,由小時候到現在,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一段段五味雜陳的往事。

是那個讓人悲傷的走馬燈,這意味著什麼...

我的一生,就是為了女人和革命而活,我不能死...

這就是⋯⋯我的一生?



梁致遠不會有二次人生,所有的事情,他必須在這一生終結。

這是他的故事。



「我們被教導要記住思想,而不是人,因為人可能失敗。

他可能會被捕,他會被殺死,被遺忘,但400年後,思想仍可改變世界。」—— Ev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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