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真愛永恆: 人間蒸發（四）

蒸發四號

轉眼陳晶已經在友愛中學工作了兩年，他決心不再找曾隱妹之後。不久就有新同事來了，這陣子因為老一輩的老師開始退休，所以最近都在請新入行的老師。

 今年新請了四名新老師，三個都是女老師，只有一個是男的。其中一個女老師叫呂心忘，她是負責教美術科的。她留有一頭長髮，瓜子臉，身材也是瘦瘦的，但應該大的地方就非常大。她來了之後，基本上全校的男老師都想追她，有老婆的就想找她當情婦，沒有老婆的就想找她當女朋友，有女朋友的就想找她當炮友，沒有女朋友的當然就想追她當女朋友。即使完全沒有親密的關係，每天見面打招呼，一起開會，一起共事，也會非常滿足。

 而陳晶作為一個孤獨的單身男，很難不喜歡充滿吸引力的呂心忘。他也很想追求呂心忘，於是他每天看到她，也會很熱情的和她打招呼；放工看到她走，又故意走到旁邊和她道別。這對於呂心忘本人和旁人來說都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因為本身同事之間也會打招呼的。但對於陳晶來說呂心忘的小小回應，小小動作已經是他工作和奮鬥的動力。 

另一方面，新來的數學科男老師陳求實也對呂心忘很有好感，因為他本人是老師所以同樣在教員室中工作，有更多的機會可以相遇和合作。他們可以一起在教員室改簿，一起乘升降機上課室，一起在走廊上走。這些陳晶都看在眼內，雖然其他老師每天都和呂心忘打情罵俏但真是有威脅的競爭對手只有陳求實一人。 



陳晶每天在坐在伺服器房中，他的工作就是在老師們的電腦有問題時幫助他們。通常問題都是老師們以為那些電腦壞了，叫他上去修理，他上去一看其實都是老師們忘記開開關掣或者忘記插插座到牆上。所以他大半天也沒有其他工作，可以有時間想想怎麼接近呂心忘。想也沒有用，因為他們級數相差很遠，所以對方基本上不會對他有興趣。在老師之下，還有教學助理，電腦技術員，才到電腦助理，只有校工和保安是比自己低級。

 無論如何，如何不嘗試的話就完全不會有機會的。呂心忘仍然每天和他們所有人甜笑打招呼和道別，陳晶就算看到她和其他人打招呼也好，只要有和自己打招呼就會覺得自己在對方心中佔有一位置。

 陳晶想了很久，終於想到有一個場合可以讓對方和自己獨處。這天剛好放工時他也碰見特別的她，於是追上她的腳步一起走。陳晶說：「呂老師！」呂心忘甜笑道：「怎麼了？」陳晶說：「你近來還有遇到電腦方面的問題嗎？」呂心忘甜笑說：「沒有呀！多虧你經常過來幫忙，現在我已經懂得開機了！」陳晶說：「不用客氣！不知道你在下星期教師發展日那天需要返學嗎？」呂心忘甜笑說：「要呀！我們有一半老師都要返呀！」陳晶說：「我還以為今次也要全部一起上學呢！那你們有飯局嗎？」呂心忘甜笑說：「沒有呀！」陳晶問：「那不知道你有沒有空？會不會有機會和你吃午飯呢？」呂心忘想了一下，甜笑說：「當然可以吧！」陳晶立即心花怒放，說：「好呀！就約定你了！」 

呂心忘回家後，收到陳求實的訊息：「下星期教師發展日可以和你一起共晉午餐嗎？」呂心忘回覆：「很抱歉，我已經有約了！」還打了一個笑哈哈的表情符號給他。然後她忍不住對著電話奸笑。陳求實忽然覺得莫名的憤怒，他一定要查出究竟搶先約到自己心上人的人是誰。

 呂心忘第二天照常和陳求實一起甜笑打招呼，又一起在教員室改簿。陳求實問她：「誰約了你吃飯呀？」呂心忘甜笑說：「你不用理吧！」陳求實說：「我很想知呀！快告訴我！」呂心忘甜笑說：「當然不會啦！」陳求實說：「是男朋友嗎？」呂心忘甜笑說：「不說不說。」弄得他心癢難耐。他又問：「那今天一起吃嗎？」呂心忘甜笑說：「不只今天，今個星期也不行。教師發展日後吧！」陳求實更心癢了，晚上他足足自慰了三次才發洩到他的需求。 



到了教師發展日那天，陳晶很開心的穿了件新淨一點的裇衫等心上人。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他先去了約定的心形餐廳找了個角落位置的雙人桌坐下。 

陳求實很沒癮，他唯有找了其他六個一樣很喜歡呂心忘的男教師一起吃飯。他們偷偷的跟在呂心忘後面，看看她和那個傢伙吃飯。呂心忘心裡暗笑，她當然知道有人跟著自己，但當然扮不知道。她來到心形餐廳，甜笑著坐下，七個老師在附近找了張大桌坐下，然後頸伸得長長的，像天鵝一樣長，看看那是誰。咦？那不是整天沒事幹的陳晶？為何他能約到呂心忘一對一吃飯的？他有甚麼能耐？有甚麼魅力？想了一百次也想不通。

 陳晶偶然轉過頭看了一下，發現後面的其他情敵們，立即周身不自在，變收斂了，不敢說得太過開懷，不敢笑得特別大聲。呂心忘繼續對著他甜笑，在說工作上的趣事。難過的一小時終於過去了，陳晶很沒癮，但他想請呂心忘吃，呂心忘當然不會讓他請，然後她就回家了，陳晶則回學校當值。七個老師懷著㤞異的心情回家，陳求實這天自慰了五次心情才平伏下來。 

這次之後，陳晶就再約不到呂心忘，反而其他七個老師經常和她一起吃飯。學期尾的時候，校長召每個老師，逐個問問他們這年對於學校的感覺和工作上的困難。陳求實說：「工作方面當然沒有問題，數學科主任在工作上很多方面都有教我，而且不懂的東西都會教得很仔細。只不過，為何電腦助理陳晶經常找去找呂心忘聊天？又找她吃飯？工作態度都不認真，他幫我弄電腦，弄一秒就弄完了。幫呂老師呢？弄十分鐘也未弄完還在互相甜笑。」校長聽到陳晶約了呂心忘吃飯覺得很憤怒，但他不動聲色。之後他又找了其他六個男老師來問，他們答的東西也差不多：「陳晶經常和呂老師聊天。」「陳晶經常約呂老師吃飯。」「有時我聽到呂老師在伺服器房中，發出『啪啪』的聲音，都不知道在做甚麼。」「陳晶每天在不工作，不是在玩手機就是和呂老師打情罵俏。」校長聽後無名火起，他找來了呂心忘，聽完她報告工作感想後問她：「你平日經常去陳晶的房做甚麼？」呂心忘甜笑說：「沒有呀，只是去借電腦用。」校長又問：「那有奇怪的聲音呢？」呂心忘甜笑問：「甚麼奇怪的聲音？」校長大聲說：「『啪啪』聲呀！」呂心忘立刻說：「沒有呀！那只不過是陳晶在收拾電腦盒的聲音。」校長立即放心下來，問：「暑假有空嗎？我可以弄些真正的『啪啪』聲給你的。」呂心忘甜笑著掩嘴說：「不用了謝謝！」然後她就出去了。

 不知不覺陳晶已在這間學校做了三年，在這裡也算遇到不少好同事。電腦技術員在自己工作上不足的地方也有提點自己，和其他男老師也一樣合作愉快。雖然這份工作薪金很低，但至少開心，而且遇到特別的她，和她一起工作，十分快樂。他正在想，下年不知何時再有機會約到呂心忘一起吃飯。如果每次認識女生都是要半年一年才吃到一次飯，那可能四十歲才有可能約到會。忽然行政文員打電話來給他：「陳晶，校長要見你，快來。」



 陳晶心想，難道是自己有職升嗎？於是他很輕快的走進辦公室，校長說：「關門吧！」然後邀請他坐下。陳晶微笑著坐下，露出恭敬的神情，準備聽好消息。校長說：「我們學校其實不需要每天不工作而只顧打情罵俏的人，所以說，我們決定不續你約了！你快點放完所有的年假就走了。」陳晶說：「我沒有只顧打情罵俏，而且我也有很努力幫忙。」校長說：「不用客氣了，我們不需要你，就這樣吧！」陳晶很沒趣的走出去了。 

陳晶本身還有很多幫助學校電腦升階的計劃準備做，而且還有很多追求呂心忘的方法還沒有用，這一刻甚麼也不重要，甚麼也沒用了。他回去和電腦技術員阿基說自己沒將續的事。他還說：「這怎麼會？你那麼勤力，又沒有做錯甚麼事。」陳晶說：「他說我喜歡打情罵俏。」阿基說：「有嗎？和誰。」陳晶當然不會對他說自己喜歡呂心忘的事，但他說：「呂心忘吧！」阿基說：「車，那姣婆對著誰也淫笑，對我也是，又不炒我魷魚？」陳晶說：「我不知道呀！而且，你是真懂電腦程式語言，而我不懂嘛！」 

放學的時候他又碰到呂心忘了，他對呂心忘說了自己沒約續的事。呂心忘甜笑說：「哦！是這樣呀！那你努力點找另一份吧！」陳晶說：「是呀謝謝！那我可以繼續和你聯絡嗎？」呂心忘甜笑說：「當然可以！」表面上她當然這樣說。

 陳晶失業了，他再次和呂心忘訊息，她也沒有再回應了。幾個月之後，他仍然找不到工作，於是準備找兼職推廣員就算。 

這天，他在公園走路散散心。他忽然在海邊看到曾隱妹和呂心忘站在一起，咦？她們是互相認識的嗎？兩人剛好轉過頭，看到陳晶，她們忽然「嘻嘻」在笑。陳晶心想：她在笑甚麼？笑我條件低嗎？笑我是傻子嗎？她們的身影慢慢的變淡，變成淺藍色，然後再變成淺藍色的光點，消散在空中。最後消散的就是她們掛著詭異笑容的臉。陳晶心想，對！這就是人間蒸發！這不但是她們的興趣，她們本身也可以蒸發的！ 

陳晶還有繼續和阿基聯絡，阿基說在陳晶沒約續後陳求實就升做數學科主任了，一年後就轉去其他學校做科主任呢！真順利！後來，陳晶繼續偶然看看呂心忘的哥簿，原來她已經準備和陳求實結婚了。

 在陳晶的腦海裡，忽然組織到一些事：校長之所以炒他魷魚，就是因為不喜歡他能約到呂心忘吃飯而他自己約不到，說不定校長也想找她當情婦呢！就算是陳求實校長也不喜歡，所以陳求實索性轉校。另外，呂心忘之所以肯和他吃飯，就是要勾起其他人的妒忌，令其他人更落力的追求自己，那她就可以選最好最有條件的當自己的伴侶。而其他追求者對自己的妒忌心很重，會令他們不斷在校長面前說自己的壞話。做學校的人階級觀念很重，校長會聽七個老師說話還是最低級的電腦助理的說話？答案顯而易見。所以無論他多麼努力工作，也會被解僱。結果，他只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傻仔，還以為自己找到真愛。

 陳晶遇到的，沒有真愛，只有人間蒸發。他的孤獨和憤怒無處發洩，誰會關心他？沒有。他只有繼續抱著希望，希望終有一天能找到不人間蒸發的女生。現在，他準備先休養一段時間收拾心情，然後試試可不可以找到月薪一萬一千元的工作，儘管他和所有老師一樣都有大學學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