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建嘗了一口沸滾的清湯,便把麵條放進另一個鍋子裏。待麵條熟透後,撈出並放於碗中後。他加入油豆腐及醬油湯底,再淋些蔥花及海苔絲放在碗上,最後將完成的拉麵遞上餐桌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經用盡他一天的能源,他緩緩走到牆邊,想要休息一會。

「阿建,你沒事吧?」在店中擔任副廚的秦宇,見他忽然走到廚房一角,向他問道。

「沒事,只是有點累。」子建嘗試放鬆兩邊肩膀,但肌肉繃緊得使他皺起眉目。

「靖!」秦宇留意到他面有難色,往店舖裏喊了一句,一位束着馬尾的妙齡少女隨即跑了進廚房。



「什麼事?」許靖皓對秦宇眨了眨她那雙大眼睛,笑容燦爛地問。

「帶他到樓上休息一下。」秦宇指了指身旁的子建,對靖皓說。

子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被靖皓拖到休息室中。

「坐下。」她作為店員,竟命令老闆。

「我真是愈來愈沒有老闆的風範了,」他坐在沙發上嘟噥着,「對了,妳怎麼會聽從秦宇的話了?」



據他所知,靖皓和秦宇一直處於敵對的狀況,他們經常會因芝麻綠豆的小事而爭執。

但是剛才秦宇一喚她,她便乖乖地過來了,甚至一句怨言也沒有,令子建十分好奇。

靖皓的臉紅了起來,含糊地笑著回答:「我有嗎?」

子建看到她的表情,大概猜到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一向活潑調皮、囉嗦得很的靖皓,竟然有如此安靜的時刻。



愛情啊,總會令人改變。

「老闆,你昨晚失眠了?」靖皓見子建盯着她的臉在笑,急忙轉移話題到他那雙大大的黑眼圈。

「嗯。」子建想起昨晚的事,忽然感到頭很重,於是用手輕按着太陽穴來減輕痛楚。

「關新員工事嗎?」靖皓從秦宇口中得知妮可聘請了新員工,而且還住進了老闆的家中。這可是在她工作生涯中最有趣的一件事,她對子建和員工的同居生活實在很感興趣。

「不,只是我沒睡好。」的確是向晴使他睡不著,但他不知道為何對別人說謊去維護她。

他頭腦的痛楚加劇了,甚至影響他的思緒,整個腦海無故地佈滿向晴的樣子。

他到底是怎麼了,全身唯一仍能勉強運作的大腦,既然在這個時候閉塞了,沒法好好思考。他的人處於迷惘狀態,靖皓對他說話,他只會不停地點頭。

「老闆,不如你先回家吧。」靖皓見他精神萎靡,不得不這樣提議。他一直保持沉默,令靖皓懷疑他睡着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老闆?老闆?」

他像從夢中驚醒般站起身子,嚇了她一跳。

「我要回家,替我顧店。」他拋下這句話後,步伐不穩地走出休息室。

靖皓無奈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子建離開。

他根本沒有聽過我的話,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不喜歡聽女人的長篇大論呢?

不過現在,她似乎找到一位例外。

她嘴角微微揚起,跑回店舖裏幫秦宇的忙。



子建靠着他的意志力,拖着疲倦的身邊走過寂靜的街道回家。

他要回家,不是為了他那因精神不足而虛弱的身體,是他意識到家中有人在等着他。他在擔心他家中那位小女生。

「鄺晴天?」他一踏進屋,便對着房子嚷道,空盪盪的屋子卻沒有任何回應。

她是睡了嗎?他鞋子也沒脫便走進屋裏,行到走廊時發現她不在她的房間裏,而是躺了在走廊上。她的臉和身體都貼着地板,動也不動。

他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動,他驚慌地跪下,推了推她的身體。

她冰涼的手臂幾乎使他心臟病發了,他沒法冷靜地去面對這種驚悚的事——他懷疑她死了!

「Sunny!」他這下呼叫使她忽然抬起頭,她在地板上滾了半圈,然後坐起了身子。

「咦,你回來了?」



子建見她醒過來並還可以說話,一切的擔憂都瞬間撇除了,然後無力地軟坐在地板上。

「妳在捉弄我嗎?」他最後的一絲力氣都耗盡了,哭笑不得的盯着她。

「沒有啊,」她搖頭,隨即躺回在地板上,「地板好涼,所以睡着了。」

現在香港正值夏天,炎熱的天氣使她心緒不寧,不能安然入睡。她想在他家中找一樣能讓人降溫的電器,卻一件也找不到,書房裏的風扇是壞的,客廳和飯廳也竟然沒有一部空
調。

她在他家中躊躇了很久,最後選擇了最原始的方法——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嘆了口氣,怪責自己的大意和不體貼。今天早上趕着出門,忘記提醒她,他平日留在家中的時間不長,所以只在他的房間裏安裝了一部空調。

看來,她沒有走進過他的房間中,若不然她早就在他的房中舒服地享受着冷氣。



他默然蹙眉。這樣的天氣,讓她待在悶熱的屋子中,恐怕會鬧出他不希望發生的事。

向晴躺在地板上的腰部忽感一緊,她駭然一望,她的身子就已懸在半空中。

子建不知從哪來的力量,將她橫抱起來。她沒料到他竟會無端抱起自己,受到刺激的心臟急促跳動着,難以平伏。

不,她這刻並不應該為此而高興,反而是要擔心他的舉行。因為他並非抱她到書房,而是抱她步向他的房間。

她大驚失色地對他喊道:「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