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蘋果 過大海》 - 蘋果系列: 小蘋果 過大海 (奇幻短編小說版本)

 
(一) 貧與富
 
在一個富裕的國度，每天都有一車車的垃圾運往堆填區，惟這都是不義的措舉。
 
至於這「不義」為之何解？這得要從蘋果的收成說起…
 
話說，富國的蘋果都是紅紅的，蘋果柄上的小丁都留有一塊小葉，看上去非常標緻可愛，故一直深受世界各人愛載，其銷量亦甚有保證，亦因此，富國農民們都一窩鋒去種植蘋果去。
 
而本年，當地的蘋果更録得史上最高峰的收成紀録，可是，他們未有絲毫的歡笑，反而就擔心著超額的收成會為市場大大增加了蘋果的供應量，從而拖垮售價，影響農民們豐厚的利潤；




 
相反，窮國則正處於史上最嚴峻的饑荒年代，他們的農作物年年失收，但人民卻未有露出半分皺眉，反而每天為仍能活著而感恩萬分。
 
話說回來，至於這個收成問題，又跟「不義」扯上甚麼關係？這一切就得從以下的一個會議說起…
 
這是一個關於兩國元首的私下會議，會議內容保密，就連該兩國司長級的官員，也不可翻查以下這些談話記録…
 
「那好了吧! 無論如何! 都麻煩了你的招待!」貧窮國家總統凱特慨歎著。
 
窮國總統凱特就該國的飢荒問題，緊急到訪富國，與富國總統克殊馬會悟，希望富國能作出援助，損出過剩的蘋果，以助該國人民渡過難關，可惜，都被婉拒了。




 
凱特低頭走了，克殊馬拿著蘋果，咬了一口，又秘密地跟他的助手道：「我們要穩定價格，保障農民的利益，便必須將過剩的蘋果扔去，而不能將之損贈出去。不然，在下次大選時，農民們的選票便不會再投給我們了。」
 
助手站在一旁，附和著：「世界就是如斯殘酷，世界就是資源不均。要是世上没有窮人，哪又怎可讓富人過得豐足呢？」
 
唉，這種人又何止是不義，簡值是喪盡天良!
 
克殊馬點頭稱是，然後便將那個只是被吃了一口的蘋果，擱到一旁，遺忘了；不說不知，克殊馬原來在富國中，是一名以克儉見稱的官員 - 還用說嗎？他所浪費的食物份量，已是在富國人中，算是比較少的了。
 
(二) 變種蘋果




 
而剛才那個蘋果，原來又是一個極有趣的東西 - 他叫米高，就在克殊馬將他隨手一放之後，他便氣鼓鼓的貼著牆兒，偷偷從窗邊鑽出宮外，好不容易負著那被咬過的傷口，才走到附近的垃圾站；之後，他翻來覆去，拍一拍身子，拍走克殊馬那種俗氣，就爬進一輪垃圾車斗內，跟他的同伴會合。
 
那車斗內擠擁得水洩不通，「寛倘」非常，雖然這裡為垃圾車中，但車斗裡不但未有半分臊氣臭味，竟還傳來幾分芳香，只因這內裡存放的都不是垃圾，取而代之的，是放滿清一色、香噴噴、而又快將被镸去的富國蘋果。
 
又說富國資源豐富，雨量平均，科技先進，並硏發出最完美的基因技術作蘋果培植，所以富國蘋果的口感、味道、產量及防腐能力俱佳，而更可貴的，就是這種蘋果帶有靈性，他們會思考、說話和走動。只是和很多童話故事一樣，這些帶有靈性的植物總要在人類面前作掩飾，裝成為普通不過的生果。
 
這刻，富國蘋果們下塌在這「垃圾車酒店」中，有的在看報紙、有的在拉筋熱身，蹦蹦跳跳，各式其式，做著不同事情，但是在他們心裡，卻都同為著一件事情而憂心重重。
 
「這樣實在太可惡了! 我們一定要幫助一下窮國的人民!」幼蘋果瑪兒先為著這件事而忍不了，他指天畫地，鼓起魚腮，聲音很是高尖的，道：「我們一於打開車門，然後一伙兒衝出去吧!」
 
原來，蘋果們聽了米高覆述總統克殊馬跟其助手的對話，都無不為此而憂心憤慨。
 
「可別恣意妄為! 我們要是想幫人，都需先有全盤計劃，要是有勇無謀，就只會壞了大事呢。」老蘋果路德鎮定的說。
 




路德是族中最年老的蘋果，為族人的領袖，他續道：「我們可別給人類發現我們的靈性，否則他們定必會拿我們作硏究，而禍及我們的下一代啊!」
                                                                                        
蘋果們都點頭服從，之後，他們便按路德的呼招，立即圍作一堆，吱吱喳喳，呼呼嘩嘩的在商討對策…為此，他們作了初步決定：要盡快跳進海裡，然後游到窮國去。
 
商議後，蘋果們都不敢怠慢，登時按著計劃行事，按著一個他們自以為滴水不漏的計劃行事，他們就稱這個計劃做「苦肉計」。
 
(三) 苦肉計
 
計劃就此進行…
 
先要解說一下，垃圾車的倉門留有一條很窄很窄的罅隙，乃為給垃圾車倉通風散氣而設的。
 
路德就踮著腳趾尖，用力將臉孔向著罅隙一擠，將眼睛一點兒的從綘中壓出，就從中察看著車斗外面的環境。
 
「好，時機來了!」路德見車子已駛到海邊附近，一條人跡罕至的公路上，便著小瑪兒行動了。




 
小瑪兒先說了一聲尊命，豈料他又只顧扭著腰，聳著肩，左搖右擺，狀甚滑稽的搞了半分鐘，但都未等瑪兒熱過身，米高便没好氣的將忸怩的她一腳踢出去了。
 
瑪兒被踢得滿天星，額度即時長出一個大疙瘩。他頭頂冒煙，嘟起嘴巴，心裡駡人，雖然滿心不服，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抓著車倉的邊縁，一下又一下的往下爬，爬向車底去，去到那死氣喉處…事實上，在蘋果族中，就只有瑪兒嬌小的身軀能通過那窄得可憐的倉門隙。
 
「我來了!」瑪兒掩著鼻子，奮身塞進那喉嘴去。
 
瑪兒以身子填滿了喉嘴，令引擎未能將廢氣排出，不久，車子引擎過熱，冒出白雲，發出轟轟的蒸氣聲，不消一會，便停下來了。
 
***
 
「車啊車啊! 我這麼俊美，何以你還捨得要作弄我啊!」垃圾車司機積奇走下來，四處檢查一下，並自我陶醉的唱著。看來，他的心情還大好!
 
實情是，積奇為一性情中人，經常都會有意想不到的舉動。
 




「啊，原來是這個蘋果，你怎麼會堵在這裡的？」終於，積奇發現瑪兒，嘖嘖稱奇，並將她拿出來；瑪兒換來滿面灰，又兩腳朝天的，醜死了。
 
然後，積奇隨即將垃圾車的倉門打開，把瑪兒擲回去他的同僚當中。
 
只是，犧牲的，又何止瑪儀一個？
 
一刻，「啪」的一聲，積奇將倉門關上了；接著又「嘩」的聲，米高慘叫著 - 她被車門夾住，慘被壓得扁扁的。
 
其實，米高被夾上是計劃的一部份 – 他利用身子卡住倉門，令門子未能鎖上，只能呈虛掩狀 - 而積奇亦未能發現。
 
又可一讚的，是瑪兒及米高，他們都為嬌生慣養之輩，淘氣的他們從小就是搗蛋精，没有甚麼人事可令他們來得貼服的；現在，他們就竟為著這份當天下之急的義事，都紛紛放下身段，提供十足的妥協。
 
待積奇走回駕駛廂後，米高又道：「反正我都已給克殊馬吃了一口，身破體缺了，現就由我繼續當這爛蘋果吧!」
 
「咳咳咳…辛苦死了，我全面都沾上污垢，骯髒邋遢，看來還要多做幾次美容面膜了。」瑪兒活蹦亂跳，又做了一個鬼臉，向路德撒著嬌。




 
另一方面，積奇繼續檢查車子，清理一下排氣伐，又用冰袋鎮住引擎作冷。一會，見車子無大礙，便開車去了。
 
而蘋果們的計劃，就可給進行了一半…
 
車子駛著，經過密密麻麻的石屎森林，過了半小時的行程後，路德立時伸頭探索一下，赫見一片風光綺麗，籃天白雲，確定車子已駛到海邊的公路上。
 
車子續駛著，但倉們卻因著米高的縁故而未能銷上，蘋果們便趁機合力將倉門稍為打開，開成一個剛足夠所有蘋果們通過的高度，造成了他們的專用隧道。
 
「好，大家排著隊，一個跟一個跳下車，可不要驚動積奇啊!」路德發號司令。
 
蘋果們是一支軍隊，他們全不吭半句聲，一個又一個、躡手躡腳地跳下到公路上，將跌撞響音減至最小，然後又一個接一個的從公路旁跑進海裡去；由於蘋果們都是從車尾的方向跳下逃去，而車子則向前駛著，故積奇就未有發現這異象，繼續吹著口哨，駕著車子。
 
積奇為性情中人，這刻，他打開車廂的窗戶，高歌多曲，事實上，他經常都會有意想不到的舉動。
 
而到目前為止，蘋果們的計劃都進展順利。
 
(四) 意想不到的舉動
 
然而，好景不常，壞事又來。又一刻，前面有一輛車子拋了錨，停下來。積奇亦將車子泊下，打著滴答滴答的停車警告燈，下車看過究竟；蘋果們怕東窗事發，都立刻噤聲，將活動停止，留在原位，於是，留在路上的蘋果們就鑄成一道紅河來。
 
積奇下了車，但他仍未發現背後的壯景，只顧住關心那壞車的司機：「要幫忙嗎？」
 
「謝謝你，不用了，我的車剛修理好，現在都快開車去。」那司機又指著垃圾車的後面，示意著，續道：「老兄，你都要先顧自己一下啊!」
 
積奇登時回望著那條長長的蘋果路，對積奇而言，今天的麻煩事真的接踵而來。他對著這樣的情景，就先是驚訝，再而無奈，後又唱著；「噢，倉門啊! 我這麼俊美，何以你還捨得作弄我啊？」小蘋果聽著他這首怪歌，都哭笑不得，昏眩了。
 
難得積奇這位倒楣鬼，還有心情一邊唱，一邊將這些蘋果一一拾回，放回車倉中，又關上倉門 - 這一趟他又小心多了，在確保倉門關緊後，才回頭去。
 
「我一定要好好的將你們全部送到堆填區的!」這個歌神一邊唱，一邊疾轉身，挺胸昂首，步上駕駛廂。
 
積奇果真為性情中人，經常都會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來。
 
而在斗室內，蘋果看著倉門關了，箱內黑了，希望絶了，都你眼望我眼，像是給人摑了耳光般的呆住。
 
正當大家都頓感無奈之際，又一意想不到的事就隨時發生…
 
…這刻，積奇準備開車，卻忽然接到一來電，於是，他又嘀咕了幾句…
 
「哦….知道了。」積奇無語，掛了線，氣氛立時換來一片沉寂。
 
說罷，原本喜滋滋的積奇，眼眶竟霎時全潤了，他抺著淚，走向車尾，打開倉門…然後….然後他吸一口氣，就竟然將斗內的所有蘋果都一氣過拿出來，扔進海裡去!
 
這種改變就如狂風巨雨，迅雷閃電，令人來不及準備。一刻，車子就彷如如釋重負的輕了。
 
「去吧! 你們順著水流，飄向需要幫助的人處吧!」積奇收起淚，嘴角露笑，又再回復了丁點兒的輕狂，大叫著：「不用掛念我這個俊男了!!」
 
蘋果們都一衝而去，陣陣紅花湧入大海，織成了一片暖流，為世界注入了新氣。
 
「噢噢，我們尋夢去了!」瑪兒忘卻唐突，歡唱著。
 
原本無奈絶望的小蘋果都游了出去，闖進大海，覓尋更有意義的生命，還夫復何求？
 
這刻的積奇，做的比總統克殊馬的來得更有意義。
 
過了一刻，積奇返回車子，回想著剛才來電的一段話，果真，那是叫積奇做出以上舉動的關鍵：
 
「積奇先生，你好，我是國際扶貧機構代表黃德華…很抱歉，我現在要告訴你，你一直助養的窮國小孩麥倫，昨天因病去世了。很多謝你對本會的支持。然而，麥倫原來一直將你損給他的款項，靜靜的跟其他窮人分享 - 那管他都吃不飽，穿不暖 – 只是，他住的村子今年爆發飢荒疫情…最後，他都得接受了天使的邀請，歸天國去了…」
 
積奇想到這裡，眼睛濕漉漉的，又喃喃自語：「麥倫，我以你為榮。」
 
「積奇，我們以你為榮。」已在另一邊天的路德又同時的想著。
 
 
“耶穌特別說，依靠錢財的人進神的國實在困難，因為理財是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而且富人所遇上的試探比一般人都大，他們容易對惡業產生貪戀、安逸和妥協。” 節録自《順服》操練手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