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的推廣展覽結束。在晚上九時半收拾好場地,大伙兒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只主持了開幕禮的經理卻突然出現在展覽現場。

看到他的一刻,一眾同事心感不妙。

經理說,為了感謝各位一直以來頂級超卓的工作,以及考慮到年末將會有大量的市場推廣活動,想要提早與大家Happy hour輕鬆一下。

我屌!知不知道阻人收工猶如殺人父母?九時半還算什麼Happy hour?不一早正經相約同事,選擇在星期日晚上突然出現,完全是令人討厭的上司行為。

「我要返去湊仔。」Helen果斷拒絕。





「我要交人俾老婆。」Andy則借老婆過橋。

Rick與我眼神交流後說:「係囉,咁晏,下次先。」

「邊度晏呢,平時飲嘢咪又係半夜先開始。」經理說:「反正聽日大家有補假,可以補眠。」

我臉有難色,陷入既想拒絕,又不敢拒絕的兩難。

「我留咗枱,你地後生嘅唔係唔捧場阿嘛。」情緒勒索的上司又來了。





「下次先。」Rick再次拒絕了。

幸好大家也有共識地向同一個目標出發。

在我準備開口加入大軍的一刻,經理避過我的目光,轉而進攻鍾美嘉:「Mika呢?仲有其他公司嘅人一齊去,可以認識吓新朋友。」

「喺邊度?」鍾美嘉問。

「尖沙咀Meta Bar。」





「好呀。」鍾美嘉回覆。我一臉茫然,眼神示意你一個人去嗎?

她用眼神回答我,對阿,這有什麼問題?

我心想,你想喝酒的話,我下次陪你便好,不要跟老經理喝阿,很危險!

「你一個女仔去唔係咁好,我陪你去啦。」我說。

「咁至係㗎嘛。」經理奸譚得逞。

叛徒,你去了,拒絕應約的我們成了什麼?——現在換了Rick他們向我瞪大眼睛。

那也沒辦法阿,我背著經理擺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明明我家就在商場旁邊,最想回家的人是我!





「我出發先,你地清埋場再嚟。」經理拿著一個購物紙袋離開,看來他只是來購物才會出現在奧海城。

「啲輕便物資我車返屋企,下星期先拎返公司,你地玩得開心啲。」Rick還是用一個成功逃出的語氣說。


鍾美嘉問我:「個Booth唔洗拆?」

「晏啲工人會嚟拆。」

「你幫我影相得唔得?」鍾美嘉把手機遞給我。

我伸手往打卡區:「請。」

她興奮地走進打卡區,首先裝作不經意,又頭痛,露出側臉。





「你影得靚唔靚㗎。」鍾美嘉檢示照片後說:「都OK喎。」

「iPhone攝影學會會長。」識貨之人,沒有埋沒我的攝影天份!別忘了Michelle IG裡的旅行照,都是由我親自操刀拍攝的。

「影埋其他Booth。」她說。

「收到Madam。」能夠服務可愛的女生是我榮幸。

我們逐一在無人的打卡區拍照,鍾美嘉像一般女生一樣很享受拍照。

我想起了昨晚和江柏琪也在展覽打卡,她的反應似是被迫洗澡的小狗,身體整隻被抓到浴缸,以反白眼、不合作、動來動去來反抗。

喜歡拍照才是一個正常女生的反應吧!現在的江柏琪看到展覽只會想到工作,雖然外表仍然貌美,內心已被社會生活摧殘,失去活潑動人的青春,就連被求婚也只是輕輕流下眼淚作結。





可是以人生伴侶作為考慮,成熟明明是個很大的優點,何以今天我把她視作為缺點?

矛盾的是,我在鍾美嘉的身上,找到喜歡但卻無法從江柏琪中獲得滿足的特質。

我開始不自覺把鍾美嘉與江柏琪做比較。

江柏琪的性格一直不是個問題,我向來滿足,自小便覺得她是個當老婆的材料,好得我每天下班想立刻回家,好得我想給她一個名份,娶她回家——直至另一個人的出現。

然後阿,我再次告訴自己,不要貪心。

魚與熊掌,永無法兼得。

我感覺自己正在一艘簸簸的小艇上行走,搖搖晃晃,根本站不穩。我想拿回駕駛的主導權,努力前往掌舵的位置。

暴風前夕的海浪,暗湧難駛,船隻沒有下沉,只是要比平日更用力才能前進。即使我沒有駕駛船隻的執照和經驗,只能以感覺觀察風向和水流控制船隻,我仍然想那樣做,彷彿有個很重要的使命,不做不行。





以江柏琪島為起點,向著鍾美嘉島方向前進的船隻。順風卻逆流,每一步看似輕鬆走向鍾美嘉,其實都是刻意勞動的結果。

對喔,你必須誠實承認,你有付出過努力,船隻才會得出移動的成果,不是從天而降得,也沒有人強迫你去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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