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猛虎篇 : 第八章 – 荊州新主
 
在荊州襄陽城,一所守衛深嚴的房子裡,三個在荊州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正在密議,他們便是蒯良蒯越兩兄弟和蔡瑁。
在荊州七郡這片遼闊土地上,有六大仕族掌握著當地經濟命脈與政治民生,蒯氏兄弟和蔡瑁便是其中蒯家和蔡家的領導人物。
已故荊州刺史王睿和他的手下官僚,便是倚仗六大家族去管治這一大片土地;長沙郡太守孫堅,起義途中把王睿殺了,無疑打破了當中的平衡;之後他把南陽郡太守張咨也殺了,又引入『外人』袁術,霸佔了這人口最多兼最富庶的大郡,更是直接把刀項在各仕族的頸上。
若論全國威名,四世三公的袁氏當然是遠在任何一個仕族之上,但猛虎不及地頭蟲,袁術若想單靠自己去奪取整個荊州,絕不容易辦到;但孫堅在長沙當過幾年太守,對荊州算是熟悉,本身又相當驍勇善戰;假如這一文一武能合作無間,便絕對有能力將六大仕族連根拔起!
蒯良等人要面對的威脅還不止這些;王睿死後,現有地方官僚群龍無首,不少地方盜賊,便成勢而起,他們拉攏了其他勢力較小的仕族為其在背後撐腰,是為宗賊;袁術目前只是霸佔了在荊州北部的南陽郡,但這些宗賊卻是遍佈七郡,在六家族的地頭上搶掠為禍。
也就是在這危急存亡之秋,蔡瑁從洛陽京城帶來了一封詔書和一個人。
當孫堅起義,王睿被殺的消息傳到洛陽後,董卓便任命北軍中侯劉表為荊州刺史;董卓對荊州的事毫不關心,也沒暇兼顧,他只是想利用聲名頗佳的劉表,到荊州去領導當地的原有勢力,好鉗制孫堅袁術這股新興勢力。
蒯良輕輕嘆道:「董卓焚京,殺戮百萬,現在想利用我們去替他扯袁術的後腿……」這個蒯良語氣溫柔,看上去頗有點仙風道骨。




蒯越露出些微不耐煩的表情,沉聲道:「自從董卓把皇帝遷到長安,把雒陽焚毀,涼州軍就注定在中原沒有立足之處,也威脅不到我們的荊州;但總有一天,董卓本人也要退到長安,到時候袁術就會把刀鋒轉向我們,以孫堅的善戰,我們六大家族就會變成六頭肥羊,任人宰割!」
「孫堅剛剛在梁東慘敗,那是天助我們荊州,不想將來荊州被袁術蹂躪的話,現在就要行動!」
蒯良眉頭緊皺,不發一言,蔡瑁見狀笑道:「先不要只顧著說董卓袁術,說說劉表這個人吧,他號稱『八俊』之一,也不是浪得虛名,多年前黨錮之禍,劉表可是挺直了腰骨;現在天下大亂,漢室衰微,劉表身為劉氏宗室,由他接掌荊州,定可贏得官場清流的支持,和穩住慌亂的人心,那可是造福荊州和天下的事呀!」
蒯越點頭道:「憑瑁弟剛才說的幾句,已足夠說服黃承彥和龐德公這兩個滿口仁義的人,有了黃龐兩家的支持,另外兩家也不會有甚麼異意了;只要六家同心,扶助劉表,假以時日定可把袁術趕出南陽!」
蒯良不置可否,只是他定睛看著二人,語帶雙關道:「聽說劉表是兖州山陽人,對荊州事毫不熟識,當上了刺史後,勢必事事都要倚仗我們呢!」
蒯越冷笑了一下,擺出一副『是又如何』的樣子,蔡瑁忙解圍陪笑道:「良兄一片丹心,為人耿直,那是好事;可也不需要對自己人太過苛刻……換一個角度說吧,劉表不是荊州人,跟我們任何一家都沒有淵源,那豈不是可以省掉很多誤會和麻煩?」
蒯良又深思了一會後,沉聲道:「好!我蒯良會全力支持劉表當好這個荊州刺史!但我把話說在前頭,荊州刺史就是荊州之主,也就是我們六家之主,我不容許喧賓奪主的事。」
蒯越道:「我蒯越也絕不容許任何一家私自把手伸進刺史府,要輔助荊州新主,就必須是六家一條心!」
蔡瑁肅然道:「這個當然,劉表在京城雖是跟我有數面之緣,可他跟我並沒有任何秘密協議。」
蒯越眼角瞄了蔡瑁一眼,一副『諒你也不敢』的模樣,蔡瑁裝作沒有看見,蒯良道:「好吧,現在談談如何對付那些宗賊。」




蒯越滿有自信道:「方法我已經想好,就看劉刺史做不做得出來,嘿!那可是需要一點心狠手辣!但現在是宗賊犯我們在先,怨不得我們!」
蔡瑁喜道:「好,我們這就去謹見劉刺史吧,他在宜城等了很久。」
***
「參見劉刺史!」,「三位不用客氣,請起。」
劉表早在京城洛陽時已與蔡瑁稔熟,現在則是首次與蒯氏兄弟碰面,劉表在朝廷屢居高位,閱人無數,但他還是第一趟遇到一對兄弟,外貌是這般相似,但氣質卻是如此相異。
四人密談了許久,出來時天已黑了。
先前在襄陽時最顧慮多多的蒯良,到現在,反是最為寬心的一個,因為他看得出,劉表的儒家風範,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他確實有一顆對漢室忠貞,和對黎民愛護的心;蒯良總認為,外在形勢和應對手段常常會變,但人的本質是不易改變的。
劉表的心情則相對複雜多了,他一方面希望蒯越剿滅宗賊的計謀能成功,另一方面又對此人的謀略和手段頗為顧忌;現在他最期待的,就是能儘快召見另外的四大仕族。
蔡瑁在對付宗賊一事上,明顯沒有蒯越表現那麼出色,假如計劃成功,那功勞便盡歸蒯家了;但此刻的他似乎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
蒯越是走在最後的一個,他確實是得意非常,他眼盯著劉表背後,一副吃定他的模樣……




劉表轉頭向角落一間房子看了一看,微弱的燈光中隱約看見一名女子的倩影;劉表眼中閃過一絲依戀,便馬上把頭轉回來。
蒯越當然沒有瞧見劉表的眼神,也沒有看清那女子是誰,但一股靠直覺生出來的危機感,使剛才的喜悅在瞬間盪然無存;只見蒯越的眼光,慢慢地從劉表的背面,轉移到蔡瑁身上,雙目更露出殺機!
蒯越已猜到那女子的身份。
 
 
參考文獻:
《三國志魏書六劉表傳》: 劉表字景升,山陽高平人也。少知名,號八俊。長八尺餘,姿皃甚偉。以大將軍掾爲北軍中候。靈帝崩,代王叡爲荊州刺史。是時山東兵起,表亦合兵軍襄陽。
《後漢書卷七十四劉表列傳 》: 初平元年,長沙太守孫堅殺荊州刺史王叡,詔書以表為荊州刺史。時江南宗賊大盛,又袁術阻兵屯魯陽,表不能得至,乃單馬入宜城,請南郡人蒯越、襄陽人蔡瑁與共謀畫。
《三國志魏書六劉表傳》裴注引 《司馬彪戰略》: 劉表之初爲荊州也,江南宗賊盛,袁術屯魯陽,盡有南陽之衆。吳人蘇代領長沙太守,具羽爲華容長,各阻兵作亂。表初到,單馬入宜城,而延中廬人蒯良、蒯越、襄陽人蔡瑁與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