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孩)

第二十八章 ﹣ 三對二

我簡直不能夠相信,馬丁會主動把那個三角形拿出來⋯ 原來他一直都帶在身上,難怪我會在麗麗家找到那支尖刺了!

他一拋,將那塊碎片拋到我的手上,我緊緊地接著。沒錯,這種質感,這種重量,這個折斷的痕跡⋯ 肯定就是「高達盾」所斷出來的一部分!而且,我很快就發現了⋯ 這個三角形的其中一條尖刺,不翼而飛。





「一一,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吧?」馬丁突然說。

我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但我仍然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馬丁的問題。

「我猜⋯ 在我家中,你會有興趣去找的,大概只有這件東西吧⋯」

我終於鼓起勇氣回答:「你,怎麼會有這東西的?」

馬丁以凌厲的眼神看著我,卻很禮貌地回答:「嗯⋯ 這個,首先我要為你道歉⋯ 這個東西是我在你暈倒在地上時所拾到的⋯ 我本來想拿來做點測試而已,現在已經沒有用了⋯ 這個東西,根本毫無用處。」





我猜這件東西似乎真的沒有用處了,否則他也不會隨便地拋給我。

「測試?測試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我問。

馬丁的眼神沒有改變,仍然凌厲,這刻還似乎多帶一點不耐煩,他摸一摸鼻子說:「我只是在測試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而已⋯ 我不想你分心,所以沒對你說,其實二樓的書房裝有攝影機,我知道你和比利已經闖過進來,也見到你發現了黑板上的那個三角,可是我沒責怪你們,也沒有更換門鎖的密碼,就是想知道你會不會再闖進來,現在你來了,就証明你在尋找這個東西,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合作會被這個東西所破壞⋯」

我有點內疚,不知應該說些什麼,然而,說什麼都不重要,這刻我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我們下去再說吧⋯」馬丁提議





太好了!我將那個三角形還給馬丁,然後靜靜地跟著他走回樓下。在客廳中,他回過頭來,臉上那極陰森的表情,只維持了半秒,我卻留意到了,他說:「那麼⋯ 為什麼你也對這東西有興趣呢?」

我沒有隱瞞動機的打算,但卻想進一步看看馬丁的反應:「馬丁⋯ 你先回答我⋯ 你對麗麗的死有何看法?」

馬丁大概沒猜到我這一問,表情突然間緊張起來⋯「怎麼突然這樣問?那⋯ 是一個悲劇⋯」

「是嗎?⋯ 馬丁⋯ 你知道嗎?麗麗跳下去之前⋯ 我曾經就嘗試以神經去控制著她⋯ 可惜沒有成功⋯ 我想了好久,結論只有一個⋯ 就是當時已經有人在控制著她了。」

「你是在懷疑我嗎?」馬丁又變回目無表情的臉⋯

「麗麗死前留下了一點提示給我⋯ 那指明她曾經受到了侵犯,而侵犯她的那個人,就是你!」

馬丁帶點憤怒地說:「我?一一,你想得太多了吧?而且⋯ 你憑什麼這樣說?」

「馬丁,你有去過麗麗的家嗎?」





「沒有!」馬丁肯定地說。

我從口袋裡,拿出在麗麗家找到的那條尖刺:「這個⋯ 是我從麗麗家所找到的!看!」

馬丁看了一看,一時間似乎認不出那是什麼⋯

「馬丁⋯ 這支尖刺,就是由你帶在身上的那個三角形上跌下來的!」

馬丁的臉馬上變成青色,他萬萬也想不到我會找到這支尖刺,也許他連跌了在什麼地方也弄不清楚,所以他才會安心地讓我看那個三角形。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沒發半點聲音。

我繼續說:「馬丁!這支尖刺!就是你曾經去過她住所的證據!你還說什麼沒有去過!麗麗到底做錯了什麼?你侵犯她之後還要把她殺死?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到底還是不是人?」

馬丁閉起雙眼,好一會⋯ 大概在想還有什麼藉口可說吧⋯ 然後,他慢慢地嘆了一口氣,當他再度打開雙眼時,我已經心感不妙⋯





我轉過頭來,在客廳中面向花園的落地玻璃門外,站著了三個人,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孩,似乎是住在附近的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孩子⋯ 三人目無表情地看著我,我很清楚⋯ 他們都被馬丁的神經控制著了。

馬丁終於開口:「一一,我幫了你那麼多,本來是想借助你那完全開啟的腦袋和創意,為世界作點貢獻,看來我們不能再合作下去了⋯」

我回望馬丁,指著正打開玻璃門走進客廳的三人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正如麗麗的死一樣,這將會是一場悲劇⋯」他冷冷地說⋯

馬丁一說完,那三個被控制的人就如野獸一樣向我撲了過來,我簡直不能相信馬丁可以如此熟練地同時控制著三個人的活動,對⋯ 馬丁在控制人類方面的經驗比我多太多了。

我毫無防範,不停地後退,直到背部碰到牆壁為止。後無去路,我突然彎腰向旁邊一跳,剛好就在他們撲在我身上前避開了,三人中的那個女人,似乎停不下來,一頭撞到堅硬的牆上,馬上頭破血流。那個女人突然「呀∼呀∼」大叫,我知道她己經回復意識,並脫離了馬丁的控制,我趁機會立刻以神經控制了她!不到半秒,她已經由敵人變成了我的伙伴。雖然多了一個幫手,但現在的情況還是對我極之不利的三對二,而且這家人還是無辜地被捲入事件之中,我絕不想再令他們受傷。

我和那女人慢慢地退後,那個男人和小孩則慢慢地向前⋯ 而馬丁則繞過他們的後面慢慢地走出了花園⋯ 突然間,眼前的兩人再度撲了過來,我先控制著女人,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小孩,雙手緊抱著他,原地倒在地上。而自己則跟那個男人對抗,我們緊緊地抓著對方的雙手,但他的氣力似乎比我大得多了,我馬上就被他按在地上,完全沒有反抗能力,我知道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唯有令那女人放棄抓住小孩,走過來一腳踢進男人的肚子裡去,那個男人被踢了一腳,雙手鬆懈了一點,我抓住了這個機會,與女人前後夾攻,一起把那男人反過來按在地上,在我以為鬆一口氣之時,突然見到那個小孩,從廚房裡找來了一把利刀,活像個小斯巴達戰士一樣,他面無表情,雙手緊握刀柄,舉起,然後用力地向我的背部刺下來,我及時以則身避開,雙手仍然緊按在地上掙扎著地上的男人,那刀子沒有碰到我的背部,卻插入了我的小腿裡面, 「」的一聲,應該是碰到了骨頭之後停了下來⋯

我痛得大叫了一聲,我想⋯ 應該沒有太多人會有被刀子刺入身體的經歷,那劇痛的程度大到令我差點暈倒⋯ 雖然我不想傷害眼前這個無辜的小孩,但這刻的痛楚和危機感已經超越我理智所控制得到的範圍了,我一掌打在小孩的臉上,他整個人飛往牆邊倒下,不省人事。我沒空理會這一掌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耳膜打穿,只是繼續集中精神使那個女人按住地上的男人,自己則單手把刀子從小腿拔出來。





又一聲慘叫,原來拔出刀子比插入刀子的痛楚沒差多遠⋯ 鮮血從小腿慢慢地流出,還好應該沒有刺到大動脈⋯ 馬丁似乎真的想把我殺死,實在很難相信,馬丁身為一個知名的數學教授,會在一夜之間變臉,想在我揭穿他的所作所為之後的當晚就將我殺死⋯

我將痛楚轉化為憤怒,再轉化為力量,一拳打在地上男人的太陽穴上,本來掙扎得很厲害的身體突然間平靜過來,乖乖地躺在地上。我內疚地向他說了聲「對不起」,然後令那女人在原地昏睡過去。

馬丁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我強忍著小腿的劇痛,走出花園,室內本來燈火通明,但一走到漆黑一片的花園後,眼睛突然適應不到光暗的強烈變化,幾秒之內,我什麼都看不清楚⋯ 正當我打算使用神經去感覺一下四周時⋯

突然,一個硬物重擊了我的後腦,我立即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跌在草地之上,還未感到痛楚之前,就只覺得頭暈,但我知道,如果我現在暈了過去,難保還有醒來的機會,所以我盡力保持自己清醒。那時候,我的神經已經在感覺著四周,我知道馬丁就在我的旁邊走近,在他走到我的身邊之時,我一個轉身滾到旁邊,剛好避開他的另一擊,原來他手上正拿著一柄約三呎長,剪草用的大較剪當武器,我不寒而憟,身體本能地向後爬,天真地嘗試以神經控制馬丁的動作,但我倆都很清楚,誰也控制不到對方⋯

他臉上出現了我從未見過的邪惡表情,好像在古羅馬時期鬥獸場內打個你死我活的奴隸鬥士一樣⋯ 他再度襲來,可惜在我雙眼適應了黑暗環境的現在,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他的動作,他的大較剪再也擊不中我的頭,但打在我的身上還是極痛。

還好他只是個以研究數學為生的人,似乎對使用較剪置人於死地的方法不太熟悉,要不然這刻我應該已經死過不知多少次了。

他猛烈地向我身體各部分敲打了一會,好像發覺以較剪的尖頭來插死一個人的攻擊方式會來得有效一點,所以開始拼命地將較剪插向我的身上,這時,我只是一直將沒有受傷的那隻腳舉起來擋著他,被擊中的頭腦現在漸漸地清醒過來。我想起,在口袋裡有一個神經加速器,本來是我準備在夜闖民居被人發現而逃走時使用的,我馬上伸手進腰間,又感覺了一下,發現三隻草蜢的其中兩隻已經死去,大概是我在地上滾動時被壓扁了吧⋯ 我以最快的速度代入了最後一隻草蜢,然後按鍵啟動神經加速⋯





「嗚∼∼∼∼∼∼呀∼∼∼∼∼∼!」連同本身的恐懼,這刻的慘叫聲比之前的都還要大聲、還要激動。馬丁在原地呆了一呆,又再度展開攻擊,我的神經加速已經開始,他的動作在我的眼中變得極慢,儘管我已經滿身是傷,但還是輕易地避開了他所有的攻擊,我終於可以從草地上爬了起來,由於小腿受傷,走起路來還是很慢,但用來對付馬丁似乎還綽綽有餘,他把較剪足得很緊,我搶不過來,唯有將他推跌在地上,然後自己則從花園後面逃了出去。

花園的後面是一座山,樹木長得很高,微弱的月光在這裡顯得更為暗淡。我只管一直往花園的反方向跑,我知道只要距離夠遠,馬丁就感覺不到我的神經。我一直跑到自己支持不住為止,神經加速使我的血液循環加快,小腿所流的血也愈來愈多⋯ 我靜靜地坐了下來,雙手用力按著傷口,求神拜佛馬丁不要走近⋯

我聽到從遠處傳來走路的聲音,偷偷地看了一眼,在漆黑中發現了馬丁的身影,他一直走著,但方向卻弄錯了,令我放心不少,突然,他停下步來,站在原地,我不知他在做什麼,只是突然見到了一點光芒⋯ 在我知道他做什麼時已經太遲了,因為我的電話已經在寂靜的森林裡響了起來,來電的正是馬丁!我怎會這麼笨?怎會笨到在闖入馬丁家之前沒有把聆聲關掉?可是現在責怪自己都已經太遲,儘管我馬上就將電話關掉,但馬丁已經認清了方向並以極速跑過來,雖然他在視覺上還未能看到躲起來的我,可是我肯定他的神經已經感覺到我的位置⋯ 因為我也感覺得到他了。

本來我想站起來再度逃跑,但立即就發覺自己似乎失血過多,加上之前頭部受了一擊,現在的我已經全身乏力,頭暈眼花⋯

這時⋯ 我只能靜靜地躺在地上等死,而馬丁則從一棵大樹後面冒出頭來⋯ 他已經看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