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黑巫師與德魯伊》: 第七章：牛津古堡驚魂記

第七章：牛津古堡驚魂記


戴上光明的指環
叩問第二隻指環在哪處
鬼魂回應
就與我共處一地
 
十六歲時結識了里昂後，凱特才意識到，她擁有跟其他生靈溝通的能力—因為她是個德魯伊。她不是養姐口中那個對著動物和植物喃喃自語的怪胎，她也沒有幻覺。她不再害怕被人恥笑了。
 




但仍有一件事情是凱特害怕的。
那就是鬼魂。
 
「我好像…暫時還沒有看到…＂他們＂…」凱特用蚊般小的聲音說道。
過了半夜凌晨三時，她們才踏入古堡。
「因為我們還沒進去。」兩人貼著這幢諾曼中世紀城堡外牆而走。兩人白天已來過觀察入口及內部的構造，凱特還被裡面活像真人的蠟像嚇得半死。
 
古堡分開三部份，諾曼城堡這部份最古老和陰森詭異，更有著九百年多歷史的地下室，所以她們推斷，這裡最有可能藏著第二隻同樣歷史悠久的指環。
 
在巫術的幫助下，洛維莎解開深鎖的門，她們終踏入這座猛鬼城堡。晚間，伸手不見五指的氛圍更讓人恐懼，凱特幾乎是緊閉眼，兩隻手緊抓洛維莎的衣袖緩慢前進。




 
「走慢一點，這裡的樓梯很滑。」洛維莎燃起細小的火焰指路，又已經為她和凱特施了半透明的咒語，即使被監視器拍到，相信她們只會被視作古堡猛鬼的另一個證據。
 
她們朝狹窄的階梯往下走，凱特能嗅到這裡陰森潮濕的怪味。寂靜中傳來怪聲，凱特嚇得幾乎跳起，幸好沒撞到頭頂。
「你們要小心，他們不太友善。」那是跳來的胖白貓，牠愛上了凱特喂的罐頭，是這次兩人古堡之行的助力。凱特覆述白貓的話給洛維莎聽。「棉花糖說…」這是凱特替胖白貓取的名字。「愈往下面，他們就愈多，我們不能激怒他們。」
「＂惡魔火焰＂可以消滅鬼魂，但我不想招惹戴維斯過來，所以我們小心些吧。」洛維莎似乎不怎麼怕鬼魂，大概是因為她懂得火焰法術吧。
 
但凱特可是名德魯伊，只能指揮身邊一隻貓。
 
他們經過了那些地窖，裡面存取放了不少恐怖的蠟像，幾乎與人無疑。蠟像坐的桌子突然有響亮的叩聲，凱特那滿是汗水的手抓緊洛維莎手臂。




「我的老天！」
「聲音小一點…」洛維莎盡力安撫受驚的德魯伊。「沒事，我在這裡。」
要不是為了跟貓咪溝通，凱特覺得自己沒必要跟來，她一分鐘都不想多待在這裡。
「你的指環有沒反應？」
洛維莎已經將「光明之戒」戴上，但並未摸索到它的用處，只知必須用它來尋找第二隻指環。「暫時沒有。」
「洛維莎，還記得那句＂鬼魂回應＂嗎？」
「你想我直接問他們，第二隻指環在哪裡？」
「呃，試試也無妨。」
「嗨，各位，請問你們知道格里芬家的第二隻指環在哪裡嗎？」洛維莎將音量稍稍加大，聲音迴響在城堡之中。
「似乎…沒用？」
前方的木門突然彈開，凱特覺得有人用力擠過自己，將她推開，嚇得重心不穩，坐在地上。「凱特！」洛維莎立即將她拉起身，遠處又傳來＂嘿嘿＂的笑聲，看來鬼魂絕對不會容許她們無驚無險地探索了。「不用害怕。」洛維莎手上的火焰更盛。
「噢我的上帝！」凱特乾脆將頭埋在洛維莎擁抱裡，她己經嚇到不能自制。一個樣貌恐怖的女人面龐湊到了她身邊，而洛維莎手上的火焰剛好照亮了這猛鬼景像。
「離她遠點。」洛維莎將火焰拉近警告道，她迫不得已點燃出惡魔火焰，「闇黑之主…」她默念咒語，手上的火焰顏色漸漸變青。「不然我就燒爛你的臉。」女巫威脅。
 
鬼魂猙獰地消失了，但凱特仍然緊抓自己不願放手，洛維莎覺得十分無奈。




「沒事了。」洛維莎苦思平常大人們是怎樣安慰小孩。「拿著。」她伸出左胳膊，允許凱特將其抱住。「不要放手。」她就像一隻張開翅膀護著小崽的麻鷹，領著凱特往前走。
「去黑暗裡尋找黑暗。」洛維莎輕聲唸出詩，高舉戴著光明之戒的右手。「告訴我第二隻指環在哪裡？」
 
一道微微的白光終於如願在戒指上發出。
「見鬼，這真的有用。」洛維莎吃驚。
一把隨之響起的兇狠男聲在兩人耳邊炸開。
「滾開！」
「該死的！」洛維莎看到兩人後方，正有一大團珍珠白色的鬼魂匯集。
「凱特！你先跑！」
黑巫師和德魯伊見到如此陣勢，當然是沒命地往前跑了。
「滾開！」那些鬼魂的喊聲隨著他們追來。
 
凱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真的成為恐怖片裡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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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維莎從地窖跑回地面沿著階梯往上走，到了城堡不知道第幾層，但那些珍珠白色的鬼魂真的滿佈整個城堡，兩人一貓慌不擇路地狂奔。不幸地，在多次拐彎轉角繞路後，洛維莎失去了凱特和白貓的蹤影。
 
「凱特？」洛維莎站在空蕩的走廊，怒氣沖沖，要不是這些鬼魂攪局，她們就不會失散了。「該死的…離我遠些！」洛維莎再度升起惡魔火焰，那些見她落單就想飛來的鬼魂，因為欺軟怕硬而紛紛飛散。
 
但此時白色指環亮起，似乎有股無形力量要將她扯去某個方向。
 
那杖白色指環光芒愈來愈盛，洛維莎將剛燃起的惡魔火焰熄滅，猜想自己有否達成了預言詩的條件—黑暗與光明結伴…
 
洛維莎打開了沒鎖的古老房間，這裡仍保留著諾曼時期石塊所砌的地板和牆身。指環扯著她走進房間，直到洛維莎腳踩在房間角落為止，那種牽引力才漸漸消失。
洛維莎借指環的光，在空無一物的房間地板上搜索，石塊地面凹凸不平，上面充滿泥灰污塵。
「這裡能有甚麼藏著的地方或暗格？」洛維莎惑然不解，手在泥灰地面上摸來摸去，意外摸到一個硬物，她輕輕吹氣，是一隻骯髒氧化的幼細指環，上面還有些鏽跡。
 
這就是第二隻指環？洛維莎錯愕，樣貌也太挫了吧，而且沒在上面感到任何巫力。
她將白色指環褪下，握在手中，將這隻氧化成黑色的指環戴上手。




突然，洛維莎感應到城堡外有巨大的巫力湧現，那是火焰的力量！她奪門而走，視向她飛來的不懷好意的鬼魂如無物，直到衝出大門之外！  
凱特在跟洛維莎失散後，為了避免害怕，乾脆閉起眼睛跑著，忽略鬼魂在她耳邊的恐嚇，但冷不防，她腳步一歪摔了，推跌了好幾個硬物，她睜開眼睛一看。解說的小冊子、仿製的天秤展品被推跌到地，發出響亮的砸聲。
 
一隻鬼魂飄到她跟前，伸出了半塊血淋淋的舌頭示威。
 
「誰、誰在哪裡！」不是洛維莎的人類聲音慌張地從樓下喊道，那可能是這城堡在夜間唯一的保安人員。凱特試著回頭走，但那些珍珠白色的鬼魂擠在後方正等著看好戲。
「我去將人類引走！」猶如神兵從天而降的胖白貓躍出，發出響亮的貓叫聲。
「我明早就給你買更多的吞拿魚，我保證！」
 
凱特另選了一條路，硬擠著那些可厭的鬼魂，朝出口狂奔。
就在出口近在眼前之際，不祥的巫力在前方籠罩而來，提醒凱特前方的巨大危險！
 
凱特煞不停腳步，只摸索著口袋裡的藤蔓種子，心念一動，從掌間種子飛奪而出的藤蔓撲向無形的敵人，但下一刻，凱特手腳已被橫蠻的無形力量束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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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維莎跑出城堡，愈接近著巫力湧現之處，火焰燃燒青草的焦味愈明顯，不好的預感要實現了。
 
該死的闇黑之主！
 
火焰沖天的地方在城堡外小山丘的旁邊，四五道焰柱高高豎起，跟地上的火圈形成屏障，將無辜的人束在其中。換成是中世紀的話，這就是人們焚燒女巫的情景了—不過，裡面的人現換成了凱特。
 
「凱特！」洛維莎臉色陰沉，她看到了該死的獵殺者從火焰陣後現身了。
戴維斯一身黑色裝束，比自己更像一個邪惡的黑巫師，他勾起嘲諷的笑容。
「瞧我終於等到了誰？你們參觀新房子嗎？還是借裡面的鬼魂煉成邪惡魔法？」
 
洛維莎有衝動想將裡面的鬼魂連同戴維斯一起以惡魔火焰消滅。不過，戴維斯的黑巫術知識令她嚇了一跳，她從未聽說過能將鬼魂可以煉成邪惡的魔法。
「為甚麼你自己不試試看呢？」洛維莎乾脆手上燃起惡魔火焰作脅。
「你敢用黑巫術攻擊我，你的朋友下場就會很慘。」戴維斯伸手，那道圍困凱特的火焰收小，幾乎要燒到凱特。
「洛維莎，不要理我！」看來德魯伊不認為火焰比鬼魂可怕。「你快跑！」
那張逃命的符咒就在自己身上，但洛維莎絕不會拋下凱特一人逃命的。
「你一直緊追我不放，只不過想要長老會的賞金而已。」洛維莎試探地問。「我能給你更好的，不是金錢，而是你感興趣的東西。」
「比你的命要有趣？」
「更好的。」洛維莎悄悄將白色之戒收起，高舉右手那杖剛戴上不久的指環。「看看，這就是我在這城堡裡的收獲，裡面有強大的魔法力量，現在它是你的了，只要你放我和她離開。」
「一隻破爛戒指就想騙我放你走？我怎知道你沒在撒謊？」
 
格里芬的祖先，幫幫你的子孫吧！
洛維莎不介意先放棄這隻指環，既然她已經知道白色指環能追尋到它。
 
她舉起手，在把握不大的情況下，朝指環注入巫力。
指環爆發了一股極大的黑暗能量，仿似城堡下的土地也受到了震動。珍珠白的鬼魂似乎被這股黑暗能量吸引，驟然圍在洛維莎頭頂的上空。
「召集鬼魂的力量……？」戴維斯愈走愈近，臉上掛著興味的笑容。「將它給我。」
「你會放我和她離開嗎？」
「我考慮一下。」
「給你三秒鐘。」洛維莎瞇起眼睛。「你要這指環，還是我們兩個無用的傢伙？」
「好吧。」戴維斯慢吞吞的往前走。「將戒指拋給我，不準出耍花樣。」
「你先消除凱特身邊的火焰。」
「她是德魯伊，我真會燒死她嗎？」戴維斯不耐煩地說。「給我指環，我就放你們走。」
 
洛維莎頭頂上的鬼魂像饞嘴般看往她手上的指環，她緩緩將指環褪下，才發現它正被一股濃厚的黑煙圍住。
 
如果那是光明之戒，大概這就是黑暗之戒了吧？
 
「接好。」洛維莎將指環拋出，戴維斯敏捷地將其接住。鬼魂緩緩移動，聚攏到戴維斯那邊。他將指環戴上後，笑哈哈地手一揮，鬼魂們就不願意地消失了。
「果然是好東西。」戴維斯語音剛落，凱特身邊的火焰就消失了。
「我會遵守承諾，放過你這一晚。」他狡猾地笑笑，看著凱特三步併兩步跑回洛維莎身邊。「明天，你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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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錯。那首預言詩應驗了，我推跌了一個天秤，害得保安幾乎發現我。」折騰了後半夜，在她們遠離鬧鬼城堡後，天都要亮了，凱特躺在床上全無睡意。「如果我已修練到獸靈能力……」
 
「吃點早餐吧，你嚇壞了。」洛維莎認為填飽肚子最重要。美食都能掃除一切陰霾，即使洛維莎將剛到手的黑暗之戒拱手讓出。
「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為甚麼你要交出那隻指環？」
「你的命比死物重要。」洛維莎拍拍藏在胸口處的白色指環。「而且，我是靠它找到第二隻指環的，我可以做第二次。」
洛維莎掏出指環，試著將巫力注入，但它並不像剛才在城堡裡的發光。
「也許是因為天亮了。」
「戴維斯肯定會用巫術令他得到的新玩具不被追蹤。」凱特灰心地說，拖著疲乏身子爬上床。「我沒胃口，想先休息。」
 
洛維莎被凱特的鬱悶感染，美味的早餐都形同嚼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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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站在搖搖欲墜的橋中央。
耳邊響起的風聲像鬼魂低語，讓自己恐懼。
 
不要低頭！
但凱特還是向恐懼屈服，她看了一眼，那萬丈深淵飄蕩著不懷好意的輕霧。
「洛維莎？！」凱特下意識喊著夥伴的名字。但周圍只有她孤單的回音。
 
你怎樣都走不出恐懼。
你永遠都飛不起來。
 
腦中那把討厭的聲音響起，而凱特無力反駁。
「我能行的。」凱特小聲說，閉起眼，試著不去想下面是懸崖，按里昂教的，思考她的所有恐懼。
 
她害怕變得無用，被旁邊的人嫌棄。
她討厭無人能倚靠。
而在能倚靠的人消失時，她再厭惡依賴。
最後，她開始新一輪的逃避。
 
「我不能再逃避。」凱特嘗試往前走，閉著眼睛，一切場景仿佛很熟悉。
 
我要飛起來…古老的獸魂，聽取我的祈禱，看看我的靈魂，契合哪種生靈……古老的獸魂…
 
但搖晃的木橋給不到凱特足夠的信心。
她試著抓向拉扯木橋的繩索借力。
 
突然間，木橋斷開，凱特如斷線風箏往下掉，她下意識抓緊繩索，卻抓了個空。
「救我！」
她墜入無邊的深淵，耳邊響起鬼魂吶喊，她試圖在狂風中睜開眼……
 
「呯！」一聲巨響，凱特發現自己摔在一張並不柔軟的床上，她緩了一緩，環顧四周。
她又記起了，她在作夢，她想飛翔，她又失敗了。
 
這裡，她以前…好像來過的。
 
凱特看著這大房間的裝潢，覺得異常熟悉。天花板很高，這可能是一所大宅。凱特扭開了曾經精美但殘舊的門鎖，打開門，不意外地看到廣闊的走廊。
 
「這是哪裡？」凱特憶起昨晚的種種，她被鬼魂追得亡命逃跑……
走廊上的高大鏡子吸引了凱特的注意，她不禁走了過去…
鏡子映出了矮小而陌生的稚氣臉龐。
 
這是誰？凱特看著陌生小孩在鏡中抓抓自己的頭髮，隨即才意識到，這是她自己。
「里昂？」
難道這是…她小時候的回憶？她一直尋找的那段？或者純粹是個惡夢？
「里昂？你在哪裡？」
 
嚇人的尖叫，重覆著昨晚的惡夢成真。大屋走廊裡，變得有實體的鬼魂出現了，凱特嚇得馬上扭頭就走，衝回剛才的房間，鎖好了門。但門就跟恐怖片般，震動不停，似被憤怒的鬼魂拍打。
 
矮小幼年凱特腳步踉蹌，她需要躲藏的地方！
房裡的巨大衣櫥成了完美的躲避之處，她坐在空蕩巨大的衣櫥裡不停發抖。
響亮的腳步聲穩步接近，凱特緊閉眼睛，腦中不斷想著，我要醒來，我要醒來…
 
「凱特，是我。」打開的衣櫥門外，射來的是具有熱力的陽光，里昂的手朝自己伸來，凱特握上了，發現自己的手回復了正常大小。暖意不斷從里昂體裡傳來，那是德魯伊的能量。
「改變這夢境，你會舒服一些。」
凱特笨拙地從衣櫥爬出，發現房間變成她的瑞典小屋了。
「里昂，你終於來了。」回到熟悉的環境，凱特舒了口口氣，心安起來。「我很久沒夢到鬼怪了。」
隨即凱特將她昨晚在城堡的驚險遭遇講出。
「你們又遇到那個獵殺者？」里昂關切地問。
「對，但幸好我們都沒事…」比起被獵殺者抓住，凱特其實更害怕鬼怪。「剛才的夢境，你也看到了？」
有一段時間凱特經常作惡夢，因為她想尋找自己十歲前的那些記憶，說不定這會讓她自己夢到生父生母，哪怕一眼也好。
「我記得那棟大屋，你可能小時候待過一段長時間，所以你印象才這麼深刻。」
「但我還是不記得十歲前都發生了甚麼事情。」凱特嘆口氣，「蒂娜說我有腦膜炎，在被她領養之前。」
 
搖搖頭，凱特將恐懼拋下，轉而提起她與蒂娜的見面。
「這是好事，不是嗎？」里昂的語調輕鬆。
「也許是。」凱特承認，「現在看到她的訊息響起，我不會這麼害怕了，坦白說，我意識到，我現在沒甚麼好怕她。但我還是沒有練成獸靈能力…我意識到，我在恐懼真正的自己。」
「那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面對恐懼的本質。」里昂明亮的藍眼睛，給了凱特信心。「只要你想，你就做得到。」
「我會再試試。」
「善用你的能力。」里昂輕拍凱特的手以示鼓勵。「你比你想像中的強大、聰明，凱特。只要你不再恐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