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臉靠得很近的瞬間,她把嘴唇貼到我的嘴唇上,突如其來的吸啜之間,舌頭便已深陷我雙唇間的縫隙。她的呼吸聲長而重,彷彿這是她渴求已久的窒息快感。我任讓她把我壓在床上,游走在我身體上的她急促氣喘,指頭貪婪地掠過其陣地,隨後以急速的顫動來挑撥我的快感。 

她跪坐在我身旁,伸手去調戲我的下體,我分不清晃動的是我的視線還是她的手臂,只顧忘情地呻吟着——或許只是不顧一切地呼喊着——因為我在強迫自己要在扭曲和嘶啞中經受混和了快感的痛楚。我並沒有停住她,畢竟此時的我未曾知道性到底是享受還是折磨,只知道它使我發出淫靡的、不屬於自己的聲音,它使我變成另一個人。或許,我之所以容讓自己被千副無臉的身軀任意吞噬和佔有,只是不想做平日的自己,而另一個我,可以是誘人的、被渴望的。 

事後我才從她的口中得知,原來她整晚也無法把自己的視線從我微透的白襯衫挪開。這使我禁不住親吻了她,也禁不住往後繼續和她上床,畢竟這種被別人渴望的機會,對我來說實在太稀有了。 

在我的下一個女人出現之前,我一直寄生於她的仰慕之中。她開始記下我們上床的次數,開始在酒店樓下分別時把我拉進後巷擁吻,開始在街上牽我的手,開始為自己無法使我高潮而焦慮。曾經有過幾次,因為酒精或尼古丁的薰染我表現得格外忘情投入,甚至有一次她給我留的咖喱雞過於明顯,一起買完遮瑕膏後,我讓她拖着我的手送我回家,使她終於說出了「我愛你」。 

「你醉了。」我勉強地笑了笑。 



除夕那晚上床之前,她故作神秘地取出一份禮物,遞到我的手上,那是一條偽裝成項鍊的震動棒。我暗忖她聰明,項鍊具有紀念價值,卻又巧妙地不逾越床伴這關係的界線,使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用它在倒數的時候高潮。歡愉過後,她輕輕地抱着我,問: 

「我愛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沒想到,戳破情慾泡沬的日子這麼快就來到。如果她此刻並非清醒,也許我還能與她繼續糾纏。 

「你知道的,我想找的是sp。」
「那麼,我有機會嗎?」
「……沒有。」



 她關掉燈,把我抱得很緊很緊,然後睡着了。彷彿大石墜落,而她終於被壓垮。而我能給予的最後的温柔,是在她熟睡之後才挪開她雙臂的環抱,悄無聲息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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