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瀰漫著馥郁的香氣搭配輕盈柔快的音樂,好不愜意。

 兩人坐在這裡差不多半小時,溫梓澄自覺不應主動開口,而謝父看似漫不經心,毫不著急。

 剛好放下咖啡的侍應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謝父捧著咖啡杯,輕抿一口,終於緩緩開口,「我知道謝明彥不待見我,原因我也很清楚。」

 「他一直覺得我是因為他母親的關係而不喜歡他,不關心他,甚至對他極為苛刻。」



 「從小到大,在他面前我扮演著嚴厲的角色,希望把他培養成才,將來成為精英人士。我以為這樣做是對他好,但後來我才明白到,原來他更需要的是作為父親的關懷。」

 「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一直明白這個道理,但不知為何每次見到他時,我總不自覺訓斥他,即使關心的說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

 頓了頓,「老實說,我還是想讓你跟我兒子分手。但自己的兒子甚麼性格我還不清楚嗎,他跟我一樣固執得要命,如果硬要拆散你們的話,恐怕他連我這個父親都不會認。」

 「所以,就這樣吧。對他好一點。」

 話音剛落,溫梓澄來不及反應,桌上的咖啡還剩半杯,謝父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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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明彥從酒吧出來時看到這個令他心跳漏了半拍的畫面。

 身影修長的男人靠著欄杆,一條腿微曲站著。雙手環抱在前,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隨意夾住一根還未點燃的香煙。柔和的街燈灑滿地,微弱的光線落在男人身上,溫柔的面容像蒙上一層光芒。

 「等了很久嗎?」謝明彥走上前問道。

 溫梓澄搖搖頭,湊前嗅了嗅。




 謝明彥舉起三隻手指,「放心,我只是喝了一兩杯。」

 「玩得開心嗎?」溫梓澄抬手幫他整理額前碎髮。

 「還行吧。自從我簽成這單生意後,他們好像開始認同我的能力。」

 「這是件好事,恭喜你。」

 謝明彥微笑道:「你真是我的幸運星,遇上你之後所有事情都向好的方向發展。」

 「你肉不肉麻,甚麼幸運星。」溫梓澄嘴上說著嫌疑棄的話,語氣卻一如既往的溫柔。

 溫梓澄突然收起笑容,認真地說:「剛才你父親找我,我們談了一會。」



 謝明彥稍微吃驚,「找你幹麼?」

 溫梓澄把剛才在咖啡店謝父跟他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謝明彥,望著他面無表情的臉龐,小心地說:「我覺得他比你想像中在意你。」

 「嗯。」謝明彥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甚麼。

 溫梓澄繼續道:「不過方法用錯了。」

 明明以謝明彥的酒量,兩杯啤酒簡直就像水點落在深海一樣,掀不起任何浪花。可是現在不知是被酒熏得還是甚麼,他的臉頰和耳尖紅了一遍,視線亦開始模糊起來。

 「……我……」謝明彥開口,聲線啞得不似自己的。

 溫梓澄大概猜想到他想說甚麼,低聲說:「要不要原諒他是你自己的選擇。不用急,慢慢想,我一直陪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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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後,溫梓澄一臉擔憂地觀察著謝明彥的神色。一路上,他一言不發,時不時皺起眉頭,藏著滿肚心事似的。

 「你先洗澡好嗎?」

 「嗯,等會。」謝明彥欲言又止。

 「怎麼了?」

 謝明彥躊躇了一會,轉身抱住溫梓澄。與其說是抱,倒不如用撲到他的懷裡來形容貼切一點。一米七五造成的衝擊令溫梓澄往後踉蹌了一步,連忙伸手扶著懷內的人站穩腳步。

 「怎……怎麼了?」溫梓澄著急地問道。

 「我全都知道了,你不跟我說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溫梓澄一怔,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安慰著,也是安慰自己。

 「有時候你真的很討厭。為甚麼每次我只能從別人的口中了解你的事情,我以為我們已經成為可以對彼此坦誠相對的關係,為甚麼你都不肯告訴我,是我不夠好嗎?」

 聽著他滔滔不絕控訴,溫梓澄把人攬得更緊,嘴上不停重覆對不起三個字。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對我而言,那些不是甚麼值得好好記住的回憶。每次想起的時候,我便看到自己的脆弱。」

 「從家裡出了意外開始,所有人都說我們兩兄弟非常可憐,望向我們的目光看似同情又憐憫。但時間一久,便發覺那些眼神背後夾雜著好奇和虛偽。」

 「之後我便學會收起自己的軟弱,因為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關心。」

 頓了頓,溫梓澄聲音哽咽繼續道,「這麼多年來,我也是這樣過的,我習慣遇上甚麼事也自己一個扛,卻忘了現在我身邊多了個能與我分擔一切的人。」

 溫梓澄稍微拉開與謝明彥的距離,深情似海的眼眸怔怔地凝視著他,「你願意原諒我嗎?」



 謝明彥一句話也不說,捧著眼前人的臉,情深地反覆吻著。

 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