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17: 嬰兒骸骨發現案

今日要處理的案件是大案件,我一大清早就請文職同事替我買三文治,因為今次是拼骸骨。 

今次是難得的機會讓啊生開開眼界,第一,是嬰幼兒骸骨。第二,今次初步估算有10具以上的骸骨需要拼。

一星期前,發展商收購了一處偏僻的鄉郊土地,並進行清拆工程,準備興建住宅。在進行挖掘工程時,工人在地底4米多深的泥土中發現骸骨。工人起初都不以為意,但發現骸骨愈挖愈多,最終通知主管並報警處理。 

警方到場也被嚇到,因為數量太多,而且有紅色的布碎也在坑中,再加上一些陶瓷碎片。好像不知名的祭祀儀式。 

最終都要請法醫和仵作到場處理。當然,啊生這些未見過大場面的學生在大呼小叫,而我和其他法醫都只能一邊安撫他,一邊處理骸骨。 =12pt由於場內有陶瓷碎片,我們更要比平時更小心,避免割傷。因為你從來都不會知道骨頭的主人生前患有甚麼疾病,萬一割傷就有被傳染的風險。 =12pt在現場首要任務是分開骨頭和非骨頭物件,法醫的責任只是處理屬於人類的骨頭。蹲在「工地」仔細撿起一塊塊、一枝枝骨頭,再掃走上面的泥土,然後排列好風乾。





啊生這個少爺,不是嫌天氣熱,就嫌泥土砂石骯髒。之後就嫌有蚊子有蟲子,嫌東嫌西,十分麻煩。最後我和其他法醫決定先遣他走,免得他吵吵鬧鬧,他嘮叨起來被蚊子還討厭。 

經歷幾天的努力,終於完成「工地」上的工作。之後是分類和收拾骸骨,先將人骨和動物骸骨分類,把人類骸骨有序地放入紙箱,並送往解剖室。因為法醫只會處理的只有人骨,所以非人骨的骸骨便交由其他部門處理。 

回到解剖室後,我先把完整的人類骸骨整齊地排放在金屬檯上,然後將殘留在骨頭上的肉塊清除。最後,將所有的骸骨拼砌成人的模樣。

不久,一副副的骸骨已經完成拼砌,陳列在我面前。所有的顱骨未完全發育完整,俗稱「顱囟未生埋」的嬰幼兒。幸好的是,大多數的骸骨都是完整,需要找回的缺失部分的較少。 

量度骸骨的大腿骨和頭圍推斷出骸骨主人的身長約30厘米至90厘米,年齡從剛出生至1約歲左右。部分骸骨的主人頭顱或骨頭情況異常,推斷患有天先性疾病。由於嬰幼兒未曾經歷成長及發育階段,較難單憑骨頭的狀況判斷性別。 





「時間剛剛好,食飯。」我看到時鐘剛好下午1點,馬上推開金屬大門離開解剖室。 

「蔣醫生,這裏應該⋯⋯」啊生指著解剖台上的骸骨說。 

「民叔有沒有教你,不可以指離世者?」我問他。 

「啊!死啦,我會不會有事,蔣醫生我無心的,我⋯⋯」啊生慌張地說。

「你留在這裡,好好刮乾淨餘下的腐肉,以作補償,祈求他們原諒你。」





「哦,知道。」他立刻拿起鉗子,認真地清理。 

「傻子,走吧。去吃飯,你暈倒我更麻煩。」

「會不會有事。」他戰戰兢兢問。

「有這條不明文規定的原意是尊重死者。你作為活人被人指也會不舒服,將心比心我們也要這樣尊重死者。」 

「哦。即是我不會有事,安心了。」 

「很難說,可能『朋友仔』喜歡你,想和你玩。」我逗趣他。 

「蔣醫生,別嚇我。」





「走吧。吃完飯再處理。」我和啊生一起離開解剖室。

當然,我知道解剖室有許多嬰靈等著我離開。他們或許好想和啊生玩,但不可以。萬一啊生好像明仔一樣被他們嚇唬就糟糕,我少了個助手,馬醫生更少了個辛辛苦苦找回來的學生。 

今天我的三文治是碎牛肉三文治,而啊生就帶飯,好明顯是媽媽牌的溫馨住家飯。飯盒內的全是青菜和白飯,丁點肉都不見。原來他開始實習後不想吃肉,聞到肉味會不舒服,所以現在主要吃素。果然是大少爺,在呵護備至下長大的溫室植物。

午膳結束後,我們返回解剖室,替骸骨拍照紀錄,並抽取骨內組織安排檢驗DNA判斷性別。正當一切如常,快完成時,解剖室的光管忽然閃了一閃。啊生一臉惘然,他雙眼盯著我,我看看時鐘,快到下班時間,我先讓他離開,叫他寫一篇處理骸骨應注意的功課,明天遞交,作為小考核。以此作藉口讓他先離開。 

待他離開,我才叫小鬼們。 

「出來吧,哥哥走了。」

「姐姐。」一群嬰靈和小朋友靈體出現。

「骸骨已經幫你們找回,之後會安排你們再下葬,不用擔心。」





但是他們沒有離開,反而再走近我,她們清一色是女靈體,唯獨後面有一個男靈體。 

「你們想做什麼?」我嘗試用強烈的語氣嚇退她們。 

「醫生,你知道我們是哪裏人?」男嬰靈問。 

「我不知道,發現你們的地方偏僻,好像是個鄉村。」我有點怕,從來也沒有試過被靈體圍著我。 

「是,是傳統圍村。傳統農村社會以男為重,若添下男丁必定殺豬湊神,以謝祖先庇佑。但是就是那個老太婆!」他忽然露出黑氣,殺氣騰騰。 

「你起碼都已經死了超過70年,如計陽壽都已經是個老人家。你就看開點。」我安慰他。 

「就是因為那個老太婆看不順我媽是出生在卑微的小農家。我媽生我難產而死,他還騙我爸我是個有有病的女嬰,趁他傷心之際殺丟我。那個老太婆就是怕我會搶走她大房的地位,就殺了我。」他沒有理會我,繼續說他的經歷。 





「如果你願意放下,早早就可以投胎,何必糾纏。」

「詛咒!我和姐姐、妹妹都要詛咒這裏的人,要他們全部死!」 

「你弄死他們你又有什麼好處?放看點吧。」 

又是一個個放不開的靈,有何必呢?他們還要詛咒自己家人,不過他們有怨恨都是正常,一個家族會因為性別或身體問題就輕易殺害自己的孩子。虎毒不吃兒,既然他們都這樣做,作為兒女會反撲都不奇怪。有這樣的父親,就有這樣的孩子,某程度上可以說是遺傳。

「但是那條村早已沒有人住,現在也被人收購。不如你們就放手啦。」我再說服他們。 

「不,還有一個,這個家族還有一個遺孤。這個家族已經被詛咒,要不然所有男丁夭折,就是全部生女嬰。」他再說。 

「都只剩一個就放過人吧。」

「當時有人放過我嗎!」這班靈體紛紛激動起來。房間內個光管閃過不停。 





「好好,你們冷靜點。」我馬上安撫,若他們將所有光管弄壞就麻煩了。

「很快。若然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必然全報。即使已經70年,時辰也會到。三、二、一!時辰到!」他看著時鐘倒數。

「仇也報完,可以離開了嗎?」

「得,我們走。」話畢,他和其他姐妹們就漸漸邊淡,消失離去。 

他們走了就到我繼續工作,抽取好樣本,收拾骸骨,記上記號,就關燈離開解剖室。之後樣本送往化驗室,就可以收拾個人物品,看看時鐘,6點,收工。 

明天回來,啊生乖乖地交上報告,站在我面前乖乖等候我給他回饋。我略略看過報告,中規中矩,簡單評價一下就叫他去幫忙處理其他文書。 

不久,DNA分析結果與我所見的一樣,其中一名骸骨是男,其他都是女。一切都是估計以內。

案件就在預計之內,但工作上就不是。我接到的工作除了要照顧這位少爺,還額外多了一樣——學校講座。人手緊絀的情況下還要外出,做一件毫不關屍體事的工作。找我的原因是我要到男校,他們認為如果有女醫生去效果更好,美女法醫,是個多好的噱頭。幸好,馬醫生明天就會回來,我甚麼都不理,照顧大少爺的重任就還給馬醫生。 

而我就去男校講講座,我都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