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在球場上的邂逅: 第廿六章 起點終點
加盟阿仙奴這段日子以來，經歷了大大小小的很多場戰伇。
一次又一次的，都給我們熬過去了。
但是，今天，卻可謂是我一生人中最緊張的一戰。
畢竟……這是我距離冠軍最接近的一次吧！
天上的飛鳥滑翔而過，朝着遠方的彼岸而去。
太陽從雲間跑出來，盡情地釋發着熱力。
然而，天氣的毒辣，卻無阻觀眾們的熱情，不斷吶喊叫囂，情緒高漲。
「嗶……」
哨聲響起了，球賽亦旋即揭幕。
爸爸、媽媽、阿晨、樞晴、紫瑜……
你們，有在看嗎？
事實上，從陣容的強度和球員的實力而言，我們比起對手——候城，是超出了不止一點的。
但是，正如一些老生常談所指，一場定生死的盃賽從來就是爆冷的温床。
更何況……我們阿仙奴的穩定性是一直為人所疚病的……
而實際的情況是，我們太過樂觀了……
開賽不久，我們尚未站穩陣腳，球員未發揮出最佳狀態，場面居然完全失控，被對方壓過。
一輪急攻過後，不到十分鐘，我已經被兩次洞穿十指關。
沒有辦法……看着眼前這一條頗為豆腐的雪榚筒防線，實在是錯不在我。
這可叫一眾球評家和旁述們跌破眼鏡，對陣一隊實力比我們差上很多的球隊，甫一開賽竟經已落後了二比零！
站在大後方，我向教練席的雲加看去。
只見他一臉惘然，眼神一片空洞，頭髮凌亂，衣衫不整地跪在草地上。
看來……這個精神狀態下的雲加，也不能期望他作出變陣的指示了。
這樣的話，還是要靠自己吧……
幸運的是，我們也不再是從前那支不懂得踢「逆境波」的阿仙奴了。
比起以往，我們的實力也許不如兩三年前，但是我們勝在的，是有經驗和良好的心理質素。
這兩個入球，就好像一大盤冷水似的，將我們打醒過來。
稍微定一定神，只見隊長華美倫對着其他球員狂吼着的，露出了一點的血性。
好吧……只不過二比零而已，我們還有機會的，比賽還很長……
球場上，十一個球員，朝着彼此點了點頭。
嗯……只要好好的將平時訓練的施展出來，一定可以的！
會踢球的朋友們都知道，當踢「逆境波」時最忌的就是自亂陣腳。
歷史上，有無數的強隊因為先失一球，方寸大亂，原本可以反勝的機會也被自己浪費掉。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首先要做的不是狂攻猛搶，而是先做好防守。
穩住了後方，待軍心定下來之後，才開始加強進攻的力度。
要不然……讓對方再拉開紀錄的話，可就無力回天了。
幸好，我的隊友們亦深明這個道理。
將整個比賽的節奏拖慢了一點，先控定好皮球，再有條不絮地進攻。
慢慢的……總算控制了局面。
在前方攻得如火如荼之際，我亦指揮着後防，包截了不少出球的位置，沒有再構成很大的危機。
當後防守得穩健，負責進攻的球員們自可放開手腳，無後顧之憂地搶攻。
過了廿多分鐘，守得雲開見月明，我們憑着辛迪卡索拿的一記世界級罰球，足球彎彎地飛進了球門的右上角，扳回了一城。
一下子，觀眾席上噓聲和歡呼聲四起，儼然而成一首催動戰意的進行曲。
打進了一球，我們都沒有大肆慶祝，而是飛快地從網內拾出皮球，爭取時間追成平手。
有時候，做守門員真無奈。
眼看着前方的隊友們性急地發動猛烈進攻，明明很想走上前幫一把手，卻又偏偏只得站在大後方提防敵軍的突襲。
提心吊膽的，實在是叫人萬方焦急。
轉眼半場過去。
追回了一球，亦叫我們稍稍的鬆回了一口氣。
緩緩的經由球員通道步回更衣室，雲加應該會作出調動的指示吧……
推門進去，叫我們意外的是，更衣室內空無一人。
以往比賽，每每到了中場休息的時間，雲加都會捧着一大塊黑板，站在更衣室中等待着我們。
但是今天，直至我們坐下來稍歇，卻也未見雲加的影子。我看看牆上的掛鐘，十五分鐘轉眼過去，中場休息的時間亦告一段落。看來……雲加是對我們大失所望，以至失落得不想看見我們吧……
剛剛追平為我們所帶來短暫的歡愉，瞬間流走，壓力再次降臨於頭上。
每個人都懷着複雜的心情，步出了更衣室。
甫一開門……
只見雲加正氣凜然地站在門外。雙目如鷹，咄咄逼人的眼神叫我們不敢和那目光交接。
他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逐個逐個的和我們擁抱了一下。
那不是一種安慰的輕輕一抱，而是那種像是有千言萬語尚未渲之於口的深情擁抱。
球證都已經在催促快點步出場外了，但我卻仍然定定地站在原地。
十二對眼睛，相互對望着。
良久，雲加點了點頭，眉頭忽地放鬆，瀟灑地轉身。
背對着我們，就只輕輕的招一招手，用沙啞的聲線，說了這句我們聽過無數次的話。
「Come on you gunners！」
我們呆呆的站着，看着那漸行漸遠的背影。
那個微駝的，落魄的背影。
年月的重擔，似在牢牢的壓在老人的雙肩上。
而最難得的是，他至今仍然願意將希望押在我們這班冥頑不靈的年青人身上。
然後，不知道是誰先喊了出來。
「In Arsene I trust！」
霎時之間，叫聲此起彼落。
一句又一句的「In Arsene I trust」，似是在為自己打進了一支強心針，亦似是對雲加表達出的敬意。
背對着我們，雲加的身影微微一顫。他停了下來，高高的舉起右拳。
狂吼一聲，十一個球員跑出了球場。
我們站到自己的崗位上，然後默契地點一點頭。
同時的舉起了右手，牢牢地握緊拳頭，左掌緊緊地按着球衣上阿仙奴的會徽……
「In Arsene，WE STILL TRUST！」
人說霸者無敵。
是的，從下半場我們的表現看來，這句話是絕對成立的。
明顯地，候城是針對性地作出部置的。
他們試圖在下半場的初段來一場急攻，試試看可不可沾到一些甜頭。
無奈地，所有的射門，不是被我身前的華隊長和中堅賓封截，就是被我拒之門外。
待敵方的攻勢稍一緩下，就由我方的右翼傑比斯（呃……好像是張伯倫，又好像是禾確特……管他媽的）發動反攻。
高舉着進攻的旗幟，傾力反撲。
一時之間，氣勢如虹，摧枯拉朽的，球場上的局面成為一面倒。
結果，也沒甚麼好說的，就是我們在七十多八十分鐘，射入了追成平手的一球，將比賽拖進了加時賽。
而我們亦將這氣勢延續了下來。
加時階段，藍斯再次展現死神本色，門前輕輕的一篤，將候城送進了地獄。
數分鐘後，伴隨着長長的一聲哨響。比賽結束了。
場外的槍手們紛紛衝進場內，和激戰了一百二十分鐘的球員們相擁着在地上打滾。
鬆了口氣，我緩緩屈膝下跪，低頭親吻了這片滿是戰火和血汗的草地……
九年了……
這一場比賽，一定會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裏。
這使人迴腸蘯氣的一次驚天絕地大反擊……
我不會忘記，卡索拿那記有如炮彈的罰球……
我不會忘記，高斯尼在門前所做的對那年決賽的自我救贖……
我不會忘記，藍斯那腳令全場瞬間鴉雀無聲的死神再來了入球……
我不會忘記，張伯倫和中堅賓在我們禁區前築起的血肉長城……
我不會忘記，雲加那由頹喪轉變到狂喜的表情……
我不會忘記，十一個人眾志成城的，在場上一起大喊的畫面……
整個世界，都在歡騰，各地的阿仙奴球迷，都在為自己而感到驕傲……
至少，這一晚，會為自己身為兵工廠的一份子而自豪……
喜極而泣……
一筆一墨，勾劃出一個個美妙的線條，譜下一個個絕倫的音符。
用雙眼，將這個畫面拍下……
這一刻，全場大部份的觀眾都在為我們而欣喜若狂。
也許……是因為實在等得太久了……
長期的壓抑下，如今一吐烏氣，吐氣揚眉，將所有的委屈釋放出來。
被人恥笑了這麼多年，總算可以真真正正的抬頭……
最後，我們全都圍到去雲加的身邊，把他抬起。
不過……我們不是像其他球隊一樣把他拋起再接住……
我們由四人捉着雲加的四肢，狠狠的把他撞向球門的柱上……
在一片嘻嘻哈哈之中，雲加面容扭曲地按着自己的第三隻腳，吃吃地傻笑着……
而我們，亦在眾人的目光下，高高地舉起了這個久違的獎盃。
「In Arsene we do trust！」
如果……
這是夢的話，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
起點？
終點？
九年前……
同一片土地，同一樣的獎盃……
那是一個時代的終結……
抑或是另一個新時代的起點？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九年是一段漫長的時光，而我有幸在加盟的第二年助球隊一償心願，實在是榮幸之至。
就是這樣，我們，真的，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然而，無論是起點又好，終點又好……
只希望，我們不用再等另一個九年……
世間多少風塵事……
幾許雨打，終將回復天晴一剎。
更衣室內，我望着那震動着的手提電話發呆。
那上面有三個未接來電，全是紫瑜打來的。
而現在，她再次撥打過來。
起點……
終點……
就像回到了起初的一樣，足球為我們帶來的邂逅……
是的，樞晴亦說過，將一切留待賽季完結後再算。
現在……終於來到了這一天。
雖然不知道紫瑜打電話來是為了甚麼……
但是，是聽……
還是不聽？
起始……
抑或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