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目】前傳二 反了

良久,在高台之上,只剩下一團爛肉,原本面黃肌瘦的漢子此刻已經不似人形,與台上的泥水,殘羹剩菜混為一體。

嗄......嗄......
那幾個社員手中拿著血紅色的木棍喘息著,剛才的那人狀若瘋虎,把他們都是嚇得不輕,竟讓他們不經意間把那人打成了肉醬而不自知,此刻回想,仍舊是猶有餘悸。


在他們當中,以那宇大哥最為心悸──那賤民,竟差點便把自己咬死了,那與死亡擦身而過的感覺,至今仍讓他毛骨悚然,久久未能平復。






良久,在高台之上的社員驚魂稍定,目光卻是不由自主地往台下瞥去,只見台下的人群仍舊是鴉雀無聲,但那一道道的目光卻已經不再盯著自己的大碗,反倒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台上,看向了台上的公社社員。



台下的群眾仍舊沉默,但在台上的公社社員卻是清楚感受得到,一股暗湧正在台下醞釀著── 他們剛才的失態,驚慌,都被看在眾人眼內。



此刻在群眾的眼中,他們不再是高高在上,掌管著眾人口糧的公社社員,而是軟弱,狼狽的人。






「你們......看甚麼看!若想要吃飯,就給我滾上來!」小徐色厲內荏地喝道,試圖讓眾人回復到順從自己的狀態。


高台之下一片沉默,眾人都是不為所動,目光依舊聚焦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心中一陣發毛。

忽地,一隻大碗從下而上飛來,砸往高台之上,兵的一聲,在小徐的腳邊碎開,把他嚇了一跳!







「怎麼!做反了麼?統統都不吃飯了嗎?」小徐心中一跳,厲聲喝問道。

台下又是一陣沉默,過了半晌,又是一隻大碗擲來,還未等這一隻大碗落在高台上,又是一隻大碗飛來,緊接著的,又是一隻大碗!


砰砰澎澎之聲不絕,無數的大碗紛紛從四方八面往高台之上襲來,那幾個公社社員瞬間頭破血流,四處閃避,都是狼狽無比!

「來!上台去!,這食物都是我們的了!」台下,忽地一人高聲叫道。


「哈!二牛子,你糊塗了!那些食物本來就是我們的,現在是該還給我們了!」在他旁邊,一人笑著叫道,手一揮,大碗遠遠飛出,準確無誤地命中了小徐的額角,惹得台下一陣叫好。

很快地,人們來到了高台之上,展現出勝利的姿勢把奄奄一息的公社社員丟下台去,整個三六廣場之中,洋溢著歡喜之色,二牛子站在台上,忘形地大叫著:「有飽飯吃了!有飽飯吃了!」





人群圍繞著高台,都是興高采烈,高談闊論著以後的糧食該如何分配,彷彿已經看見一個吃飽睡足的未來,皆是振奮無比。

在遠方的某一個房間之中,有著一個巨型屏幕,屏幕之上,顯示出二牛子等人手舞足蹈的模樣。


屏幕之前,是一個身穿華麗衣服的老人家,手中拿著一柄半身長短的拐杖,坐在皮革製成的椅子之上,眉頭輕皺。

「哼,反了反了,真是一群鄉城生番!竟敢擾亂我國的秩序,罪該萬死!」那老人有點咬牙切齒地看著屏幕之中的二牛子,在屏幕的旁邊按下了一個按鈕。

「大元老請說。」在屏幕旁邊,一把聲音響起,恭敬地等候老人的指示。

「碾!」大元老冷冷地吐出一隻字,語氣之中殺機淋漓。


「遵命!」






隆隆......

在眾人還在高台之上高談闊論之際,忽地遠處有着沉重的聲音傳來,厚重的悶響從遠處逐漸接近而來,最終來到了三六廣場之外!


在高台之前的眾人感受到地面的震動,都是面面相覷,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二牛子身手靈活,三兩下便是爬上了高台之上,目光遠眺,不禁又是一驚,只見在廣場之外,不自不覺已是有著數輛重型的車輛,車輛的頂端更是各自有著一條長長的大炮,正冰冷地遙指著他們!


「大元老,要開炮嗎?」遠方,大元老的耳邊,響起了一把恭敬的聲音,問道。

「不,不要開炮。」大元老面上閃過一絲變態的快意:「給我碾過去,碾死他們!」





隆隆......

良久,塵埃落定,在三六廣場之中,已是染滿了血紅之色,廣場內再沒有能站立的事物,整個廣場,再沒有半點生命殘留。

「大元老,任務完成!」

「嗯......辛苦了。」大元老蒼老的臉上微微一笑,像是外公看見孫子為自己辦事一樣,展現出慈祥的笑容。

「大元老,其他不在廣場的人要怎麼處理?」
大元老耳邊,傳來請示的聲音。

「他們造反,是因為他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便是吃飯,為了吃更多的飯,他們可以卑躬屈膝,也可以崛起造反。」大元老心中沉吟。

「但人的慾望是無窮盡的,提供更多糧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而且,區區賤民,豈能浪費我的糧食?」大元老的眉頭再度皺起,像是遇到了甚麼難題似的。





「有了!」他的眉頭忽地一舒,開口說道:「推行教育,教他們各安其位,各司其職。讓他們認清自己的位置,賤民,就該有賤民的模樣!」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