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談談我們之間所發生的故事吧《春蠶》: 番外╱流光指引

　　醫科生的學業有多繁重，我是知道的。

　　在畢業典禮後，我和你每次見面，都可以看到一疊筆記，而你的專注力則在平板電腦與紙張上遊走，坐在你對面的我恍如隱形。我對此也沒甚麼不滿，只是專注於自己的溫習筆記上。

　　畢竟十二月是大學第一學期完結的日子。若然讓我知道「上大學後就不用讀書」這話是從誰口中流傳出來，我保證一拳打死他。最近見面，我每每能看到壓力在你身旁形成旋渦，似要把一切吞噬。

　　我也有跟你說過，若然真的沒時間，不用勉強約見面。

　　對此，你是這樣回應的：「跟你一起溫習比較好。」





　　既然你都說到這話份上，我自然沒有再說甚麼。

　　凌亂的字跡散落紙上橫間，自成某種外人所不能道的系統，時光流淌桌上，紙張翻頁之聲，筆尖落在平板，咖啡店的聖誕音樂，我小心地啜飲面前的熱咖啡，而你好像笑了。

　　我考試的日子要比你早些，於是今天在咖啡店，已經完成考試的我只是坐在你對面玩電話，有時好奇地提起某份手寫筆記，再一次確定自己真的一隻字也不懂。待你終於把一切收拾好，天色已晚，你問我要不要一起去食晚餐，我說好。

　　今年冬天的夜空異常清澈，即使在光害嚴重的城市中抬頭，也能看到繁星閃爍。我開始習慣抬頭就能看到星星，如同我開始習慣你手心的溫度，以及牽手時手指相扣的位置。

　　「你看看，那邊的聖誕樹終於亮燈了。」





　　我順著你指着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前方，廣場中有一棵聖誕樹，正展現它與過往相異的模樣。我們不是第一次看到它，現在的完整模樣卻新鮮——只見點點光芒在樹旁圈圈繞繞，以光指引視線，而人造星辰在上綻放，與朗天明月呼應。

　　「還真想不到，亮燈之後還頗好看的。」過去那棵樹孤零零地站立於廣場中央，實在談不上吸引，現在以流光相襯，改頭換面，還真的不錯。

　　「跟上次完全是兩個模樣呢。」你也讚同我的意見，說。

　　「走近點看看？」於是我如此提議道。

　　「好。」





　　你點頭，又繼續漫不經心地沿光指引前行，直至走到樹旁才停下。你抬頭看著大樹聳立於天地之間，星鎖懸於上，散發節日流光。冷色彩光映照在你的臉上，而你又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最近你臉上的笑容多了。在咖啡店中，有時我從筆記中抬頭，就會看到你無緣無故地微笑；當我每次與你牽手，你也會滿懷笑意地看著我。現在你也是如此看著我，我能看到你眼中星光流淌，笑意亦隨之游躍。

　　「來拍張照？」我不禁問你。

　　我們很快就把照片都拍好了——自然地，都是我們的合照。後來再把那些照片拿出來看，就會發現因為背光的緣故，照片都拍得不怎麼樣，卻忠實地攝下了兩張青澀而幸福的笑容。

　　現在的我自然不會知道這些，只知道因為拍照的緣故，我和你靠得極近，氣氛正好，適合接吻。可是這會不會進展太快——缺乏經驗，腦袋當機，喪失思考能力。

　　當我還在猶疑該不該吻下去之際，你已經蜻蜓點水般輕啄了我的唇。

　　聖誕樹下，青白冷光在夜間廣場恣意翻騰，碎光瀲灩，卻無礙我看清你雙頰通紅，雙眸波光粼粼。於是我閉上眼，依著剛才的角度，把我的唇再次貼在你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