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賴九,是賴氏科技中學的校長。今天在法院聆訊後出來後,幾十個記者爭相過來訪問我。我一邊掩著臉,一邊急步離開。我是被告人,我有罪,為甚麼?就讓我慢慢說出來吧。
 
話說我家有二十個兄弟姐妹,是一個大家庭,我排行第九,因而得名,其餘兄弟姐妹,大哥叫賴一,十妹叫賴十,如此類推,是非常有文化的名字。在母親生完最後兩個的時候,肚皮鬆得就像大象耳朵。賴十九在一歲時就爬出窗跌死了,賴二十在出世時就夭折。母親還想繼續生,但父親說夠了,之後他們就做足安全措施。後來忍不住不用,又再懷孕多兩次,不過小產了。
 
大哥和二哥因為要養家,所以十二歲就和父親一起出來工廠工作。我們家是非常節儉,很有美德。家中的衣服都是繼承的,大哥穿完後給二哥,二哥穿完後給三哥,如此類推。因為五哥至十弟是五胞胎,十一妹至十五妹都是五胞胎,所以最大和最小不是相隔十八年的,衣服也未至於舊得不能穿,雖然也脫色,還有很多破洞。大哥和二哥好不容易供上我是大學,當時一位叔父在村裡創辦了一間中學,在我大學語文科畢業後叔父就叫我去他的學校教書。
 
十八個兄弟姐妹都是人才,有醫生,律師,會計師,工程師也有。當大哥和二哥以為弟妹們都會在長大後報答自己的時侯,大家都當沒有這回事,又不給錢他們,又不感激他們,氣得他們移民外國當礦工從此沒再回來。我當了兩年教師後就成為主任,因為叔父是校長所以事情很簡單。再做多兩年就是副校長,再做多兩年,叔父剛好退休。那時學校重建,時代也在改變,不能那麼容易就能當教師和校長,幸好叔父在退休前就把我推上校長的寶座。
 
重建足足花了七年的時間,那幾年間我就先在其他中學規規矩矩的工作。我沒有刻意告訴別人我會回舊校舍做校長,只說舊校舍重建沒得做。那校長沒有再問,就讓我做回同級的物理科主任慢慢升。那幾年工作很繁忙,令我學習到如何真正成為一個主任,而不是只靠關係上位。多得這幾年的經驗,後來我當校長時就能更稱職。
 




七年後,我終於告訴校長我會回賴氏村立中學當校長。那校長還以為我會當他的接班人,教會我很多東西,結果我就要走,當下覺得很失望。有甚麼辦法?出面的學校都是其他機構管轄的,但村校是我們家族的,現在歸我管,是我的學校,情況當然不同。
 
新校舍共有七層,每層也有七個課室,三個特別室,其中一樓有半層是禮堂,面積足足比舊校舍大了一倍。我把叔父和自己的樣子鑄成銅像,放在學校門口。以前整間學校六級只有十八班,重建後就可以容納三十六班了。老一輩的老師有點退休,有些回來做,當然有很多空缺。於是我就開始請人,但就只請女性的老師,而且要年輕的,因為每天看著年輕的女生走來走去,讓人精神爽利。在面試的時候有男老師來見,我看到他們臉色很白,身上沒有肌肉,一看就知道平日是沒有做運動的。
 
在小時候,我經常和村莊內的小菊一起玩耍,五歲已經認識她。小學一起讀,中學一起讀,大學終於沒有一起讀,但已經一起交往。大學第四年她已經懷上大子,畢業我們就立即結婚,然後生三個。在這幾年間就是我在另一間學校當主任的日子,雖然艱苦但很快樂。可惜好景不常,生完三子後小菊就開始神經不正常,經常問我是不是有外遇。那時我剛生了三子又有剛轉校當主任,非常忙碌,每天都加班到七時才回家。
 
回到家還要聽那個婆娘說些廢話,我在晚上改簿時她不斷在我耳邊問我「為甚麼這麼晚回家?」「是不是有外遇?」「手下的女老師是不是很漂亮?」「有沒有和那老師玩玩才回來?」我只是覺得很煩躁,不斷答「沒有。」她也不信,我忍不住大叫:「不要吵!我要改功課!」然後她就在哭哭哭,說我不愛她,要自殺。然後我又要花整個晚上哄她,好不容易她才睡了。我就十二時就開始工作,然後做到零晨三四時才睡,然後六時又再起床上學。第二天又是這樣。
 
校長慢慢發現我的黑圈愈來愈黑,問我怎樣?我唯有回答是家人有病要我照顧,但當然不詳說。慢慢的,那婆娘養成習慣,每晚都要吵個夠才肯睡,我就唯有晚上十二時才開始工作。我經常叫她去看醫生,她又不肯,我又不想報警,一來我不想上報,以免影響工作;二來她只是喜歡吵,並沒有暴力行為,報警也沒用。但我長期失眠,心情極差,有時我睡不著,在那婆娘耳邊不斷輕聲說:「快點死吧!快點死吧!」但有時那婆娘忽然醒來,又吵一陣子,那我餘下的兩小時睡眠時間也沒有。不單對我有影響,連三個兒子也心情不好,成績一落千丈。
 




就這樣過了五六年,有一天我忽然想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我又不能離婚,也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的妻子是瘋子,會影響工作,影響聲譽,唯有啞忍。有天我身體檢查時,向醫生說起那婆娘的事,醫生說:「那應該是情緒病。」我又說那婆娘死也不肯看醫生。醫生說:「那也沒辦法,一定要令本人來看醫生才可醫治到。」我又問:「有甚麼藥可以醫治她?」醫生說:「你只不過是一個老師來吧!說你也不懂。」我心想連醫生也看不起我,那我就不能求他,一定要自己解決。於是我打電話和去圖書館找資料,再向黑社會買些精神科藥物。那賣藥的認得我是老師,說:「喂!老師!教小朋友歸教,他們放學時來買你記得睜一眼閉一眼!」我說:「行,就這樣!不過給我多一排藥。而且你去那條後街賣,那我甚麼也看不見。」賣藥的說:「沒問題!」
 
後來多了學生吸毒被捕。校長對我說:「賴老師!你負責德育科,多點提醒學生吧!那些賣毒的也要趕走他不要讓他來學校附近。」我心想:「我的職責只是教書,怎會負責那麼多東西?」當下我回答:「好!好!」之後我找賣藥的說起這件事,要他再去後一條街賣毒品,他說:「那我的生意怎麼辦?遠了那些學生不懂來買,他們都吸得傻傻的。」我大叫:「我提他們去遠一點買不就行了!」他很開心又塞多排非處方的藥物給我。之後我帶那些吸毒的學生出外走走,呼吸新鮮空氣時,故意走過後兩條街讓他們看看那賣毒的站在哪裡,那他們放學就知道如何買了。
 
那些學生的死活不關我的事,是他們自己要選擇吸毒的,口長在他們身上,腳也是長在他們身上。沒有人迫他們吸毒。我拿到那些藥回去後,就偷偷的混在飲料和食水中讓那婆娘喝下去。結果那婆娘喝完後果然乖乖的去睡。轉眼又過了兩年,不知是那些藥已經吃慣了還是怎的,婆娘的狀況又再次嚴重了。她每天都要由我放工直至第二天早上的六時也要在吵架,連覺也不用睡。於是我偷偷的加了雙倍的藥讓她喝,當然是混在咖啡中,說要沖些好飲的咖啡哄她。
 
她飲過後又睡了,晚上我照沖平日的份量也沒問題。過幾天又她再瘋過,這次我沖三倍的份量。過幾天又她再瘋過,這次我沖十倍的份量。過幾天又她再瘋過,這次我沖二十倍的份量。那時我正在做升職的事,非常之忙,沒時間和那婆娘瘋,她一發瘋我就加料。我和校長說好我要走了,回自己家族的學校做校長。校長相當不悅,這七年來他教會了我不少事情,準備培訓我當接班人,怎料學到東西就忘記師傅了。校長非常憤怒,他準備在我臨走的那兩個月運用他的職權玩我,又給我很多難題。因為我快走了,不用再看他臉色,所以我索性在校內弄自己新學校的事,當然離開位置時把文件鎖好不讓人看見,校長可是有很多耳目的。他給的難題我就推給手下的老師做,反正我是主任。後來當然不歡而散,我學期尾走時有多三個老師一起走,其中一個教語文科的陳老師和我合作愉快,希望繼續跟著我做。我新學校那邊剛好缺人就升他做主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