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第一天,但今天還是出去了。

今天沒有見Zoom仔,因為回了學校拿畢業模擬試的試卷。

原本我們的最後上課日將會是3月3日,但是突如其來的疫情爆發使所有的「Last Day Week Plan」都泡湯了:犯校規、和同學一起吃早餐並集體遲到、派Grad紙(類似紀念冊)、狂拍照、在每一科的最後一課全班跟老師一起合照、last day下課後送當天十八歲生日的好友回家換衣服再慫恿她去買六合彩和酒……還有一個任務:拍攝影片作為自己班的畢業短片材料。由於我有製作短片的經驗,我半自發半被推舉出來幫忙製作我班的畢業短片。在last day的拍攝我早已有些頭緒,例如在拍攝同學回到課室時的縮時影片、為每個同學拍一張有趣的大頭照再製成短片;要怎麼剪輯我也早已計劃,想着要在畢業禮給大家一個感動的驚喜……可是現在所有事情都要先擱置了。

甚至有朋友說要在這天和全級所有人拍單獨照。儘管今天回學校拿試卷是可以順便和其他人拍照,但每一班回校的時間都不一樣,看來那位朋友的願望暫時不能達成了。我說「暫時」,是因為之前校長在Zoom仔分享課節中答應了我們,待疫情好一點一定會為我們重新安排last day,讓我們回校和朋友們拍照、相聚。在半所學校學生面前承諾的事,相信她不會食言。

雖然四班學生分流回校,但我也想像過全班齊人、一起拍照和派Grad紙的畫面。可是現實總是和想像不一,我回到學校時,便看到三十幾份裝着各人試卷的公文袋放在大堂的桌子上,而校內可說是空無一人。基本上拿了公文袋便可離開,因此有些同學都早到早回了。但我並沒有這樣做,我是早去晚回的那種。我拿到試卷後,教學助理說我可以先數數試卷是否齊全,而朋友還沒到校,所以我走到一旁慢慢數試卷。那時氣溫只有不到攝氏10度,數着數着,手指竟冷得開始失去知覺。可是最冷的恐怕是我的內心,因為那些成績……實在令人心灰意冷。





後來朋友終於到達,我待她們完成點算試卷後,始一起回到位於五樓的課室執拾剩在儲物櫃的東西。

那是個裝載着半年回憶的課室。別的班別都會把壁報板裝飾得漂亮,至少也要為它們釘上底紙。我們班從去年中五到今年中六,壁報板都沒有丁點裝飾,連底紙也沒有。那些通告、班的獎狀,都是直接被釘在那赤裸裸的壁報板上。後來生物課學習骨骼和肌肉的活動時,每人派了一張印有骷髏骨頭的紙,老師要我們把它剪出來再拼好它的骨頭。活動完結後,因為那東西沒甚麼用了,大家便提議把那人骨紙釘在壁報板上,我們班的壁報板才算是有了點「裝飾品」。

我剩在儲物櫃的東西不多,很快便整理好了。在等朋友們執拾時,我看着課室,有種不想離開的感覺。雖然三年高中生活有兩年半都被疫情的陰霾覆蓋,但那些一起練習、一起比賽、一起贏、一起輸、一起被老師訓話、一起送別要移民的同學們、一起邊和要暫別的老師合照邊哭的回憶,還是充實了這三年的生活。要是這三年有如從前般平凡,今天在這個課室的,絕不止於我們仨;必定是裝載着三十六個學生和一個老師,珍惜着最後一個星期的上課日。

「喂,執完嘢好走啦喎!」課室門外的校工阿姨突如其來的叫喊嚇得我從回憶大海中滾了出來。都(可能是)最後一天了,怎麼就不讓我們留多一下子呢?一下子而已啊!但那阿姨的兇狠眼神給了我們很大壓力,唯有最後再看那課室一眼,便徐徐離去。離開時經過隔壁班的課室,腦裏又湧出了一些小息時跑到隔壁課室混的回憶。可是沒那麼多時間讓我留戀了,後方的眼神正推着我走。

回到學校門口,朋友提議拍幾張即影即有相片作為留念,卻不知該找誰幫忙拍照。由於今天父母駕車接送我往返學校,我便着我母親幫個「舉手之勞」。一人一張照片在手,就到離別之時。「拜拜」說得如此爽快,卻不知今朝一別,再見何時。





人總是要失去時才懂珍惜;突如其來的失去,更為回憶添上了一份遺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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