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信了我的大話 我就能聽見你的真話: 34. 註定來討債的人(中)

到彤彤4歲那年，她的弟弟出世。決定生多個是因為彤彤說一個人覺得很悶想有個伴，而且黃生的屋企非常守舊不斷有來自長輩的生仔壓力，結果黃太最後相信了黃生會努力賺錢的口頭承諾，然後有了彤彤的弟弟。不過由於屋企人多了，自此黃太便和彤彤一起睡而再沒有和黃生同床過。
 
在弟弟出世後兩年，她們終於把舊債全數還清，開始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只是當黃太自以為所有的厄運已過，以後可以開始過回不用再每天憂柴憂米的美好生活時，兩年後悲劇卻又再一次發生。
 
那年，黃生答應了帶他們一家四口到韓國旅行。而歷史重演地，黃生說因手頭現金碰巧週轉不來，所以他叫黃太先碌卡付費，等遲一點公司收到錢後他會把錢過給黃太找數。可是在旅行回來後，黃生一直沒有行動。直到黃太收到月結單催促黃生要找卡數時，黃生卻推說要再等數日。結果數日後黃太並沒有等到黃生的錢，反而是等到黃生要她再向銀行借20萬的請求。
 
黃太聽到後氣得差點瘋掉。她質疑去旅行根本用不到20萬，而且黃生為甚麼不自己去銀行借錢而要她去借。那時黃生才終於解釋是因為除了要還旅行費用外，他自己的生意投資亦失利因而需要一筆錢周轉應急。由於他本身已經欠銀行數，所以銀行不會再願意借錢給他。
 
結果黃太又重新開始了還債的生活。那時她答應幫他，但提出了唯一條件是要離婚，只是黃生不肯，並承諾會改。黃太那時有問過彤彤意見想看看她的反應，只是彤彤一聽到後便大哭起來說不要。結果那時黃太為了維持家庭完整，只好打消了這念頭。
 




這次後，她終於意識到這個男人，不單完全沒有照顧過自己，相反，還只是不斷帶給自己一個又一個的災難和麻煩。不過對方始終是孩子的父親，她只好把自己的心門完全關上，並努力和對方維持著只是室友的關係。
 
 
可惜這並不可能解決問題，因為除了錢銀上的問題外，有些生活上問題同樣是難以避免。一個處事方式這樣糟糕的男人，應該不難想像他會怎樣教育自己的子女。而這亦讓二人產生更多的磨擦和分歧。
 
有一段回憶是這樣。
 
有日黃生見彤彤懶惰沒有溫書，便放聲大駡
 
「衰女，見親你都掛住玩，再係咁我掉左你部電腦，睇下你仲點玩!」駡完便自己入房然後大聲關掉房門。




 
彤彤聽到後自然受驚哭起上來。黃太只好急急從弟弟身邊離開去處理彤彤的情緒。
 
「彤彤，你諗下你自己係咪真係無溫書? 爸爸話你無溫係咪事實?小朋友就係要比心機努力讀書嘛。媽咪知你唔開心，但媽咪都想你知你真係有做得唔好嘅地方。嗱，媽咪錫返你，你去洗個面玩多五分鐘，然後平靜一下就去溫陣書，好無?」
 
和他自己的家庭一樣，黃生是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父親。對於讀書這問題，他永遠只會責駡彤彤而不會責備弟弟。很多時在駡完彤彤不讀書後，他轉過頭便會去和弟弟玩耍和說笑然後要黃太善後。
 
不過彤彤的弟弟其實亦有讓人頭痛的問題，他患有自閉症，性格十分固執而且極度情緒化。他因不喜歡中文，於是便拒絕學、講和寫中文，永遠堅持只會用英文對話，這讓本身已經頭痛的黃太痛上加痛。而當弟弟有情緒、固執或發脾氣時，黃生從來只會鬧和罰，然後讓黃太善後。
 
而最後讓二人關係去到冰點，亦是和這有關。




 
事原是一次黃生看見彤彤的測驗不合格，他十分生氣並不斷問黃太原因。黃太裝沒聽到並沒有理他。而當彤彤洗完澡出來後，他便立刻追問彤彤。彤彤害怕又不知怎樣回答便只能不斷重覆地答”唔小心”和”唔識做”，但他還是沒放過彤彤仍不斷追問，直至彤彤大喊，他又破口大駡
 
「你唔鍾意讀書就唔好讀，唔好嘥錢補習啦。平時又成日唔溫書，你講你係咪唔想讀?」
 
這時黃太終於忍不住插口
 
「其實你問衣堆問題，你想個女點答你?佢話唔想你係咪真係唔想佢讀書?」
 
黃生聽到後更加憤怒
 
「你仲好講! 你有無睇好佢呀?平時又唔同佢溫書，乜都由得佢!」後面再後加一大堆難聽的說話。
 
「原來係你眼中，我真係乜都無做架?」
 




在黃生鬧完一大輪後，黃太因不想再讓孩子受驚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只是應了這句後便回到房間再沒理會黃生。
 
從此，黃太再沒主動和黃生說過一句話。有需要時，她都只是用text交待或經彤彤的口問他。就算黃生主動和她說話，她亦只會敷衍地回應一句。
 
這時我都不禁想，大概有些人這一生出現在你的生命當中，真的只是純粹為了來討債吧。而確實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決定，往往能影響你的一生為你的人生帶來難以逆轉的180度轉變。
 
 
不過正當我了解完她的故事，打算出去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因為餐廳換了音樂觸動到黃太的情緒，勾起了她兒時的一些回憶，因而一段段零碎的片段又進佔入我的思緒中。
 

第一幕是黃太還是六七歲的時候，她躲在床上的被中大哭。
 
(點解又要扔低我呀! 我已經好乖好聽話啦!) 她不停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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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是初中時期，她被全班很多同學取笑
 
「肥婆，你以為真係會有人鍾意你呀?好心你照下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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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是高中時黃太逃學，食煙吸毒和自殘的一些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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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些片段一一在我腦海閃過，我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原來黃太的爸爸是自己開店鋪做生意，經常都很晚才回家。而她的媽媽在晚上處理完家務後，都會落店鋪找她爸爸幫手。由於那時弟弟年紀還細，她媽媽一般都會帶上弟弟，而相反因黃太那時已經六七歲，為了減少負擔她媽媽通常便把她獨留在家裏。




 
可惜那時黃太始終年紀還少，自己一個在黑漆的房間裏根本睡不著又害怕，每晚都只是從窗邊看見母親把自己一個遺留在家，很晚都不回來。久而久之她有一種被人遺棄的感覺，亦因而變得很害怕自己一個人獨處，而這亦讓她在踏入青春期時，無時無刻都渇望自己能有一個男朋友陪伴自己。
 
到她中二時，有個其他學校的男同學對她很熱情並展開了熱烈的追求，本身就渴望拍拖的黃太自然很快便答應了。只是一起後很快，男朋友便變得極其冷淡，說屋企人反對他拍拖所以不准他再講電話和出街，然後便突然消失了。
 
而在男朋友消失了近兩個月的一天，突然有一個不知名的人士開始會打黃太屋企的電話去找她。黃太不知道對方是誰，問他他亦不願說只是不斷叫黃太自己猜猜看。但神奇的是縱然黃太不認識他，但他卻總是能說出很多關於黃太的事，這讓黃太放下了戒心的同時又充滿了好奇。
 
那時始終年紀尚幼，不甘寂寞想有人陪伴的黃太很快亦沒有再理會對方是誰，竟然真的晚晚和對方認真談起天來。那時她確實有想過對方會不會是喜歡自己但又害怕自己拒絕所以才用這方式和自己聊天。直至兩星期後，黃太一個認識她男朋友的同學告訴了她真相。
 
原來這是黃太之前的男朋友和他朋友的一個賭約，賭的是這個友人能不能把黃太追到手。
 
黃太知道後十分憤怒並在電話質問這匿名友人，對方見事敗亦直認不諱，還說出很多難聽的說話
 
「傻婆，你唔係以為你咁嘅樣會有人真係鍾意你呀? 你睇下自己咩樣先啦肥婆! 我係為左三餐飯先犧性自己晚晚同你講電話咋!」
 




之後黃太的男朋友和這名友人都再沒出現過，但這件事卻不知為甚麼會在學校的同學圈裏廣泛傳開讓黃太成為了所有同學的取笑對象。
 
這件事讓黃太覺得人心很可怕，變得難以再相信人，性格亦因而變得偏激，甚至患上了情緒病。之後她誤交損友，開始逃學，食煙飲酒和吸毒。有幾次因太過不開心，甚至試過界手自殘。
 
幸好之後一次死過翻生讓她有了領悟開始重新振作，亦嘗試接受精神科的治療，病情開始穩定，但原來以前很多的陰影卻一直都藏在心底裏影響著她。而和黃生的爭執和家庭壓力讓她的情緒病面臨再一次復發的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