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餐廳酒吧後,我不受控制地反覆致電鍾美嘉。

她一概拒接電話,並將電話設定至勿擾模式。當我撥號過去,「嘟」一聲接通後便變成冷冰冰的「你所打嘅電話號碼暫時未能接通,請遲啲再打過嚟」錄音。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和鍾美嘉發展成互相拒絕的相處模式。總有一方選擇保持距離想要躲避,無法同步至同一頻道。掉進去的石頭只會石沉大海,結果令人洩氣。

要是一直把石頭緊握,不投進海裡,便不會測試到結果。

對阿,這是一個結構性的問題。石頭密度比水高,放置於同一容器下當然會沉沒,難道你期待它突然有一天基因變異,粒子重新排序而浮面。





我還是不想認輸!

鍾美嘉是我的,只有我能夠拋棄她!

我不願接受現實!

會不會還有改變的條件?例如把石頭浸泡在某些化學品後,密度便會改變;把石頭連接浮板後,它不就會浮起嗎!就如人類乘坐船隻一樣,科技的發展可以違反自然。

令人不甘心的事實是,我們還在意對方。





我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不願鍾美嘉離開我。

我有種失去鍾美嘉的感覺——她真、的、要從我的世界離開。

恨透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從香港,到英國,九千五百公里,七小時的時差。





我起床的時候,她準備入睡;到我下班回家睡覺,她還在上課。

一個不再輕易到達的位置和聯絡的時差。

和分手不同,我無法輕易打聽到對方的消息、無法在思憶成狂的時候跑去找她、無法任性地擁抱她。

只要她決心將我封鎖,等同於在我的日常生活中永遠消失。

像死了一樣。

當腦海想到消失二字,整個身體的肌肉崩緊,久久不能平伏。

誠心祝福她到英國展開幸福新生活?怎樣才能做到呢?

我還沒有意識到,一個重要的人在我生命中永遠消失是一個怎樣的概念。





可是我害怕。

她往後的人生不再有我的存在。



我乘搭的士、躲過樓下保安的法眼直奔鍾美嘉的家。

因為她不回覆我的電話或短訊,所以我必須出此下策。

我站在鍾美嘉的家門前聽不到一絲聲音。

我戰戰兢兢地按下門鈴,敲門,也未有得到任何回應。





我想,她一家人也許提早一個晚上搬進機場酒店休息離開太古城的家,以免操勞。

我深呼吸了幾口空氣,認真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我要到機場送機。

至少,我要和鍾美嘉光明正大地道別,將內心最真實的心聲告訴鍾美嘉。

確認了明早十一時飛往英國的航班後,我決定今天晚上不回家,直接前往機場。

現在已經是凌晨十二時,回家洗澡才睡幾個小時又要出門到機場,有遲到的風險。還不如一早在出境大堂的登記處的一條必經之路守候。

我購買了一點飲品和輕便食物,乘座通宵的巴士往機場方向移動。

內心惆悵地思考著「離別」。





那團思考的迷霧,我只能站在前方看著它,吸入至氣促,無法捉緊,無法控制,放任腦海在混亂中煎熬。

那是一種只能體驗而沒有結論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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