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對我的不尊重。"
 
黑千淵正在嗑藥。
那是一種思覺失調患者長期服用的低劑量藥物……有鑑於幻覺一直沒有消去,最近改成高劑量了。
 
黑千淵不解道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她表情看起來很可怕……
對面的那個人,是穿著黑禮服的苗條少女。




 
看起來與黑千淵同齡的女孩,鏡。
是黑千淵的幻覺。
 
平胸、沒屁股、長得也沒亮點、骨感很重、面色長期慘白,是個平平無奇甚至看起來有點不健康的女生。
 
第一次見面時,黑千淵幾欲崩潰。
 
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幻覺,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我的潛意識到底什麼回事?




 
難道我是貧乳控嗎?!可惡!
 
初時還只是朦朦朧朧的黑影,直到現在鏡已經與常人無異,是黑千淵思覺失調、也就是精神分裂的副產物。
 
鏡是他的幻覺。
 
鏡用震驚的表情說 "你是試圖在我面前消除我嗎?"
"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會消失,這幾年我不停嗑藥都沒有效果不是嗎?"
"那你就給我住手呀!"




"可是萬一有效果呢?"
 
鏡發飆了。
 
她一邊痛毆黑千淵腦袋一邊大喊 "你果然是想消除我吧!"
"住……住手!啊啊啊啊啊啊!"
 
思覺失調患者有時會得幻覺、幻聽,甚至會覺得有人在物理上壓迫自己,例如有被掐住脖子、推倒、打擊手腳的感覺。
 
黑千淵一直覺得如果幻覺有排名,鏡肯定是最高級的存在。
 
她還會自己上廁所!
明明沒有吃東西,不知為什麼就是會拉屎,就算是幻覺也太厲害了吧!
 
黑千淵抱著腦袋 "你再打!你再打?!我差不多要生氣了!"




"再給我打幾下。"
 
鏡又氣呼呼的痛毆他幾拳,氣喘吁吁的跌坐在床上。
 
"你怎麼忍心要消除我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呢?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不妙,這幻覺好有個性!
 
鏡突然蹦起來 "上學!"
"學校!我要去學校!小淵你再不出門就要遲到啦。" 她晃著半死不活的黑千淵 "再不補充蕾蕾元素我就要死了!"
"別說得蕾蕾是你朋友一樣,而且今天是星期天。"
"好狡猾!憑什麼你能跟蕾蕾說話但我只能在旁邊看你們打得火熱,這是新型的PLAY嗎?"
 
因為你是我的幻覺啊!
以前跟鏡說話有這麼累嗎?




 
"可是我想見蕾蕾啊……"
"那就去啊,我又沒綁住你……"
"嘶……你說的對。" 鏡簡直就是茅塞頓開,轉身就穿過牆壁,往蕾蕾家飄去
 
黑千淵有空就會想,我大概得了全世界最狂的思覺失調。
他從最初的驚恐,已經到現在的習慣了。
 
"嗯……" 他點點頭 "有空就拜託老媽找治療系的術師幫幫忙吧。"
 
在他喃喃自語一陣子後,房間被敲響幾聲,沒等他回應,父親大人黑康就擅自開門進房。
 
兩人對視幾秒,見黑康還不說話,黑千淵忍不住了 "是?"
"嘿嘿,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吧。"
"你們今天腦子都撞到了嗎?"




"不要這樣。" 黑康坐到他身邊,右臂搭在他肩膀上 "這事你一定超有興趣!相信我,給你猜一百萬次也不可能猜到。"
"那還是不猜吧。"
"你也太不解風情了吧。" 黑康突然抓住黑千淵的手 "你……"
"我……?"
"你有一個未婚妻。"
"嗯?" 黑千淵第一個反應是沒當真,然後把自己的藥遞給他 "給。"
黑康看著他手上的抗精神病藥物 "什麼意思?"
"吃藥啊。"
"沒跟你開玩笑。" 黑康拍開他的手 "馬家,寧斯堡將軍馬鶴新的孫女。"
"雖然你說沒在開玩笑,但其實你還是在開玩笑吧?"
"真的,請柬也收到了。"
 
黑康遞出一張紅色的婚宴請柬。
 
黑千淵驚為天人 "我不僅不知道我有個未婚妻,我竟然還不知道我要結婚了?!"




"待會再激動,你打開請柬看看?"
 
打開喜慶的紅色封面,黑千淵看見裡頭第一個大標題就是'馬李聯婚'。
 
"我要改姓嗎?姓李?"
"你未婚妻要嫁人了,但新郎不是你,你是賓客。"
"哈?"
"這樣說,本來你是新郎,女家對你也很滿意,但新娘本人說不想嫁一個神經病。"
"那你們就別強迫人家啊……"
"晚了,結果新娘兩個月前離家出走。"
黑千淵再次震驚 "兩個月前的事你現在才告訴我?!"
"我們不是沒找到機會告訴你嘛,結果拖著拖著就兩個月了……咳,總之啊,新娘跑路了,當然,憑馬鶴新的勢力只花了十五分鐘左右就把人抓回來了。" 黑康輕咳幾聲 "結果早些天,發現新娘小姐懷孕了……"
"?!半小時?"
"十五分鐘。"
"太狂了吧!意思是我無緣無故得了個未婚妻、無緣無故被嫌棄了、然後無緣無故被NTR了、把我NTR的小白臉還是個早洩男?"
"我都快替你哭了我的乖兒子。"
"你別笑著說啊……"
黑康扭過頭表情扭曲著大笑釋放心情,回過頭來後已經神色肅穆,反倒讓黑千淵知道他是在用力憋著笑 "馬家是軍將世家,本來想要剁了那男人給我們交代,但還是算了吧……就算真嫁給你,婚後生活也不會幸福,既然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就祝福他們吧。"
"問我意見啊,你們問問我的意見啊……我就說那你們當初就別強迫人家啊。"
"我們也沒強迫他們啊……可能你媽長得太強勢了吧。"
 
這對父母是什麼回事?!
 
"那麼……這請柬是什麼回事?" 黑千淵面無表情 "已經沒必要去了吧。"
"有!沒有馬鶴新,但還有其他人啊。馬家大小姐婚前出軌x未婚懷孕是個天大的醜聞,所以真要結婚的話婚禮要盡早舉行,而且規模越小越好,當天赴宴的人大概只有十來個吧,全部都是馬鶴新圈子的將軍、少尉們。重點是什麼?" 黑康激動道 "他們大半都有女兒啊!"
"你想幹嘛?!"
"我這不是怕你孤獨終老嗎?那些人可全都是達官貴人,勉強配得上我們吧,都是漂亮、知書達禮的大小姐,你媽都同意了,你有什麼不滿意?"
"我十八歲而已。"
"已經快成年了啊。"
"我十八歲而已!"
"我明白了。" 黑康撒手 "這是你還年輕,還想玩幾年的意思吧。也沒關係,我只是讓你先給他們打個招呼,打個照面而已,並不是真要你幹什麼。"
"讓我參加把我NTR了的未婚妻的婚宴是幾個意思?你們這麼討厭我嗎?不能給精神病人應有的關懷嗎?"
"會的。" 黑康認真道 "那些漂亮、知書達禮的大小姐會關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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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國家……東塔伽藍,從遠在數千年前開始,就有獨具自己文化特色的傳說。
是說,每個國家也有自己的神話吧?東塔伽藍也不例外。
 
傳說這個名為席雅的世界,是神明'太明獸極'創造的一片淨土。
傳說祂賦予人類以及少數生物某種天賦,使人獨一無異。
 
天賦只會透過某種刺激或是情緒反應激出,覺醒天賦的人是甦醒者。
 
黑千淵所在國家,十二歲以上的國民至少有八成半是甦醒者。
並不包括黑千淵本人。
 
他每天看著奇形怪狀的人跨過柵欄,步入學校門內,然後被看在門口、脾氣火爆的訓導主任用風把他們吹回來,再逐個教訓他們。
 
在這個普通人和甦醒者數量及質量差距甚大的社會中,很容易造成歧視現象,因此東塔伽藍許予普通人相當多的好處,儘量使他們與甦醒者的社會待遇平等。
 
但正如羊不會跟獅子生活,普通人很多時也活得很艱難。
 
儘管如此,這種歧視、不平等的現象從來不會落在黑千淵身上。
相反,其他人竭盡全力的討好他。
 
黑千淵一路回到教室,進入班房的瞬間全場安靜了一瞬間,然後繼續吵鬧。
 
他走到自家兄弟南柔嵐處。
 
她頭髮偏灰色,據說是家族遺傳,本人經常嫌棄自己的髮色,但黑千淵其實覺得很不錯。
束起頭髮的模樣看起來很可靠,明明同齡她卻總能活出一副大哥哥的樣子,明明不漂亮卻很有魅力,明明是個女生卻很帥氣。
 
她的聲音相當有磁性,偶爾會雙手抱胸,右眉挑起的傾聽別人說話,也許是看起來太可靠,向他搭話的人常常會忍不住吐露自己心中一切。
 
比起優雅和美麗,瀟灑二字更配得上這個女生。
 
"我有話要說!"
 
南柔嵐旁邊,是學園的白雪公主蕾瑞菈。
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有點嬰兒肥、可愛又萌萌的小公主。每個月收到的情書可以當再用紙串成電話薄,是傳說中的學園偶像。
 
她長得一把漂亮、雪花般的純白色長髮,皮膚細嫩得彷彿飽含水分,一戳就破,水就嘩啦嘩啦的流出來,淹滿整個班房。
 
她用力的拍一下黑千淵屁股 "什麼事啦?"
鏡在黑千淵耳邊狂叫 "小淵!小淵我給你說哦!昨天我跟蕾蕾一起洗澡了!她屁股超~白的!"
 
胸啊,要偷窺就偷窺胸部啊你。
沒出息。
 
他小聲耳語後就不再理會鏡,宣佈道 "我,黑千淵,有未婚妻了。"
 
話音落下,聲浪在三人之間迴盪著,果不其然,兩人露出極其動搖的表情。
 
南柔嵐腦袋歪了一下 "哈?"
蕾瑞菈腦袋歪了一下 "哈?"
"沒跟你們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啦!" 黑千淵重覆道 "我有未婚妻了!"
兩人愣了愣,紛紛震驚 "小黑居然……"
"那個小黑居然……"
 
她們的反應也太相似了吧。
 
蕾蕾興奮的不停用力拍桌子 "嫂子是誰?誰啦誰啦?"
"問題就在這裡。" 黑千淵扶額嘆息 "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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