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相信,他能夠解決這個問題。我曾經以為,在情人節的那天,他會回到我的身邊。

記得當天,他叫我跟朋友一同離開,好讓他獨自面對問題。

「阿霖,陪我等佢吖。」

「嗯。當然。」

正當我們滿心期待,走到樓梯的盡頭,望向右邊,食堂的方向。



我看見他在摸阿晞的頭。我看見他的手伸向阿晞的臉。

我看見那一吻。

我的腦袋此刻沒有任何想法,只知道,它在指揮我的雙腿,跑啊,跑啊,跑快點。不要看,不要想,不要回頭。我在奔出校門後,淚腺終於像炸彈點燃一樣,淚水傾瀉而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阿霖不久從校門中步出,就取代了男友的角色,緊緊地抱着我冰冷的身軀和冰冷的內心,讓我哭了不知多少時間。在我哭乾了眼睛,心中再無任何波瀾的時候,我和阿霖,給一個人打了個電話。



「喂?阿悠,我失戀啦,可唔可以,陪下我呀?」

然後,阿悠就秒速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三「姊妹」,就一同分享着我一個人的絕望。

我的悲傷,分了三等份。而且,我現在有父母支撐着我,作為我的後盾。

諷刺的是,我雖然不再孤單一個,卻又變得孤獨一個。

但看來,他的情況,就沒有這麼樂觀。可能是我經常黏着阿悠和阿霖的原因,他有一段長時間都沒有正眼看過我們。上課的時候,我有時也會忍不住看着他,而他永遠都在睡覺。不知道是精神不好,還是想逃避我的目光。



更嚴重的是,他的學習可以說是完全荒廢掉。漏帶筆記、功課不在話下,默書測驗更可以驚人地全部不及格,沒錯,是全部。無一倖免。

我經常見到林林總總的人來找他,甚至有一次見過校長大駕光臨。但能跟他真正意義上能說上話的,就只有三個人。阿清、阿銘、阿傑。當中最奇怪的莫過於阿傑。每當我們提起當天的事時,他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藏着甚麼。

而在他沉淪的期間,我再沒見過阿晞的身影出現在他的旁邊。

踏入三月的首日,我們三名女孩子充當了「塘邊鶴」,看着那個趴在桌上的男生。好像那人,從不是我的男友。

「喂阿芷,妳個阿顥呢,沉咗好多日啦噃。妳唔係話校園女神錫咗佢咩?」阿悠低着頭,小聲說。

「係,我同阿霖都見到。」我現時出奇地不怎麼悲傷,反而沒甚麼感覺。可能,當人在最悲傷的時候,便會毫無感覺。

因為這種人,最喜歡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靜靜地死去。

「嗯嗯,不過我都覺得有啲奇怪,佢俾女神錫完,點解好似仲慘過死老豆咁。」阿霖語畢,還指了指他,想不明白。



「照計個故事發展應該係佢同女神開開心心咁拍拖先啱。」阿清毫無聲息加入了討論。

「哇阿清,嚇死人咩。」阿霖下意識移開了半步。

「即係咁,以我識咗佢咁耐,我就覺得嗰一kiss唔單純嘅。」他繼續說,「如果單講我自己嘅猜測,我會覺得似係個女仔單戀佢多啲,畢竟呢條友,一直都係一個異於常人嘅癡情男。」

「喂喂,你唔好偏幫你個兄弟噃。咁阿晞錫咗落去係事實。」阿悠以一個質疑的眼神望向他。

「但係阿晞自從嗰日都冇嚟搵過佢喎?」阿霖手放下巴,認真地思考。

「查實講句公道嘅,如果條木嘴真係鍾意咗人地,個樣仲點會咁頹廢呢,喂你諗下,佢長勝將軍嚟㗎喎,竟然炒quiz炒默書喎,係咪唔正常先。」阿銘站在了阿清旁邊,手搭他的肩膀,對着我們說。

「雖然暫時我都係覺得佢錯,但係你都有道理嘅......」阿悠也想了想,「咁你點睇呢壇嘢?」



「好簡單,成件事有隱情。」阿銘作出了精簡的結論。

小息過後,各人懷着複雜的心情回到座位。而阿傑由始至終都沒有參與討論,只是呆坐在阿顥旁邊,可能是陪伴着他吧。我摸了摸我的心,想它告訴我一個答案。似乎,我開始憐憫那個男孩,還有一絲微弱的盼望。我們之間的信任,我們之間累積已久的牽絆,到底,還能經受多大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