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失敗後,日子如常的過,上課如常想聽就聽,不想聽便倒頭大睡,放學如常到籃球場打球,打到學校關門才離開。
只是到了晚上,一個人待在漆黑的睡房,自然地會想起鍾英敏,然後便會想起她拒絕我的情景,然後眼淚便會不自控地落下,大概流到累了,便一覺睡到天光。
早上梳洗時狠狠刷掉眼角的淚痕,幸好沒有哭得很慘,只是止不住眼淚流出,眼睛沒有紅腫起來,我亦如常吃早餐換校服乘巴士。
我也一直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表白的事,劉華不知道,詩詩也不知道。
晚上已經想夠了這事,也發洩夠了,無謂連白天也要提起這種傷心事。
表白後再過了幾天便是聖誕假期,整個假期都在準備應付假後的考試,然後又風風火火赴考了,劉華和詩詩都沒有留意到我的改變,即使注意到了,也沒有時間和心思管我的事。
很快便結束了考試,回復正常上課,詩詩也開始有心思八掛我的事。
她一直追問我跟鍾英敏現在的關係,我一直支支吾吾敷衍着她,但她仍然窮追不捨。
「你唔好再問得嘛?」我的潛台詞是:我好不容易才放下了,不要讓我把前事再挖出來好嗎?
「你講啦,一定係發生咗啲野嘅,唔係點解你呢排正常番咁多?」她就是不放棄追問。


「好喇好喇,想知放學話你知。」我投降了。
「嗱,唔準走數架!」她慎重地告訴我。
「得喇得喇。」
 
放學時份,老師甫離開教室,詩詩已經捉住我的手不停搖晃着我:「放學喇,講啦講啦。」
「等啲人走晒先得唔得?」我沒好氣地回應。
「喂,打波?」劉華此時走過來問我。
「劉華,你都留低聽,我應該話你知。」我留住了劉華,他雖不明所以,但還是留下來了。
待課室剩下我們三人,我清了清喉嚨,開始娓娓道來。
「其實,我喺放聖誕假前已經同咗鍾英敏表白,咁佢就話想專心讀書先喎,都啱嘅,呢個時候係應該專心讀書嘅,咁我咪等下囉,等到完咗公開試,到時先一六囉,係咪?好喇,我要講嘅野係咁多。」我輕描淡寫把纏繞我一個多月的事情說完,然後開始收拾書包。


「係囉,到時先再算囉,好喇,走喇走……」劉華亦和應着我,還催促我快點離開,但說話有點心慌,大概是看到詩詩一臉黑氣。
未等劉華說完,詩詩已開始連珠炮發:「陳永謙!你真唔知定假唔明呀?你真係以為佢係想專心讀書先拒絕你咩?根本只係一個藉口!佢根本冇鍾意過你呀!點解你要呃自己呀?」
「我知呀!我當然知道真相!但點解你要拆穿佢呀?點解唔俾我自欺欺人呀?我好辛苦先呃到自己接受呢個事實架!」我也開始大吼起來,在場的劉華見勢色不對,不禁退後了兩步。
「咁點解你要為咗一個唔鍾意你嘅女仔而死去活來呀?你有冇諗過你身邊嘅人呀?你有冇諗過佢地幾咁擔心你呀?點解你永遠覺得得佢先配坐你隔離?點解我就唔配?點解你唔可以正視我,接受我呀?」詩詩越說越激動,甚至說出了我意料不到的說話。
她沒有等我的回答便轉身離開了課室,只剩下愕然的我,驚訝的劉華,和不小心滴在桌上的淚珠。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見詩詩流淚,即使是往後的畢業班表演、中學最後一個上課天、領取公開試成績、畢業典禮等感動時刻,她也是以笑相迎,但我,居然把她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