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嘅督促下,劉世檜陪著李彤離開,他小心翼翼輕輕碰著她的膊頭,扶著她前進,日羲上前為他們開門 「毛嘜 我送佢哋去樓下~」 


毛月永想說點什麼大門已被關上,只能無奈一嘆,默默收好在吧檯上冷掉了的炸雞塊與啤酒「 真係…咁多年都係咁任性。」 


鍾隨心把手放到劉世檜的膊頭上,輕輕感受著這具身體帶來的觸感,也許是這個肉體吸收了與酒精的關係,此刻的她也在迷迷糊糊的狀態。


剛去完廁所的余程天得知這消息後也馬上衝下樓,並且立刻發訊息給男主。




余程天: 等埋 


劉世檜輕輕一笑回覆: 啱啱先到樓下。


忽然阿曦彈了一下劉世檜的額頭「記得睇路呀! 唔好淨係掛住玩手機,睇清楚啲,好好咁送佢返屋企,劉世檜!」阿曦說這句說話的時候非常語重心長 




「我唔係佢…你又知我個名嘅?」


阿曦笑著說「我記憶力好好,幾乎可以記得曬所有人嘅名~係咁啦記住我講嘅嘢!」還未等他反應,阿曦便關上升降機門


不知是喝了太多酒,還是剛才阿曦的力度太大,劉世檜的額頭開始隱隱作痛…




劉世檜扶著牆壁稍息了片刻,轉眼看,在他身旁的李彤不知跑了哪去,四處張望後走到右邊一個轉角,才發現她虛弱的扶倚坐在牆邊。


「你係咪想嘔呀?」劉世檜在一旁輕輕一問 


同一時間電梯門打開,余程天到了樓下,發現附在李彤身上的鍾隨心在旁邊走轉角竄了出來,只探出一個頭。


 「我認得你 !」


說罷貼著牆壁走近,注意到電梯門口旁邊的傳單,她整個人趴在上面 「我要食炸雞~塞滿曬胃~」




余程天看著李彤的臉龐「傻女…黎啦我扶你。」 兩人剛走不遠,她便感到一陣嘔心想吐,連忙衝到旁邊的後巷。


她髮絲沾了些嘔吐物,雙手依靠在牆壁上,完事後余程天為她遞上了一張紙巾。


「唔該…」擦過嘴唇與髮絲後,清醒少許的鍾隨心這才發現眼前的不是劉世檜,衝口說出「 …劉世檜呢?」


鍾隨心立刻想起剛剛再酒吧發生的事情,附身的一刻她看見李彤的靈魂被擠出,然後迷迷糊糊間便再沒有看見李彤,也許是附身後不能再看見靈體,也有可能是她不知飄到哪裏去「點算,發生咗咩事…」


「出嚟…出返嚟!」 鍾隨心原地起跳,想要離開這具肉體。




「…」她心中浮現出劉世檜的臉龐,也許現在只有她能幫到自己。 


「…我要去搵佢!」


 余程天顯然是一臉醋意「佢走咗喇,嚟啦我陪你返屋企。」 


「唔得,我要去搵佢!」鍾隨心推開了余程天,在街上奔跑起來。


同一時間,還在大廈的劉世檜亦察覺到一絲的不對勁。




 「你冇事吖嘛,嚟呀我扶住你。」 劉世檜雙手竟然穿過了李彤的身體。


虛弱的李彤被這個場面驚訝到說不出話「我…我」


劉世檜這時候注意到餘光的那個吊靴鬼不見影蹤「喂! 吊靴鬼,女鬼! 出嚟呀。」他不斷呼叫不斷四處張望,得不到回應,忽然他看著身上的鏈咀瞬間明瞭了什麼。


埋藏在心底的記憶重新浮現在眼前,幼年的劉世檜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用菜刀發瘋逼近,媽媽拼命護著劉世檜,他在母親的懷裏聽著利刀刺入的聲音,感受著不知是顫抖還是抽搐的震動,逐漸他的媽媽像個布娃娃沒有了反應,當他父親用著異常兇狠的眼神看著他準備下手時,剛好警察破門救了他。


再次有記憶的時候,已是在某在廟內,一位自稱是道士的叔叔說著 




「你爸媽係我嘅同事,亦都救過我好多次,相信我佢哋兩個都係一個好好嘅人。」


「因為我,你爸爸先被惡靈奪舍…」這是他多年來唯一一次看見他叔叔在流淚。


「奪舍!?」回憶截然而止,此刻的劉世檜不敢相信,只留下一句「你留喺呢度,等我一陣。」便匆匆跑開。


劉世檜朝著外頭跑去,一邊思考著難道她留在自己身邊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奪舍,此刻他擔心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害到身邊的人,同時又有一種彷彿被欺騙的感覺,心中五味雜陳。


回到酒吧樓上,他無視了眾人的詢問,快速掃了一眼。


記得在電梯門中他是觸碰過李彤「休息嗰陣…」他自言自語再一鼓作氣衝出去,在電梯內他試著打給余程天,因信號不良的關係未能撥通,他焦急地跑到街上… 


也許是觸動到自己不願回憶的往事,也許是酒精作祟,心跳異常劇烈。


兩人奔跑至一條大馬路相遇,相隔兩邊的他們停下腳步看著對方。


鍾隨心安心地向著他揮手,可是現在在他的眼中,這些彷彿是挑釁著自己。 


「我…上左佢身…」鍾隨心氣喘吁吁,還未等她說完,劉世檜已經二話不說衝過馬路,來到她身前。


「喂,交番個身體出嚟。」劉世檜想起爸爸被惡靈附身的面孔,此刻他焦躁地扯著鍾隨心衣領喊道。


鍾隨心被嚇住了,劉世檜抓住她的手,身上的鏈咀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她的手感到一陣劇痛,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鏈咀…」看著鏈咀光芒劉世檜說著 


「放手呀!」


「你一直留喺度就係等機會奪舍…?  等我收返個鏈咀你再出手…我真係鬼迷心竅,一早應該收咗你。」劉世檜收斂了語氣,變得冷靜下來。


鍾隨心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委屈的情緒刺激著他記起自己是鬼的事實「原來佢,咁唔信我。」


她一腳踢向劉世檜下體,這才讓他鬆開了手,沉默片刻後她落寞道 「你以為我好稀罕呢個肉體?」


這刻的她很想轉身便離開,可想到自己確實在李彤身上,若然離去可能會害了她,只能忍着委屈站在原地。


「你跟我過嚟…」 劉世檜捉著她的手過馬路,鍾隨心再次感受到陣陣然的灼傷感,但他沒有縮手,只是在後面低下頭。


兩人一言不發,在馬路中的安全島等候著燈號轉換。


周遭一片靜謐,只有交通燈的聲號在空氣中微弱回響。忽然,一輛黑色轎車在不遠處加速,即將到斑馬線,忽然轉向駛在眼前的安全島。劉世檜眼看著迎面而來的車輛,即時反應輕輕地推開了身旁的鍾隨心。


鍾隨心被推開後,縱使大腦跟不上,當刻亦不由自主地向劉世檜縱身撲去。


汽車呼嘯而過,兩人在地上翻滾一圈,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心跳猛烈加速。


劉世檜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不清,腦海中迴盪著耳鳴聲,此刻鏈咀發出強烈的黃光彷彿要驅趕接近自己的不淨之物,黃光覆蓋在鍾隨心身上,她感覺自己身體被火燒一般,身心交瘁彷彿快要消失。


劉世檜注視著眼前李彤的面容,卻在一瞬間看到她和某個人影重疊,猶如夢中看見的那個逆光的苗條人影…淚水滴在了劉世檜臉上 


 她哭了…為什麼


黑色轎車迅速地逃離現場,驚魂未定的兩人依靠著路邊,也許是鏈咀的關係,鍾隨心渾身難受非常虛弱,被驅趕出李彤身體。 


余程天在一旁看到兩人拖手過馬路的過程,臉上盡複雜的情緒,但依然裝作無事衝上前「你哋冇咩事呀嘛?」


與此同時在遠方大廈外坐著的李彤靈魂眼前彷彿出現了一道光,漸漸的感覺不到重力,飄浮在空中,隨後彷彿被吸了進去…隨著這道光的盡頭,她緩緩睜開眼睛。


「我係咪醉咗? 點解我喺條街度嘅?」李彤看著一旁的兩人


 「你哋係咁嘅關係一早同我講吖嘛。」看見剛才拖著手的兩人,余程天誤以為他們是情侶關係。


劉世檜此刻沒有專注在他的說話,因為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終於看見這個女鬼。


夜色下渾身散發出淡淡藍光,特別在長長黑髮的髮尾尤為明顯, 身上穿著泛紅的白毛衣,與一條全黑的針織長裙,站在了余程天後方正背對他們。

鍾隨心側身看著他們,劉世檜注意到她的眼中充滿了憂傷,年齡似乎與自己相約,18歲左右清純面孔的少女。 



「…我哋唔係情侶。」劉世檜失神回應,這刻兩人互相凝望… 


「㗎啦我明嘅,唔使講咁多。」 余程天輕輕拍了一拍他的膊頭 


路過的兩名警員上前慰問他們「你係頭先嗰個男仔!? 冇受傷呀嘛?」


警員慰問著坐在斑馬線上的我們,我剛想站起來才發現把腳扭傷了,身上亦有少許擦損。 


劉世檜認出這是幾小時前在後巷的警員,警員為他們記錄事發經過,當劉世檜回頭的時候她已然是消失不見。


稍早前,鬍子大叔在後巷盡頭與那兩名警員追逐著「你要做嘅唔係捉我,而係捉一啲真正作惡嘅人。」


警員氣喘咻咻,跟隨他消失的方向繼續跑


「師兄,我哋搵咗幾個鐘,每次我哋唔搵佢佢又出現,佢似玩緊我哋多啲,不如算啦…」其中一名警員問著 


「佢唔只係塗鴉犯,佢仲係一單兇殺案嘅疑犯,你有冇睇過捍衛任務?」 


「有…點解咁問?」 


「幾星期前嗰單案…疑犯用一支筆殺咗三個人,嗰三個人都係黑底嘅打手。閉路電視淨係影到嗰個大叔經過。」


「唔理佢係目擊證人定係疑犯,都要捉佢返去問。」 


剛走出小巷的警員,便碰見了黑色轎車衝上安全島的一幕,其中一名警員注意到轎車並沒有掛上車牌,回報總台後,便前去查看傷者…


「自己返去小心啲。」做了簡單的記錄後,李彤家人駕車載他回家。


「你真係冇問題?我可以送埋你返去㗎喎?」 李彤哥哥說著 


劉世檜一路上也心不在焉的樣子「真係唔使…我OK。」 


李彤緩緩開口說著「頭先醉咗嘅時候,我發咗個好奇怪嘅夢,夢裏面我哋仲係玩緊碟仙,但係我係企喺隔離望住你…跟住你買炸雞畀我食…」 


「突然好似變咗發惡夢咁,我畀人殺咗…但係嗰種感覺好真實…臨死前有人叫住…鍾隨心…鍾隨心。」


劉世檜聽完後恍神了。


「你冇事吖嘛?」李彤問


「…冇…冇,今晚早啲瞓就冇事㗎喇,好啦係咁先啦。」


隨後他獨自走上街頭,拐着腳緩慢前進,突然,天空開始下起了矇矇細雨,細膩的雨點穿透他的衣物,滴落在他的臉龐上,讓他的思緒更加清晰,回想起同是下雨天,走到自家樓下的燈柱旁,他停下腳步,凝視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漸漸模糊起來。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不時轉頭看著後方,仿佛在等待什麼。


「點解唔講得呀…真係㗎媽咪…」


一對母子路過他的身旁,忽然他便加快了腳步…跌跌撞撞像個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