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畫?」我一時間不知反應,重覆了他的說話,他道:「對,那幅畫叫穆羅沙帝,估計市值九千多萬,現在藏在富商李萬豪的寓所裡。」我聽完,他顯然是有計畫,但至於為甚麼需要我,我也完全不曉得,我道:「你不怕我舉報你嗎?」他露出一個狡猾的微笑,道:「舉報我甚麼?舉報我是一個慈善家嗎?」言下之意,正是想告訴我舉報他是無意義的,的確,就算我向別人說出他的計畫,若毫無證據,實在難以令人相信,而且眼前的男人,我認為即使有證據,他依然會有辦法解決。
 
他又繼續道:「只要你肯幫助我,我就會帶走你妹妹。」他一提及可妮,我已知道事情沒有選擇的餘地,於是我問道:「千真萬確?」,我會這樣問,因為當時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否守信,後來我知道,他是一個極守承諾的人,而我恨他的原因,也是偷畫後的事,他道:「千真萬確。」
 
然後,那日的晚上,我又從孤兒院中偷走出去,只是這次只有我一人,沒帶上可妮,走到大街,嚴天翔已然等待著我,他倚著黑色客貨車,一見我,便道:「真慢。」我比預定時間遲,全因要哄可妮入睡,但我沒有回應他,因為我當時的心情充斥不安,這是我首次的參與犯罪活動,所以那時我實在憂心忡忡。
 
我們上車,很快就駛走,他駕駛著,說實在,我本身是十分討厭別人犯罪的,我認為,做人要光明磊落,不能心懷不軌,只是若不是為了可妮,我實在不願意幫助嚴天翔。不過,我看著他的臉孔,只好奇身為一個頗有名氣的慈善家,而且一臉正氣的他,為何要當起這種事,也說不定,他只是劫富濟貧,把偷回來的物品拍賣後,再回饋社會,但都只是我的猜測,於是向他問道:「你為甚麼要做這種事?」他沒有看我,雙手握住方向盤,冷語道:「純粹為錢。」
 
客貨車進入隧道,公路上冷冷清清,車輛數目十指可數,我又道:「只為錢,大可以工作。」他嗤之以鼻,道:「一個星斗市民,不吃不喝,辛勤工作整年,也不足我一日盜竊的多。」我看著車外夜景,他說的話不無道理,但對於他的想法,我是不能苟同的,即使收入少,也不應該選擇犯罪,只是每個人有自己的做法,我也不能控制,我又道:「你要這麼多錢幹嘛?」他冷冷地道:「揮霍。」聽完,我又想問他想揮霍哪裡,但我收住,沒有問下去,因為別人把錢揮霍在何處,說實在,不輪到我這種外人八卦,而且就算問,他也未必會說出來。那之後我們就再沒談話。
 




很快,我們便到達李萬豪的寓所,嚴天翔把客貨車停到一處隱閉的角落,我在車中觀察周遭環境,這裡偏僻冷清,杳無人煙,寓所裡頭也沒有燈光,相信主人已經入睡,我利用街燈的光,隱約打量寓所,只見它被高高的圍牆堵住,上方還掛著尖銳的鐵鉤,作用顯然是防止來歷不明的人爬進去,而順著車道,便有一道大閘,一個保安正看守住入口,戒備森嚴。
 
嚴天翔遞了一個黑色頭罩給我,道:「戴上去。」我從他手中接過來,想起睡著的可妮,也不再猶豫,果斷地戴起來。他再把客貨車駛走,穿過山路,繞到寓所後方,停泊在一處,便在山林前叫我下車,到處漆黑一片,直至嚴天翔打開手電筒,才看得清楚眼前的路,寓所的後方是連接著山林,不但陰森,而且十分神秘,但顯然沒有任何保安看守,相比起剛才的位置安全得多。
 
他向我拋來一枝手電筒,然後示意我跟隨他,於是,我便跟著嚴天翔走進山林,山林裡樹木密集,地面崎嶇不平,然而,靠著他帶路,很快就來到寓所的牆壁下,我看著牆上方的鐵鉤,心裡清楚是不可能從上面進去的,因為那個鐵鉤十分尖銳,若強行跨越必然會受傷,於是向他問道:「該如何進去。」只見他蹲下來,從袋子中拿出一枝類似鐳射槍的物體,只見一道綠光劃出,悄然無聲,一瞬之間把牆壁割開,一個小洞就騰空誕生了,他指住洞口,道:「從這裡。」
 
那個裂痕十分自然,完全不像自然剝落,使我不禁驚嘆那鐳射槍的能力,他道:「我只能弄到這裡,這棟牆壁的結構不穩定,再下去就會倒塌。」他遞了一張紙張和對講機給我,紙張是寓所的室內地圖,當中有一個交叉,相信是畫的所在地,而對講機則是耳戴式,所以聲音只會直接傳入我耳朵中,我脫去頭罩,把它戴上,他繼續道:「這就是我需要你的原因,你的身型剛好能進去,進去把穆羅沙帝帶出來,我會在外頭給指示你。」我點頭,正想爬進去,他叫道:「別被發現。」我又點頭,接著就從洞口進去。
 
他的眼光不錯,我的身型剛好可以爬進去。進去後,我便依據地圖,匿影藏形,暗渡陳倉,輕鬆躲過閉路電視,走到庭園,打開沒上鎖的窗戶,很快便走進寓所大廳。大廳漆黑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我只隱約靠著街燈的餘光,照射著大廳裡的環境,根據嚴天翔給我的地圖,穆羅沙帝的所在地就在地下室,而通往地下室的房間,就在大廳。我伏在沙發後面,探頭尋找通往地下室的房間,此時對講機傳出聲音,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我立刻縮回沙發後,他道:「到大廳了嗎?」我驚魂未定,深吸一口大氣,心神才安定下來,我壓低音量,小得幾乎只用氣來發聲,道:「到了。」接著,他又繼續道:「你看到大廳地板嗎?」我又再探頭望去,見地板是由普通的瓷磚鋪設的,每一塊約一百公分正方幅面,與一般的地板無異,於是我道:「看到。」
 




他接著道:「在書架前面第四塊的瓷磚,依我給你的節奏,敲三下。」然後,對講機裡頭便傳來三下有節奏的聲音,大概是這樣:「咚…咚咚。」他又再說話:「明白嗎?」他的指示十分清晰,我回覆他,道:「明白了。」我看著大廳環境,未能肯定書架位置,我想,與其一直呆在沙發後面,倒不如行動起來,於是便放輕腳步,往大廳裡頭走去,只是環境實在太過漆黑,當我走裡頭時,幾乎甚麼東西也看不見,迫於無奈,我也只好打開手電筒。一打開,便嚇得魂飛魄散,只見人臉呈現眼前,把我嚇得幾乎叫起來,萬幸自己忍下來,若驚醒主人,事情就會敗露。我仔細一看,令我吃驚的,原來只是一個佛像,而樣貌顯然是釋迦牟尼的尊容,我又再照著周圍,只見到處都放著李萬豪的收藏品,由明朝瓷器,到日本武士盔甲都有,包羅萬有。
 
不過,我志不在此,我又走開,開始尋找書架。若不打開手電筒,也不知大廳是如此大,剛才躲著的沙發,也只是冰山一角。不過,雖然大,終究也不至於大得像大海一樣,所以很快,我便找到書架的位置,依照嚴天翔的指示,在書架前的第四塊地磚上蹲下來。
 
「咚…咚咚。」我依那個節奏敲起地板,只見那個地板突然向下陷入,然後移開一邊,接下來,又見一條直梯放置在地板下,而直梯顯然是通往地下室的。看著深不見底的密道,不禁讓我嚥下一口唾沫,因為我完全無法想像下面的情況,加上當時正值深夜,更加為這條通道增添了毛骨悚然的氛圍。但木已成舟,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執行任務,於是我收起手電筒,開始向下爬去。
 
通往地下室的過程簡直度秒如年,這是因為當中環境十分陰暗,使我不時拿出手電筒照著,其次是因為我行動得小心翼翼,對於這暗道的高度,我實在心中無數,若不慎失足,恐怕就不堪設想,所以我寧可選擇慢條斯理,也不想就此白白喪命。整個過程約兩三分鐘,直至我感到踏上實地,才放下心來,打開手電筒,照著自己身處的地方。這裡是一間房間,作用猶如儲藏室般一樣,到處也放著櫃子,為搜索方便,我打開電燈開關,把地下室頓時照得光亮起來。
 
我打開對講機,欲想知道下一步的行動,於是向嚴天翔道:「我已到達地下室,接下來呢?」這時,對講機發出「沙沙」聲,我思疑可能是因為身在地底的關係,才使信號受到干擾,我膽戰心驚,深怕與他失去聯絡,幸好一陣後還聽得他的聲音傳出,才使我鬆回一口氣,聽他道:「穆羅沙帝就藏在一個銀色保險箱,密碼是九五六五。」地下室不大,根據他所述,匆匆一瞥,便找到那個銀色保險箱。我掠過前,打量一下,保險箱約有一米高,不容置疑鎖住的,我依嚴天翔說的密碼,在箱子右面的輸入位置,按下九五六五,只見箱子驟然打開,裡頭放著的,正是任務的目標–穆羅沙帝。
 




畫作被鑲在木框裡,中間隔著一塊玻璃,說實話,當我第一眼看下去,實在看不懂這幅市值九千萬的畫作是在表達甚麼,全因只見一堆五顏六色的顏料,沒規律地塗上去,而且形狀扭曲,看得有點難受。而畫作頗為巨型,若豎放在地上,也能抵到我腰間,要把它帶上去實在有點難度。我打量地下室,想著法子如何把畫作帶出去,要知道,用手抱住離去未嘗不何,但要一面抱著,一面攀爬直梯,冒的風險是很大的,而且,只要我的手一感痠軟,畫作落地之聲,必然會驚醒屋主。所以,我必須另想他法,把畫作順利帶走。
 
我左顧右盼,恰好找了一條約兩米長的麻繩,我把畫作綑綁到身後,重複在腰間打上結來,這樣一來,便能不費吹灰之力,輕鬆帶走畫作,我關上地下室的燈光,便沿著下來時的暗道走上去。到頂,那塊地板竟然關上了,我心跳怦怦跳起,深怕自己被關上。「咚…咚咚。」我又連續敲打那塊地板,幸好打開了,估計每隔一段時間,它便會自動關上,回到了大廳,還好沒有人發現,於是便依著舊路,回到洞口。過程中慶幸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所以,轉瞬之間,我便順利從李萬豪的寓所中逃走,回到那個洞口。
 
洞口另一頭,嚴天翔已然接待著我,見穆羅沙帝到手,興奮道:「做得好。」我先把畫作從洞口中遞上給他,然後便爬出去,任務已然達成,我道:「你要遵守承諾。」他點頭道:「當然。」接著便回到車上。他先把我送回聖匡濟,然後自己帶著穆羅沙帝走去。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想到可以跟可妮一起,再無憂慮,便安心睡去。
 
翌日,嚴天翔又再光臨聖匡濟,我本以為一切都順理成章,他會接走我和可妮兩人,然後一同開始新的生活,只是我意想不到,這個狡猾的狐狸,實在太過陰險。那日,我拖住可妮的小手,等待著嚴天翔的來臨,我告訴她:「我們可以一起生活了。」她雖然不明所以,但也露出開心的表情。然而,施姑娘走進我們的房間,道出那句令我震驚的說話,她道:「安可妮,有人領養你了。」消息一傳,我便一頭霧水,目瞪口呆,看著可妮,也不知所措。我結結巴巴道:「是…是誰?」施姑娘道:「是昨天與你會面的那位先生。」我想說出不可能,但如果要解釋下去,就要把昨晚的事全盤說出,而已然作為共犯的我,顯然不能這樣做。
 
我仍然不能反應,拳頭握緊,青筋暴現,咬牙切齒,道:「那我呢?」施姑娘又道:「他說他答應你會帶走可妮,而且他只會帶走一人。」我軟坐床上,憶起那段對話,默默無言,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我不斷捶打自己腦袋,怨恨自己竟然沒注意當時的措詞。我看著姑娘們幫可妮收拾行李,可妮則哭鬧著不想離開我,但奈何,這次確是我的失策,導致現今這局面,我握住可妮小手,痛哭道:「抱歉…」
 
那日下午,我與聖匡濟眾人一起目送可妮離開,在大門,只見嚴天翔那個敗類,惺惺作態,裝作一副老好人的容貌,張開雙手,面露虛偽的笑容,道:「我可愛的可妮,由今天起,我就是你爸爸了。」見其他小孩都羨慕不已,只有我板著臉,施姑娘以為我是捨不得,所以默默安慰我,但實情是如何,我與他都清楚不過,施姑娘向拖住我的可妮道:「可妮,他就是你爸爸了,過去吧。」只見可妮依然不肯放手,我也不想鬆手。無可奈何下,她抱起可妮,動作突如其來,我們反應不及,抱起一刻,時間彷彿慢下來,我們彼此鬆開手,我看著她的小手慢慢離我而去,我想伸手拉住,卻捉不住,她的樣子離我遠去,她流著眼淚,大哭起來,我追上去,走到大門前,這時可妮已然被抱到白色小轎車裡,我也再看不見她的樣子了。
 
嚴天翔就站在我旁邊,他蹲下來,摸著我頭髮,向施姑娘道:「這小孩真可愛。」我豁然大怒,向他臉頰揮出一記重拳,那一拳,力道十分大,把他打倒在地上,我欲想衝上前繼續揮拳打去,只是施姑娘見狀,立刻把我制止,只是以她的力量,實在難以阻擋怒髮衝冠的我,於是又有幾個員工按捺住我,甚至把我壓到地上,我在地上看著他,怒目相向,見他撫摸臉頰,繼續道:「可惜太頑皮了。」然後便上車駛走,我看著車子的背影,眼淚又不禁流下。
 
夜幕降臨,我躲著被窩內獨自飲泣,想起可妮的一點一滴,淚水便會溢出,心中恨著嚴天翔,也恨自己,徹夜都無法入睡。這樣的生活將近一個月,某日看到報章,正正報導那晚發生的失竊案,又勾起我悲痛的記憶,我與可妮已經失去聯絡了,我整天猶如行屍走肉,也再沒偷走出去,神情憔悴,食慾不振,只知道一年後,我便會前往美國。




 
只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一通神秘電話打來聖匡濟,說是找我的,我接聽,裡頭的正是嚴天翔,我得知是他,便怒罵道:「你個混蛋,把可妮怎樣了!」他語氣傲慢,道:「她現在很安全,但接下來能否平安,就要看你表現了。」我知道,他是在要脅我,我道:「說你的條件。」他又繼續道:「上次你的表現很好,所以我要你跟我繼續合作。」我沉一口氣,道:「幫助你也行,但你要保證可妮能平安成長,若她有甚麼三長兩短的,我當鬼也不放過你。」只聽他哈哈大笑,道:「好,合作愉快。」電話掛上,又一片靜寂。
 
那之後的日子,我與他做過不少壞事,同時也要求與可妮見面,他允許後,我便與可妮再度聯絡,直到去了美國,我才與嚴天翔脫開關係,而之後的事,就是我當探員的事了。
 
恍然一醒,計程車已抵達旺角,見街道人山人海,途人匆匆,我付上車資,便走出計程車。站在街道上,看著繁忙的景致,感到香港只有這一點,倒是沒有很大改變,我又看著頭上的霓虹招牌,這是香港的一大特色,當夜幕降臨時,霓虹燈便會亮起,那時候,街道五光十色,良宵絕景,只可惜天色尚早,所以未能親眼目睹斑斕美景。
 
只是,招牌不見得有富崇酒家的字眼,雖然已吩咐計程車司機在富崇酒家附近落客,但顯然還是要走一段路,而我對於現時的旺角,已然陌生,所以對富崇酒家的所在地,也一愁莫展,於是詢問了幾個途人,根據他們給的指示,走了一段路程,才抵達富崇酒家。
 
富崇酒家裡頭人煙稀少,可能是因為今天不是週末,人頭都比較少,眼看坐著的,大多都是老年人;有的三五成群,見他們談笑風生,聊得津津樂道。有的則自己一人坐著,一手拿著報紙,另一手拿著包點,一邊埋頭看著,一邊吃東西。而在角落一處,只見一個氣場與眾不同的中年男人也在閱讀報紙,他戴住一副金框眼鏡,穿著白色襯衣,看上去成熟穩重,而且樣貌頗為英俊,只是,年月為他帶來的幾片皺紋,使俊俏的容貌增添了幾份瑕疵。他的樣貌沒有太大改變,所以我一眼就能認出他便是嚴天翔。
 
我走上前,冷語道:「好久不見了,嚴天翔。」他移開報紙,向我望來,平淡道:「好久不見了,安達聰。」我拉開椅子,坐下來,倒了杯熱茶,問道:「你找我有何目的?」見他沒回應我,手裡握住鉛筆,專心填寫著點心紙,又道:「要燒賣嗎?」他的舉動令我奇怪,一來他的性格異常平和,二來從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絲戾氣,難道他只是純粹想跟我聚舊嗎?我道:「不要,吃過東西了。」他又繼續寫下,大概寫了五六道點心,才把點心紙遞給服務生。
 
服務生收起點心紙後便走去,嚴天翔扶一扶眼鏡,開口向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那就無謂拖拖拉拉,我就開門見山。」他拿起剛剛移開的報紙,指著上方的一則報導,然而我向他所指著的一看,驚訝片刻,沒想到,一切簡直是天作之緣,他指著的,正是今晨發生的郵輪劫持案。但是當下我也搞不明白,這宗案件為何會促使嚴天翔再次聯絡我呢?
 




嚴天翔見我神色不對,彷彿也察覺到這宗案件與我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道:「你知道這宗案件?」我冷笑,說知道也不盡然是完全知道,因為現在掌握的金鑰匙、波納多海盜,說實話,根本不能推理出任何東西,而且即使我知道,也不打算向他道出實情,所以我道:「我是其中一個乘客。」我想,他也沒有懷疑我,於是繼續道:「真巧合,我知道這群海盜正尋找著一個寶藏。」說到這裡,我已然知道他這次找我的目的,但我沒有打斷他,他見我沒反應,又繼續道:「寶藏是海盜王索隆留下的,價值不菲,我想分一杯羹,要不要和我合作?」我看著嚴天翔,他雙眼下已然佈滿細紋,歲月令他樣子顯得衰老,卻沒有令他改過自新,他依舊眷戀著財富。而說實在,我並不想跟他同流合污,不過,雖說可妮已長大成人,可是,面對嚴天翔,也不足以具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為了令我們兄妹能與嚴天翔脫離關係,我決定作一個大膽的決定,道:「幫助你也行,但我有條件。」他咧嘴笑起,道:「你說。」我壓低聲線,語氣隆重,向他道:「這次之後,我、可妮便與你嚴天翔,再無任何瓜葛,違背者,將天打雷劈。」他一顫,看似是被我提出的誓言嚇住,表情驚訝,猶豫一陣,才道:「好,一言為定。」然後舉起茶杯,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也舉起茶杯,我們乾起杯來,為這次的任務擊起開端。
 
而我心裡則有個疑惑,就是他是如何得知寶藏,為了得到答案,我問道:「你是從哪裡得知寶藏的消息?」他沒回應,只見他從衣袋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依他輪廓,估計是東南亞的人種,樣貌普通,並沒特別,於是我問道:「他是誰?」嚴天翔把照片收回衣袋,道:「他叫羅尼索隆,是馬斐爾索隆,也就是海盜王的後裔。」我皺起眉頭,道:「是他告訴你嗎?」他搖頭,道:「不是,上星期他被人謀殺了。」我頗為感到意外,同時也慨嘆,沒想到,一個年老的人,連餘生也不能安逸度過。嚴天翔繼續道:「原本我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謀殺案,但後來警方發現他的住所被人大肆搜刮,我見事有端倪,於是稍作調查,無意中發現索隆寶藏一事,但詳細情形也未能掌握,只知道有「東西」被人偷走了。」
 
我又暗想,那個「東西」難道就是金鑰匙嗎?亦或是其他物品呢?若果是金鑰匙,那為甚麼波納多海盜要在郵輪上尋找呢?我又問道:「是誰偷?甚麼東西被偷?」他又扶一扶眼鏡,道:「是一條鑰匙和寶藏地圖,是誰偷走仍然未知,但若果缺乏兩樣物件,恐怕寶藏,我們一輩子也沒法找到。」他看著我,繼續道:「而寶藏地圖,我已知道在波納多海盜的手中。」
 
我輕輕點頭,似作明白,根據他的說法,那麼一切都說通了,雖然不知道波納多海盜是如何得到地圖,但若缺乏鑰匙,看來也不能打開通往寶藏的道路,所以他們不惜一切尋找金鑰匙,也是理所當然。我說道:「你接下來有甚麼計畫?」他嘆口氣,道:「我打算先把地圖弄到手,金鑰匙在哪裡,我也毫不知曉。」這時候,我心裡有兩個假設,是用作猜測金鑰匙的位置。第一,金鑰匙應該是藏於郵輪中。第二則是藏在郵輪上的其中一個乘客裡,而這個乘客必然就是從羅尼索隆寓所偷走金鑰匙的人,若果是前者,那麼鑰匙仍然在郵輪上,那麼尋找起來相對較容易,而後者,必然會困難重重,因為郵輪上的人已然各散東西,要追蹤每一個乘客,要花費的人力物力,也是驚人,不過,後者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因為當時海盜並沒有意識搜索乘客,那就意味著他們收到的消息是屬於前者,於是我道:「我猜金鑰匙就在瑪莉女皇號上。」他迅速看我,神情驚愕,道:「你肯定?」我答道:「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我知道海盜在郵輪上尋找著金鑰匙,而且還未找到。」嚴天翔揉著下巴,像是思考著事情,一陣子後,道:「好,今晚就去搜尋一下。」我點頭,既然已有計畫,那麼只欠執行一仗,這時點心也紛紛送到,我並沒有打算跟他用膳,於是跟他約好時間,交換聯絡方法後,便與他告別,獨自回到可妮的居所。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當我回到可妮家時,已然是傍晚時分,我拿出鑰匙,打開房門,踏入一刻,已聞到濃烈的飯香,本以為是薩布娜正準備晚飯,循著氣味走進廚房,只見可妮外頭穿著粉色圍裙,上頭印有卡通風格的動物圖案,裡頭則穿著整潔的白色襯衣,在我眼中,她現時看上去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朋友一樣。她一手持著鏟子,另一手端著鍋,神情專注,不時又翻起鍋來,動作流暢,功架十足。我讚賞道:「厲害!」她看我,笑道:「你回來了,快行了,先去大廳等著吧!」我表示可以,隨後便走到大廳,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等待可妮的料理。
 
不一會兒,薩布娜端著各種佳餚,從廚房走出大廳,把佳餚放著大廳的桌上,每道菜色都散發出各有特色的香味,香味撲鼻。我揉搓雙手,舔舔嘴唇,道:「真香。」可妮也走出來,我們三人坐在一起,享用一頓由可妮精心準備的菜餚。可妮為我們舀起熱湯,又問起我中午的去向,我告之與嚴天翔會面,但沒有說到有關寶藏的事,因為這件事顯然有一定的危險性,我已見識過波納多海盜的兇狠,要是把可妮也捲入這宗案件,恐怕危如累卵,兼顧的事情也會增添一份。
 
我看著桌上佳餚,垂涎三尺,菜色的擺佈十分花心思,看上去毫不遜色於五星級酒店之作。我湊上前,細心觀察每一道佳餚,它們的顏色十分鮮艷,全因可妮把五光十色的醬料灑落在餸菜上,使它們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一道耀眼的金光,而且調味料與餸菜配合得天衣無縫,兩者混合出一種淡香,使其香味四溢,令我不禁佩服可妮手藝的精湛。我夾了一塊雞肉,品嚐起來,極之美味,肉汁並沒因過度的烹調而流失,而且火候也掌握得很好,使雞肉不會太生,也不會太熟,咬下去肉質滑溜,咀嚼起來也毫不費勁。美食當前,必然要讚賞一下,我道:「太好吃了!」見可妮甜笑,道:「哥,你過獎了。」我又夾起幾道菜,道:「你學廚了嗎?怎麼這麼會做菜。」她搖頭,道:「沒有,只是看過一些烹飪書籍,依著來做而已。」我伸出大姆指,道:「看書就會,你真有天賦。」她又笑起來,接著道:「對了,吃完飯後,我還想聽你的故事。」我點頭答應,口裡咀嚼著食物,她興高采烈,吃起飯來,俗語有說,食不言,寢不語,過程我們也沒再說話,直至桌上佳餚全被掃光,薩布娜便開始收拾餐具,我們兄妹也坐到沙發上,促膝長談起來。
我們相互暢談,夜雨對床,大家不甚歡喜,只是,聊得不知時日過,我走進廚房拿飲料後,走出大廳,只見可妮已然在沙發上睡著。我哭笑不得,這個傻妹妹,連睏了,也不會跟我說一下,我輕輕抱起可妮,吩咐薩布娜帶路前往主人的房間,她點頭,我也跟隨其後,不久,我便到達可妮房間前,與薩布娜道謝後,便進入房間,把可妮放到床上,為她蓋上棉被。正想離去時,無意發現當年母親送給可妮的玩偶在書桌上出現,我上前,拿起玩偶,看到玩偶顯然有縫合過的痕跡,沒想到,她仍然保留著,但這時,我腦海突然閃過嚴天翔的樣子,我放下玩偶,走出房間,神情嚴肅,我知道,若果不與他撇清關係,可妮便會再度陷入危境,所以寶藏的事,非得要成功。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小睡一陣子,然後在約定時間前的一小時,洗了一個熱澡,更換了輕巧的衣物,便出發到瑪麗女皇號停泊的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