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帳時,林軍說要履行承諾請客。琪琪卻說:”你現在全職讀書沒有收入吧。我來請客才對。”林軍堅持要付錢:”別為我擔心!我付得起呢!”琪琪有點害怕會否傷害了林軍的自尊,就禮讓他算了。
 
在剛才晚飯時,琪琪已與對方約好帶林軍去認識一下香港。於是兩人道別後,琪琪就想著如何安排和林軍的旅程。與此同時,她又質疑自己是否動了情。論談吐、外表以至內涵,這人真不錯。但琪琪不但不清楚林軍的底細,而且對方又是有婦之夫。又怎能夠有非份之想呢?琪琪企圖提醒自己:不可以當破壞別人婚姻的罪人。
 
幾天後,是星期六。琪琪在早上回公司工作。中午就依約定跟林軍會合。她沒有帶林軍都旅遊景點。她帶著對方到不同的屋苑去看,又帶林軍到不同檔次的商場。要吃點東西時,就到琪琪平常吃東西的地方。兩人共處了半天,吃過晚飯後,最後一站是酒吧。兩人坐下,各自點了一杯酒精類飲品。
 
林軍:這間酒吧你常來的嘛?
琪琪:一個月來兩、三次吧。多數是同事說要喝酒的時候來。
林軍:你不跟朋友來?
琪琪:嗯……好像……現在沒甚麼朋友。但這就是香港白領會消遣的地方。


林軍:謝謝你安排。太有心思了。
琪琪:那你現在覺得香港怎麼樣?
林軍:又是這個問題嘛?
琪琪:今天不就是讓了有更多的資訊去回答這個問題嗎?
林軍:也是,也是。但是現在我覺得這個問題更難回答了。
琪琪:為甚麼?
林軍:我看來,香港的人,根本不是一群人。
琪琪:甚麼意思?
林軍:你帶我去那些公屋。然後又去那些樓價高的地方去看。根本是兩個世界嘛。像那些商場一樣。下午去的那個商場,貨物多便宜。跟我以前去過的那些分別多大。大家都是香港人,但是生活根本就不一樣嘛。
 


林軍拿過菜牌續說:”你看這裡的東西……我想超過一半的香港人應該付不起吧。”
琪琪沒料到林軍會這樣分析:”你說得對吧。最窮的人其實比住在公屋的人住得還要差。我小時候也是住公屋的。後來家裡環境好一點才搬走……”
林軍:那你家人見你今天事業有成,應該很開心吧。
 
林軍這樣說,讓琪琪有點尷尬,只報以一個微笑。琪琪喝了一口酒,就問:”那你的家人呢?支持你來香港讀書嗎?”
 
林軍:你說父母的話,他們管不了我。我老婆呢……其實她是來讀書的最主要因素。
琪琪:甚麼意思?
林軍:故事挺長的。你想聽嗎?
琪琪:當然想。


林軍:你知道我為甚麼叫林軍嗎?
琪琪搖頭。
 
林軍:我的家在農村。家裡窮。父母想我當兵,做軍人,生活就過得好。所以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但是我運氣好,書讀得不錯。高中的時候拿獎學金到了省會的重點中學念書。高考我是全省前二十名以內的。之後就到上海念大學。在大學我很用功念書,還有上班賺點零用。真的沒談戀愛。五年前我畢業,進了企業打工。因為業務的關係,跟我老婆一起了。跟她一起半年後她突然告訴我,她的爸爸其實是一個大企業的老闆。所以她就為我在她爸爸的企業安排一個職位,而且是一個管理的職位。我老婆比我大兩年,不想晚婚。所以三年前就結婚了。結婚後,我在企業的職務就更高。因為一孩政策,她爸爸只有一個女兒。將來企業就是要我老婆跟我接手的。去年開始,她爸爸決定要將業務擴展到新加坡,就派我老婆跟我長留當地。我們的任務,就是要搞好新加坡的業務。你可以想像,我本來是一個窮人,在這一種環境下生活,壓力有多大。
 
琪琪:但是你應該是愛你老婆的?
 
林軍:如果不愛,就不會結婚吧。其他人說我是靠裙帶關係,話不好聽。也只能夠忍受。但到了新加坡,很多時候開會都用英文。就算是跟當地華人開會都是用英文。我老婆……我想她中學時,她爸爸已找了一個老外跟她練習英文。大學又在美國念的。我?小時候學的口音,改不了嘛。我覺得每一次開口說英文,別人都看不起我。所以在新加坡我的情緒就很不好。我開始想,回國找另外一份工作吧!以我的能力,也會過得挺好。來香港讀書,就是要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