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車門,站在花園前看著昔日那櫻花樹,它一如既往的盛放著,彷彿在歡迎我歸來一樣。遠處大門上那一道道的筆痕依舊清晰可見,高高低低的筆痕見證著我的成長,小時候每年也會站在門前量度一下身高,期盼著能快快長大...
「媽,我返嚟啦!你喺邊呀?媽!」我推開門大聲喊道。「你細聲啲啦!日日放學返嚟都鬼晒咁嘈!」我看著一頭灰髮的母親背住我於廚房忙碌著。「乜你仲讀緊書㗎?」艾詩打量著我說。當然不是。我已三十出頭,書包早已拋到九霄雲外,是否出了什麼問題...
「咦,帶咗同學仔返嚟呀?你好呀,坐陣先呀,轉頭有飯食㗎啦。衰仔,帶同學返嚟都唔講聲,你打電話比老豆睇吓佢收工未呀。」我和詩一同看著大廳櫃上的神主牌。對,是我的父親...他早於我就學時期因工業意外而離世。我深知媽媽肯定出了什麼問題,但我卻不敢挑釁她那錯亂的神經,只好默默的順從...突如其來的一切令我不知如何是好,我軟攤在沙發上心亂如麻的放空著...從前的沙士、新冠我們都能戰勝疫情,難道這次不幸真的要降臨了嗎?
「伯母,我嚟幫你呀。」艾詩主動親切的走進廚房。「如果早啲識到你,你話幾好...」我苦笑地自艾。
「食得飯啦!」桌上放滿了茄汁煎蝦、梅菜扣肉、菜脯炒蛋等,全都是我喜愛的餸菜。可惜的是全部都黑溜溜,一股焦味充斥住整個飯廳。詩對著我搖頭,示意不要。而媽媽卻滋味的吃著。「詩呀,以後麻煩你幫我睇住個衰仔啦,佢好奀皮㗎!講極都唔聽!訓導都唔知打過幾多次比我。你咁乖,一定治得佢掂嘅。喂,衰仔,夾啲餸比你女朋友仔啦!」對...學生時間期的我是個反叛分子,經常不理法規,肆無忌大。但正如我所說,踏出社會後,你我亦再無分別。等等,這話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媽呀,佢唔係我女朋友呀!」我尷尬的喊道。「衰仔,你知醜㗎咩!詩呀,唔使理佢,我認定你係我新抱仔㗎啦!嚟呀,食多啲!」
艾詩紅著臉的甜笑,我也一同笑著。我已想不起有多久沒有和母親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這頓飯縱然不味美又可悲,但卻令我甚是懷念,百般滋味在心頭...
晚飯過後,媽忙著整理,東西明明已收拾好,但她卻萬無目的地摸索著。「媽,你攪咩呀,攪咁耐嘅?」我拉扯著母親。「你唔好嘈啦!死啦!我要做啲咩㗎?我唔記得啦!老豆呢?佢去咗邊呀?點解佢仲唔返嚟㗎!點解佢要拋低我!點解!」母親突然情緒爆發的混亂大叫。我六神無主的後退了...她的眼球佈滿紅筋,雙手不停懊惱地抓著髮絲,失控的跪在地上痛呼慘叫...
我強忍淚水溫柔的呼喚「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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