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一大清早起床裇個靚髮,回到學校只見到班房內的同學都拿著中文課本作最後衝刺,我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回到我的座位,輕鬆地吹著口哨。

「家朗你今日搞咩,咁招積嘅?」坐我隔離位的柏希剛回到課室,隨即在背囊拿出課本加入最後衝刺的行列。

其實大家緊張也並非沒有原因,因為今次默書成績最差的三位要罰留堂,並直接交由那個兇神惡殺的副校長處理。

「專心溫你嘅書喇。」我右手托腮,左手用食指繞著他書上的範文來回打圈。

「算喇,我都係認輸,反正實有你墊底。」怎料柏希竟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本書冚上,幸好我天生機智即時縮手,免受斷指之危。



「一陣間唔好嗌救命就得。」我枱面上空無一物,但卻胸有成竹,只是不知道現在王樂兒在做甚麼呢?她背好了默書沒有?

隨著學校大鐘響起,班主任走進課室,這一刻背到幾多句,忘記幾多字,是對記憶力極限的一個考驗,當凌散的字句在腦海裡逐點消逝時,亦只能夠祈求測驗早一點開始,早一點接受判決。

「測驗開始!」班主任未等鐘聲響完,便開始向我們派發單行紙。作戰正式開始,我跟柏希來一下最後的眼神交流,但從他飄忽不定的眼珠看出他還在垂死掙扎,作為隊長的我,當然有責任要振奮隊友士氣,所以立刻向他還以一個意氣揚揚的眼神,再附送一個陽光笑容,可是柏希卻似以口形回覆:「吔屎喇你!」

怎地這麼沒良心的!

單行紙到手之後,我提起筆,深一口氣,一氣呵成將整篇《出師表》,排山倒海地默寫出來,瞬間覺得自己恍如孔明再世,左手多了一把朱雀羽扇,三軍列陣候命待我指揮。



可是我旁邊柏希,就像在長板橋被張飛一聲怒吼,即時墜馬身亡的那個魏將般可憐,我左眼一瞥見他來來回回在「以光先帝遺德」這句前刪後改,我實在於心不忍,總不能白白看著蜀漢子民受苦,於是將我的《出師表》微微向柏希的方向挪移,再用左肘配搭眼神示意一下,援兵到!

柏希瞬間傻眼望著我,但聰明的他還是知道這是孔明丞相給他解困的木牛馬車,即刻提筆拼命地抄。怎料,一個諸葛亮,竟然勝不過我的班主任,給她發現我的空城計了!

「陳柏希!郭家朗!兩個起身!」班主任一聲大喊,我差點嚇得破膽墜馬身亡,本隊長宣佈,作戰失敗!

留堂已經是最基本的懲罰,缺點應該也走不掉,但最難受的,還是那個神憎鬼厭的副校長會來親自處刑。

我跟柏希在教員室旁的走廊等待著死亡的來臨,還有其他默書成績墊底的不幸人士,包括排球隊的皇牌主攻手鄭梓豪,果然是好兄弟,跟著隊長出生入死。



未幾,我發現遠方有一張熟悉又嬌美的面孔慢步過來,那白色連身校裙雖是鬆身設計,但仍掩蓋不住她那迷人的窈窕身材,再加上雙馬尾的可愛髮型,頓時將我身旁一眾雄性動物的注意力從鬼門關中暫時轉移過去,這個女孩要不是王樂兒又是誰,但我也好像是第一次認真留意她穿校裙的模樣?跟校隊的運動背心短褲相比又是另一番風韻,但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難道她也因為默書成績而被罰留堂?

「王樂兒,你過嚟!」只聽見訓導主任將她喝住,在遠處彷彿也能看到她嬌軀在微微顫抖著,這個訓導主任綽號叫做吹風機,罵人的時候毫不留情活像一枱吹風機,即使對著女同學也不會憐香惜玉。

「知唔知學校規定,五點鐘響完校鐘之後所有同學都要離開學校!」只見到王樂兒默默低著頭,完全不敢直視吹風機。

「咁點解你經常超過五點都仲要留喺學校!?」雖然我跟她相隔兩個教員室的距離,但仍能清楚聽到吹風機響亮的咆哮叫聲,只是聽不到王樂兒在說甚麼,身體卻好像害怕得越抖越厲害。我看到這個畫面已經有股無名火起冒,排球隊訓練在下午五時結束是眾所皆知,練習過後要執拾、拆網、更衣,超過五時離開也是正常不過,何況校方本來不太理會這條校規,更從不認真執行。

「我問你點解啊!你係度喊唔答我想點啊?」她已經在哭泣?這也太過份了吧,我發現原來我雙手拳頭已經緊緊緊握實,心跳開始加快,腎上腺素直線飆升。

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欺負她!

眾目睽睽之下,我昂首闊步向著訓導主任大喊:「係我叫佢留低練波嘅,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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