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只是一場選擇遊戲》: 第一章 「無論如何選擇 終究窮途末路」1

　　人生只是一場選擇遊戲，杜曉月深諳這個道理。
​　　目前的人生只有薄薄的25頁，杜曉月記得很清楚自己每個階段作出的選擇。
​　　幼稚園時選擇的零食口味，小學時選擇的興趣班，初中時選擇的朋友，高中時選擇的升學志願，大學時選擇的男友，畢業後選擇的工作。
　　常言道人生就像一場遊戲，那麼每個人現在的成果，就是由過去每一個選擇累積而成。
　　在降至13度的年初一，90呎的劏房內，迷你暖氣機吹出讓令人頭昏腦脹的空氣，沒有窗戶的房間不知外頭晝夜。
　　杜曉月亳不在意。
　　她掃開床上的雜物，戴上最近新買的VR眼鏡，套好手制，倚在牆壁最舒適的凹陷處。
　　眼前盡是黑暗，按下開關。
　　就像張開一直閉緊的雙眼，驟然出現的是一片澄藍的海灘，閃爍的沙子顆粒分明，一層又一層的海浪堆疊在沙灘上，緩緩退去後留下團團泡沫。
　　悠揚的音樂仿佛帶着海風到來，一群鷗鳥劃過碧藍的天空，與倒在海面的影子一同飛向沒有邊際的遠方。




　　這是就屬於杜曉月的人生，由她親自選擇的人生。
　　「人生只是一場選擇遊戲」，杜曉月側着頭，在一片眼花繚亂的虛擬屏幕中打量着這個亳不起眼的小廣告。
　　遊戲沒有標誌，又或那個空白的方格就是它的標誌，那一小塊空白卻有着令人盯着不放的魔力，讓人有總想為它填上色彩的衝動。
　　當杜曉月回過神來，發現已在裝置裏下載了這款遊戲。
　　抱着既然經已下載就不妨一試的心態，杜曉月點開了那個白色的圖標。
　　「人生只是一場選擇遊戲……0%」
　　「20%……」
　　「40%……」
　　莫名地，杜曉月的心傳來一陣悸動。
　　「60%……」




　　她看着漸漸增長的進度條，一股冷顫掃上後背，刺起大片疙瘩。
　　「80%……」
　　「95%……」
　　杜曉月後悔了，她順從自己的直覺，將手制對準關閉視窗的位置，然後按下板機。
　　但似乎沒有對準位置，遊戲視窗並未關掉。
　　「100%」
　　 那一刻，杜曉月感覺一切停滯了下來。
　　不是普通的卡頓，而是時間就像凝結起來。
　　原先背景不斷湧動的海浪、閃爍的陽光、飛翔的烏群、悠閒的音樂，甚至現實中隔壁隱約傳來的吵鬧、街道上的車聲、暖氣機吹出的空氣。
　　一切都停滯了下來。




　　然後，一切沒入黑暗當中。
　　「人生只是一場選擇遊戲」，成為這處永恆寂靜中唯一僅存的事物。
　　杜曉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好像上一次呼吸已是好些年頭的事，要努力補回這段時間的份量。
　　剛才那個是幻覺嗎？
　　杜曉月搖一搖頭，試着讓她清醒一點，也許是那開場的CG畫面太厲害了，讓她徹底沉醉在當中。
　　還未有時間回憶剛才的事，眼前的畫面已變成白茫茫一片，杜曉月仔細看着，卻發現是一塊塊急速紛飛的雪花，模組十分精緻，僅僅是這個畫面已帶來十足的沉浸感，她從未在VR世界中看過如此精巧的場景。
　　在風雪交織的場景，只有「開始遊戲」和「退出遊戲」兩個選項。
　　剛才一些奇怪的感覺已悄然散去，杜曉月現在對這遊戲充滿好奇，簡陋的外表包裝着精心的設計，她未曾在網絡聽聞過這款遊戲，也許自己走運碰上了第一天的公開測試？
　　點下「開始遊戲」，原本呼嘯的風雪猛地加劇，將飄浮在半空的兩個選項徹底掩沒。
　　投入其中的杜曉月也不自覺地瞇起雙眼，四周的溫度亦好像再跌了幾度，她順着床邊，把櫃檯上的暖氣開到最大。
　　暴風雪漸漸消散，顯露出真實的場景。
　　這是一處雪原，然而兩側全是參天的樹木，只留下最中間的一條雪道；順着道路望向遠方，隱約可以見到一座巍峨的山影。
　　俯視的鏡頭開始往下拉，直至降落在正中的雪道上。
　　然後杜曉月發現自己可以操控遊戲中的角色了。
　　這是款第一人稱的遊戲，介面上沒有任何特別標示，她忍不住左探右望，此時從地面的角度望去，才驚覺兩旁的森林是如此有壓迫感，一棵又一棵的樹幹就像組成了柵欄，封鎖着森林裏的黑暗。




　　擺動着手把，杜曉月看到了自己的兩隻小手臂，被厚重的粉紅色羽絨外套包裹着，左右手都戴好了手套，左手手背位置是一輛童話般的馬車，右手手背位置是一所蠟筆風格的學校。
　　兩手都翻過來後，杜曉月終於看到了一些屬於遊戲的設定。
　　左手手心是一條藍色的數值，顯示着「M：20」。
　　右手亦是相若，只不過是一條綠色的數值，顯示着「H：20」。
　　除此之外，杜曉月發現按下手制板機，就會跳出一個背包空間。
　　內裏僅有一格物品，那是一封信。
　　杜曉月打開它，看見一幅充滿童真的塗鴉，就像她小時候玩過的油粉彩，畫着和現在幾乎相同的場景，底下一個粉紅色的小人，夾在兩邊綠色之中，然後畫紙的上半部份是一座大山，山頂畫着一勾彎月。
　　「登頂！」扭扭曲曲的稚嫩文字充滿氣魄。
　　關掉背包，杜曉月打量着四周，遊戲目標似乎是讓她操控角色登上遠方的雪山，但除了可以自由控制視覺、兩手和開啟背包之外，她還沒搞懂如何讓角色前進。
　　正當杜曉月如此想着，畫面跳出了三個選項：
　　「A：向雪山前進」
　　「B：進入森林」
　　「C：調頭回家」
　　原來，這是一款選擇遊戲。
　　杜曉月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