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疑惑》: 十四
十四
星期五有兩堂課，幸好不是天地堂，但課時共六個鐘，很難不睡著，特別是下午的課。午飯那一個多小時我還是跟她們四個女生一齊吃飯。只有呀瑩能讓我搭上幾句話，Mandy也不太行，都是些女人話題或是我沒興趣的話題。吃完飯後我和呀瑩走在後面，她們三個走在前面。
我：「我明天去看電影。」
瑩：「甚麼來的？」
我：「動作電影。」
瑩：「自己去？」
我：「當然。」
瑩：「不叫我？」
我：「你又不愛看電影。」
瑩：「我是少看電影，不是不喜歡。」
我：「原來是這樣呀...」我帶點疑惑的語氣說。
瑩：「不信就算嘍～」
我：「你又想來？」
瑩：「不能嗎？」
我：「也不是不能......」我的眼神有點散渙。
我實在招架不住，雖然不抗拒，亦沒所謂，但我怕她會介意。奇怪的是她竟然不介意。不過重點應該不在她吧？
瑩：「那明天見嘍？」
我：「好。時間今晚再告訴你。」
瑩：「好的。」
下午的堂我打不起精神，有飯氣攻心的原因，也在想明天的事。不小心睡著了。我感覺到手臂被人用拳頭大力的捶打，眼皮艱難的睜開了。視線很矇矓，好像班上的人都離開了。手臂隱隱的有點痛。
瑩：「醒喇！」她在我耳邊咆哮。
我：「......嗯」我悶哼了一聲。
我：「下堂了？」
瑩：「五分鐘前下了。」
我：「那走吧。」我懶洋洋的收拾東西。
我：「你不走？」她在玩電話。
瑩：「不想自己走。」
我：「以為你會跟Mandy她們走。」
瑩：「跟她們也沒兩句。」
我：「呵，我不信。每次吃飯都有說不完的話題。」
瑩：「吹水不難，只要順著她們說的就好。」
我：「這樣不會很累？」我們離開了課室。
瑩：「累，但不能避免。」
我想這是一種應酬，不說話不和人打交道就不能在世界上生存，避免讓人覺得自己是個怪胎。
我：「難怪你和我說話那麼無聊。」
瑩：「我從來也沒說過自己是個有趣的人～」她有點輕挑的說。我沒好氣的笑了。
瑩：「但我喜......」她說話的聲音少得聽不見？
我：「你說甚麼？」
瑩：「沒甚麼～」
瑩：「明天去哪裏呀？」她突兀的轉了話題。
我：「應該是將軍澳。」
瑩：「不是太古了？」她調侃的說。
我：「是的！」我瞪了她一眼。
瑩：「你餓嗎？」
我：「怎麼了？你餓了？」
瑩：「有點。」
我：「那去吃點東西呀？」
瑩：「你也吃嗎？」
我：「不餓，但喝一杯也行。」
我們去了一家星字頭的咖啡店。她點了一個朱古力窩夫和一杯可樂新地，我點了一杯抹茶冷飲。她偶爾的撓頭髮，吃著滿佈朱古力醬的窩夫。
我：「飽了？」
瑩：「差不多。」她把最後一塊窩夫送進嘴裏。
瑩：「呼～」
我：「剛才午飯沒吃飽？」
瑩：「胃口一般般，上完課後就餓了。」她一滴不剩的啜飲杯內的可樂。
瑩：「走吧！」
我：「好。」
我們在地鐵站分道揚鑣。
我：「明天見吧。」
瑩：「明天見。」
X
今天是星期六，昨晚我把時間傳了給呀瑩，她說早起是她人生中遇過最難的事。我在開場前半小時就在戲院外等。等了大約十五分鐘左右，呀瑩就出現在我眼前。
我：「又是那頂又皺又霉的帽子。」我笑說。
瑩：「晚了起身，沒有洗頭嘛。」她委屈的說。
我：「中午吃甚麼好呀？我不熟這裏。」
瑩：「商場沒甚麼好吃的。去別的地方吃吧。」
我們閒聊了一會便入場。其實有多人是網上和現實都能聊得開呢？我知道的都是現實總是尷尬得很，但網上又能暢所欲言，聊到睡覺也忘了。眼前這個女生是少數，說白了是我認識的女生不夠多。我這個人很怕改變，無論是衣著風格也好，結交朋友也罷。
這是第一次和呀瑩單獨約會，心沒有甚麼劇烈的顫動。我只是抱著一種和朋友都會做的事的心態和呀瑩看電影。我喜愛看早場電影，通常都比較少人，戲票又平一點。雖然學生也有折扣，但早場要再平五至十元。這天不多人，應該十個人也沒有。我們坐在後排位置。
我：「你有吃早餐？」
瑩：「沒有。」她的肚子咕嚕的叫了一聲。我忍住不笑出聲。
瑩：「笑屁呀！」她拍打我的背脊。
我：「開始了。」我指指銀幕。
我很少和朋友看電影，家人也極少。但我有一個習慣是會看他們的的反應，偶然會看看會否知道我在看他們，或是看他們的反應。她眼也不眨的專心盯著前面。突然她轉頭看我，我立即緊盯前方，專注在電影上，直至看完整套電影。牆上的燈陸續亮起，我伸了個懶腰。
我：「現在幾點？」
瑩：「一點正。我們看了兩個多小時。」她打了個呵欠。
我：「走吧？」她點頭。
我走在她後面，現在才發現她又穿了那件藍色冷氣外套。
我：「你不穿新衫？」
瑩：「忘了。」她笑說。
我：「你這件外套是不是校服來的呀？」
瑩：「你才是校服！每次見你都是那條褲，那件黑色衫。」
我：「你不懂。」
瑩：「每天都像穿制服一樣。」她掩嘴笑。
我：「不用煩衣服配搭，可以睡多幾分鐘。」
瑩：「所以我都沒有化妝了，見男朋友也是，但他好像沒太發現。」我察覺到她的語氣少了一點剛才的輕快。
我：「走吧！我肚餓了！」我急步走在前面。
X
她在仔細的端詳餐牌。
我：「想甚麼想這麼久......我快餓死了...」
瑩：「等等嘛，這麼不等得嗎？」她還在不徐不疾的揭餐牌。我發呆的盯著她，眼神有點幽怨，我們不經意的對望了一眼，都笑出聲來。
瑩：「給你吧，我決定了。」
我看了三十秒後就決定要吃甚麼了，她在滑著電話。
我：「吃完飯你想去哪裏？」
瑩：「沒所謂呀。」
我：「觀塘又沒甚麼名勝。」
瑩：「你想看甚麼名勝？」她忍俊不禁。
我：「想找點樂子而已，商場沒甚麼好行。」
瑩：「沒錯，每個商場都差不多，重重覆覆很無聊，又很悶。」
她點了一個黑椒牛肉飯，我點了一個蒜容牛柳飯。
我：「我決定去哪裏了。」嘴裏還含著飯。
瑩：「甚麼？」我搖搖頭。
其實我決定又去商場，這個商場以前從沒有去過，即使以前曾經到過附近，可惜沒機會逛那個商場。
我：「吃飽了嗎？」我啜飲杯中所剩無幾的可樂。
瑩：「飽了。走吧。」她抹嘴。
我：「好！」
我決定搭地鐵到那個從沒到過的商場。
瑩：「去哪裏呀？」她在滑電話。
我：「荷里活廣場。」
瑩：「還以爲是甚麼好地方...」她不屑的說。
我：「我沒去過嘛。」
瑩：「你還有甚麼地方沒去過？」
我：「多的是。」
瑩：「這也難怪～」她淡然的說。
我：「你和我也是差無幾。」
瑩：「不要把我跟你相提並論！」她堅定的說，但又有點猶疑。
我們在荷里活廣場瞎逛了一會，最後鎖定一間機鋪。我還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這裏有各式各樣的遊戲設施，有賽車類、有音樂類、也有跳舞類。
我：「賽車？」我指指右排的駕駛座位。
瑩：「誰怕誰？」她用誇張的國語說。
我：「我去換代幣。」我笑說。
賽車對於一個手腳不協調的人來說十分困難。我坐在螢幕前面，雙手放在軚盤上，深呼吸了一口氣。
瑩：「現在還可以反口噢。」
我：「我不是你。」她淺笑。
我們準備就緒，待倒數完畢後便全力衝刺。顯然我高估了自己的駕駛技術，最後落後了整整兩分鐘。賽車不適合我。
我：「要玩這個嗎？」我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大型螢幕。
瑩：「玩甚麼的呀？」
我：「應該是跳舞。」
瑩：「我看你玩就好了。」
我：「真掃興！」
瑩：「今天不想活動。」
投弊後畫面來到一個類似挑選歌曲的界面，似乎都是日文歌。我隨便挑了首節奏不算太快的歌。畫面載入中......介面切換到一個虛擬的人像，看來我要跟隨這個人像扭動身體。右上角有一個小框，有一個陌生人也在螢幕前等候，原來是連線遊戲。呀瑩坐在一旁，聚精會神的注視我，但又忍不住笑。
我：「還沒跳是笑甚麼？」
瑩：「你現在的樣子很有趣。」
音樂開始播放，螢幕的虛擬人物亦跟著舞動，我不慌不忙的跟隨人物活動起來。右上角小框那個人也開始舞動。音樂漸漸快起來，人物的活動更加激烈。我差點跟脫了節奏。這個跳舞遊戲不適合從不運動的人玩，這一跳就消耗了一年的運動量了。
我：「走吧！累死了。」
瑩：「好。」她笑說。
我們去了一間Café稍作休息。她在滑電話。我大啖的啜飲杯裏的綠茶。突如其來的好奇心驅使我探問她和男朋友的關係。
瑩：「冷戰了好一段時間。」
瑩：「我想我們應該就快分手吧。」她的神情有點落寞。
我沒有給予回應，這種時候很容易說錯話。我們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待杯中的綠茶喝個清光我才開口說話。
我：「有心事就找朋友傾訴。」
瑩：「我知道。」她在咬飲管，杯中的奶茶一動不動。
我：「不合口味嗎？」
瑩：「一般般。」
我：「那走吧，回觀塘。」我有自己的私心，想多陪她一陣子。
我喜歡她的無里頭，喜歡她任何話題都能接下去，但我知道那只是出於朋友的喜歡。我們在觀塘商場瞎逛，逛累了就坐在商場某個座位，玩起遊戲來。她問我要不要吃個晚飯才走，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只是一頓普通的晚飯，看到她的笑容，我也愉快起來。晚飯過後，她送我到地鐵站。
我：「那星期一見吧。」
瑩：「嗯，星期一見。」她的笑容很真誠。
回到家後，我久久不能入睡，不只是和她在WhatsApp聊天，同是也在思考無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