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時運作的醫院,即使過了午夜時分依然燈火通明,擠滿等候看病的人群。

 謝明彥繞過大堂,駕輕就熟地走到休息室門口,揚聲道:「趙奕銘,在嗎?」

 過了半響,還不見人應門,他倚在門框,臉上掛著不耐煩的表情,有一下沒一下敲著門。

 「趙奕銘,在嗎?你睡了嗎?」

 「來了,請等一下。」屬於少年清脆的聲音從門另一邊傳出,隨即房門被打開。



 謝明彥盯著明顯不是趙奕銘的少年皺起眉頭,雖然他不認識面前的人,但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你好,你找趙醫生嗎?」少年問。

 「啊,對對。他不在嗎?」謝明彥把頭探進房間。

 「他出去了,應該差不多時間回來。」

 「這樣喔……我等一下好了。」謝明彥一隻腳剛踏進門口卻突然躊躇不前,偏頭望著少年。



 少年禮貌笑道:「那個……你要進去等嗎?」

 謝明彥回敬一個笑容,「謝謝。」

 他坐在梳化上,只見少年一屁股坐在趙奕銘慣常座位,瞇起好奇的眼睛,問道:「你跟趙奕銘很熟嗎?怎麼沒見過你?」

 少年好像沒料到謝明彥會跟他搭話,反應有點遲疑,「啊,還算吧。」

 謝明彥繼續問道:「我叫謝明彥,怎樣稱呼呢?」



 「叫我梓熙行了。」

 「梓熙」,謝明彥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眉頭皺成川字,不會吧……

 「小熙,你餓了嗎?要不要出去吃……」趙奕銘推門而入,瞧著梳化上的不速之客一頓,溫柔的語氣一瞬即逝,「你怎麼來了?」

 謝明彥抬頭朝著趙奕銘痞笑道:「怎麼了,我不能來嗎?」

 「沒有,能來能來。只是,你可以預先通知一聲嗎?」趙奕銘太熟悉自己的好兄弟,看他一臉壞笑便知曉他在想甚麼。

 「你難道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趙奕銘諂笑道:「沒這回事。只是我不常待在這裡,要你白等太沒禮貌吧。」

 溫梓熙細看兩人之間流動的氣氛異常詭異,拉著站在邊上男人的衣角,小聲道:「趙醫生,他是誰啊?」



 「他便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好兄弟,謝明彥。」趙奕銘牽住溫梓熙的手,介紹道。

 他清一清喉嚨,聲音鏗鏘有力,「他是我的男朋友,溫梓熙。」

 聽見趙奕銘在好友面前承認自己的身份,溫梓熙仰頭凝望著男人英俊的側臉,心底冒起甜蜜的粉紅色泡泡。

 與這邊甜膩的氛圍不同,當謝明彥百分百肯定眼前少年就是溫梓澄的弟弟時,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這個可怕的巧合。

 趙奕銘注視好友由疑惑轉為震驚的表情,彷彿不能接受他旁邊的少年,一股無名火氣往心頭上涌動。

 他壓低本來已經低沉的聲音,從齒縫間擠出他的名字,「謝明彥,你給我過來!」

 謝明彥跟著趙奕銘走到房間角落位置,但目光一直落在溫梓熙身上,絲毫不離。



 「喂!望夠了沒?」趙奕銘在他眼前彈指發出清脆聲響,轉移他的視線。

 「啊,怎麼了?」謝明彥呆呆地望著趙奕銘,眼角餘光仍不自覺地往梳化方向飄。

 趙奕銘不滿問:「你有意見嗎?」

 謝明彥無視他的質問,自顧自地說:「他是誰?」

 「剛才不是說了嗎?他是我男朋友。」趙奕銘扶額,一臉無奈。

 「你說他叫甚麼名字?」「你是不是有病?要幫你辦理住院手續嗎?」趙奕銘伸手在他的額前探了探。

 「不是,他好像……」謝明彥撥開趙奕銘的手,煩惱不知怎樣跟他描述這個狀況,畢竟他還未向他交代自己的感情事。

 想到這裡,他突然靈機一動,「等一下,你甚麼時候交的男朋友?」



 趙奕銘笑道:「一陣子了,他很可愛吧?」

 謝明彥稍稍被露出牙齦的笑容噁心到,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年紀還少,不要禍害人家。」謝明彥叮囑沉溺在愛河中的好友。

 趙奕銘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年紀少?你認識他?」

 心虛的人眼神總是飄忽不定,謝明彥摸摸鼻頭,含糊說道:「不認識,只是,他看起來很年輕。哈哈。」

 「說話時不敢直視對方代表你在說謊。」趙奕銘銳利的眼神看穿他的飾詞 。

 「說吧,究竟發生甚麼事?」



 謝明彥嘆息,「我懷疑,不,我確定你的小男朋友是我男朋友的弟弟。」

 這句話的信息量過大,趙奕銘聞言像電腦當機似的,呆呆的愣著。

 「等一下,你說你男朋友。」趙奕銘支吾地說。

 謝明彥點點頭。

 「你男朋友的弟弟。」手指指著謝明彥。

 謝明彥點點頭。

 「你男朋友的弟弟是小熙?」手指指著溫梓熙。

 謝明彥最後重重地點頭。

 趙奕銘存有一絲懷疑,蹙眉問道:「太巧合了吧,你肯定?」

 「百分百!雖然他們輪廓談不上很相似,但給予我的感覺太像了,而且他也叫小熙。」

 忽然記起與溫梓熙的哥哥有一面之緣的趙奕銘,想了想,十分認同友人的說法,「這樣一說,好像也是。」

 謝明彥一怔,「你見過他哥哥?」

 趙奕銘點頭,「見過一次。你們甚麼時候搞上了?」

 「說話好聽一點可以嗎?」謝明彥生氣地用力拍了拍好友的頭。

 捂著發疼的地方,趙奕銘不滿道:「要打死人了!你男朋友知道你這麼兇嗎?」

 「那個……我會不會打擾你們?要不,我先回去?」等了半天的溫梓熙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兩人的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