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秋拿著小刀,把煙肉切成小塊,裝進小盒裡,方面攜帶和烹煮。

李希然這個小少爺幫不上忙,只能在旁邊看著。

沈博秋的動作很熟練,很瀟灑,一看就經常下廚,讓他暗暗讚嘆,看得著迷了。

沈博秋感受到來自旁人灼熱的目光,側頭問:「怎麼了,餓了嗎?」

李希然有一瞬的慌亂,連忙收斂過於直白的眼神,小聲道:「有點吧。」



沈博秋加快了動作,安撫道:「等我搞定這些就去吃飯。」

李希然看向放在一旁的雞蛋,不禁發愁:「那這些蛋怎麼辦?很容易就破了吧,怎麼帶?」

沈博秋笑著拿出一個塑膠蛋盒:「用這個放。」

李希然接了過去看:「噢,真神奇。」

沈博秋眼含狡黠,壞笑道:「你知道這個還能怎麼用嗎?」



李希然愣住了:「還能怎麼用?」

沈博秋的眼睛很亮,壓低聲音道:「把你的蛋放進去。」

李希然傻了,表情有一瞬的空白,然後咧嘴笑罵:「神經病!」

沈博秋看他這個呆樣,忍不住了,大笑出聲:「哈哈哈哈!」

歡樂的處理好食材之後,兩人一起去吃了晚飯,然後就早早上床睡覺,準備第二天早起出發。



早上六點,鬧鐘響起,沈博秋睜開了眼,看向對面那張床,小懶兔還在呼呼大睡,不願醒來。

沈博秋走了過去,掀開他的被子,抓住他的肩膀,一頓猛搖:「哎,醒了,準備出發了。」

李希然很久沒這麼早起了,迷迷糊糊的嘟噥:「我再睡十分鐘。」

沈博秋催促道:「不行,快起來,現在,立刻。」

李希然沒有理會他,雙眼緊閉,翻身繼續睡。

沈博秋別無他法,跨坐在他身上,手伸向他的肚子,瘋狂撓他的癢癢。

李希然忍不住了,扭來扭去,放聲狂笑,舉白旗投降了。

兩人換好衣服之後,一起去廁所洗漱,然後在食堂吃了個豐盛的早餐。



吃完早餐之後,他們正式出發!

李希然背著大背包,光是從宿舍走到地鐵站就已經很吃力,氣喘籲籲。

沈博秋停下腳步等他,擔心的問:「你還行吧?我們還沒開始呢。」

李希然扶著膝蓋,喘了幾口,擺擺手:「沒事,我還行。」

地鐵上沒什麼人,他們找到兩個相連的位子,坐下休息。

李希然一坐下就眼皮打架,想睡覺,又不好意思睡,不斷用眼角瞟著沈博秋。

沈博秋看到了他這小眼神,好笑又寵溺的說:「你睡吧,到了我再叫你。」



李希然赧然一笑,連忙閉上了眼:「嗯。」

李希然很快就睡著了,沈博秋則在一旁閉目養神。

睡到一半,李希然的頭一歪,靠在了沈博秋的肩膀上。

沈博秋睜開了眼,看著肩膀上的人,目光勾勒著那柔和的五官,肆無忌憚,深深迷戀。

李希然的眉目舒展,睫毛輕顫,嘴巴微張,特可愛,招人疼。

他的心中柔軟萬分,希望這段車程能一直延續下去,希望他能一直讓李希然靠著,希望他能一直看著這隻小兔子。

車廂內的氣氛靜謐而美好,沈博秋把頭微側,輕靠在李希然頭上,兩人相偎著,在對面的車窗上投射出一個緊密相連的剪影。

可惜凡事必有終結,列車必會到站,沈博秋把李希然喚醒,相攜下車。



下了地鐵之後,他們換乘小巴,終於抵達山腳。

李希然抬頭看上去,驚駭的發現竟然看不到頂,心裡涼了半截:「我們要走上山頂嗎?」

沈博秋笑得特別壞:「是啊,準備好了嗎?」

李希然只想掉頭回去,垂頭喪氣的道:「我能說沒有嗎......」

沈博秋不忍心再逗這隻兔子了,開懷笑道:「哈哈哈,開玩笑的啦,走到半山腰就是了,走到山頂的話你得走到今晚。」

李希然艱難一笑:「哈...哈哈。」

沈博秋往上一指,正色道:「好了,走吧,沿著這條行山徑走就是了,你走在前頭吧,要不我怕丟了人也不知道。」



李希然弱弱的道:「哦......」

沈博秋從包裏拿出一支伸縮棍子,遞給他:「看你這個樣子,給你吧。」

李希然接過了,好奇的研究了片刻,把它拉到最長:「這是登山杖?」

沈博秋點頭:「嗯,能幫你走得更省力。」

李希然不禁問:「那你呢?」

沈博秋好像變魔術一樣又變出來一支:「我也有呢。」

就是這樣,兩人開始漫長的登山之路,李希然走在前,沈博秋走在後。

偶爾是平坦開闊的水泥路,偶爾是大石砌成的樓梯,偶爾是狹窄蜿蜒的山路,不變的是蔥鬱的樹木和蔚藍的天空。

李希然走得很緩慢,走得很吃力,他怕拖沈博秋的後腿,只能咬緊牙關加快速度。

沈博秋在後面喝道:「你走那麼快幹嘛,慢點!」

李希然滿臉通紅,喘著氣說:「我怕拖慢了進度。」

沈博秋連忙道:「沒事,我又不急,慢慢走,調整好呼吸,多看看四周。」

李希然鬆了一口氣,放慢了腳步:「那行。」

兩人走了一段時間,沈博秋突然喊了一聲:「哎,停一停。」

李希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怎麼了?」

沈博秋站在一棵開著花的矮樹下,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看這個。」

李希然哼哧哼哧的走了過去,只見樹上倒吊著粉色小花,小小花杯恍如鈴兒輕搖,粉嫩嫵媚,嬌嫩欲滴,很是可愛。

李希然驚奇的問:「這是什麼花?挺好看的。」

沈博秋雙眼發亮,興奮得像個孩子一樣:「你看看他的形狀,你覺得他像甚麼?」
李希然看著那花的獨特形狀,摸著下巴想了想:「這個花倒著長的,有點像聖誕節那些鈴鐺。」

沈博秋燦然一笑:「哈哈哈,算是挺相近的了,這是吊鐘花,是香城的本地植物來的。」

李希然恍然大悟:「啊,你一說我就覺得是這麼回事。」

沈博秋一手撫著花,目光柔柔,別有深意,輕聲問:「你知道他的花語是什麼嗎?」

李希然搖了搖頭:「不知道。」

沈博秋眨了眨眼:「你猜。」

李希然皺著眉,很為難:「這怎麼猜啊。」

沈博秋笑了,就不告訴他:「你先猜猜,我之後再告訴你。」

李希然撅嘴道:「那好吧,這麼神秘的嗎。」

沈博秋總指揮發話了:「嗯,繼續走吧。」

李希然轉身繼續往山上走,沈博秋趁他看不見,目光鎖定枝頭上最完整可愛的一朵小花,伸手偷偷摘了下來,小心的放進胸前的口袋裡。

他們走得累了,在路邊找到一塊又大又光滑的石頭,坐下來喝水休息。

李希然迫不及待的扔下背包,喘著粗氣跌坐在石頭上。

沈博秋坐在他旁邊,關心的問:「你還行嗎?」

李希然腰背酸痛,身體好像要散架一樣,累得面無表情:「沒了半條命而已,還行吧。」

沈博秋扔出了一句致命打擊:「哈哈哈,才走了一半呢。」

李希然扯了扯嘴角:「上到去就一命嗚呼了。」

沈博秋臉色一變,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什麼呢,別亂說。」

李希然被他這麼一搥,整個人失去重心, 直往後仰:「哇靠!」

沈博秋嚇了一跳,連忙抓住他的手臂,把人扯起來:「你怎麼一拍就倒呢。」

李希然突然冒出來一句:「像骨牌一樣。」

沈博秋微微側頭,和李希然的視線猝然相撞,綻出火花。

兩人對視了幾秒,不自覺的放輕呼吸,無聲交換著心底隱秘的感情。

沈博秋率先繃不住了,嘴角勾起,旋出一顆酒窩。

李希然彎起了眼,也憋不住了。

兩人同時咧開了嘴,一起爆出大笑。

休息了半個小時,他們再次起行。

兩人埋頭走著,除了沙沙的腳步聲和偶爾的風吹鳥鳴,周遭皆是寂靜。

李希然隨便找了個話題,打破讓人窒息的沉默:「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想做什麼?」

不像李希然的氣若遊絲,沈博秋的聲音依舊平穩:「可能會回去繼承家業吧。」

李希然意外的扭頭看他,就是這一不留神,腳下一滑,差點趴街:「你也有家業繼承嗎?-哇靠!」

沈博秋連忙托住他的屁股,順便揩了把油,比想像中還軟乎有肉:「小心看路!當然有了,你這是看不起誰呢。」

李希然臉上一紅,連忙把頭轉回去,不敢看他:「那你的是什麼家業?」

沈博秋豎起食指放在唇上:「這是個秘密來的。」

李希然的眼神略帶哀怨:「不是吧,這也不能說嗎。」

沈博秋笑了,故作神秘的道:「之後你就知道了。」

他們走走停停,看看風景,聊聊人生,在四個小時之後終於抵達半山腰一處開闊的草地。

李希然雙腿一軟,整個人趴在了草地上,起不來了:「累死了。」

沈博秋笑著蹲下去,戳他的臉蛋,四個字,白滑水嫩:「沒這麼誇張吧。」

李希然累得眼皮也合上了:「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走這麼多路了。」

沈博秋站了起來,走到草地的盡頭,不禁驚嘆:「哇,這個景,快來看吧,這才是我們這麼辛苦上來的原因啊。」

李希然艱難的爬了起來,走到沈博秋身旁,看向外面的景色。

他們被翠綠的群山圍繞,遠處是碧藍的大海,視野裏難得不見任何高樓大廈,入目盡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遠離城市塵囂,恍若人間仙境,美不勝收。

天空蔚藍,風和日麗,無比愜意。

兩人看呆了,被震撼到了,在那一刻,他們內心生起了兩種矛盾的想法,在一方面覺得自己很渺小,在世界中不過一顆微塵,所有喜怒哀樂和紛雜煩擾都是這麼微不足道,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很偉大,俯瞰著這無垠的大地,彷彿把世界踩在腳下。

特別是李希然,面對如此壯闊美景,一顆心也逐漸敞開,纏繞心頭的鬱悶被柔風一吹,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