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夢 II︰世界守望者: 第二十五章 誘餌 1
❖ 泰倫．洛朗 ( Terence Laurent )
晚上用餐後，父親臉色凝重地要求我和利奧留下，意味著我們將要進行一段沉重的對話。
父親緩緩吐了一口氣，將黑魔法聯盟的計劃和我的真實身份全部告訴利奧。聽完後，利奧的表情出奇平靜，似乎並不感到吃驚。
「其實我或多或少猜到了。」利奧淡定地說。「從聖伯特洛那時開始，我已經覺得泰倫擁有極高的魔法天賦，原以為是混到某些古老家族的血統，沒料到居然是創世者的直屬後裔。」
「我也沒料到。」我自嘲地咕噥道。
父親輕咳一聲。「說回正題，我跟黑魔法聯盟的成員討論過，我們都認為這是個難得的時機，決定提早展開行動。要推翻歐文家族的統治，我們需要一個契機，而利奧你，正是那個契機。」
「你們想讓利奧成為引發大戰的導火線？」我不禁瞪大眼睛。
「沒錯。」父親直認不諱。
「不，我不同意，這樣實在太危險了。」我立即反對。
「我本人同意。」利奧舉手說。「既然爆發戰爭是早晚的事，我不介意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作出貢獻。」
「但你可能會死。」
「泰倫，你也知道我對歷史這回事很著迷，這次的行動無論成功與否，我的名字都會被歷史記錄下來，這也算是一項成就，不是嗎？」
利奧對我眨眨眼，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別擔心，我們會盡力保護利奧的安全。」父親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們打算怎麼部署？」我問道。
「我已經私下聯絡過莫里斯校長，讓他安排一輛聖伯特洛專車到城裡接利奧回校，屆時我們會在車站附近埋伏，只要歐文家族一出手，我們就會馬上行動。」
「洛朗部長，在民眾的眼中，我只是一個普通學生，這樣足以撼動歐文家族的政權嗎？」利奧提問道。
「雖然歐文家族作惡多端，但他們向來行事詭秘、不留痕跡，民間一直敢怒不敢言。假如他們在公共場合意圖謀害一個未成年的學生，這件事就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點燃民眾積壓已久的怒火。」
「確實有幾分道理。那麼，行動在什麼時候開始？」
「十天後。我需要一些時間安排黑魔法聯盟的成員陸續混入城內。」
「好，我會盡力配合。」利奧堅定地說。
父親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換上較為溫和的口吻說︰「對了，利奧，真的很抱歉，我一直不知道羅伯特有一個流落在外的遺孤。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比起父母的遭遇，這又算得上什麼。我知道他們曾經拼命想要保護我，這樣已經足夠了。」
想到利奧從小被迫跟父母分離，我心裡悲憤交纏。到底有多少個家庭是歐文家族統治下的受害者？我不敢想像。那群混蛋橫行霸道這麼多年，是時候讓他們為自己的惡行付上代價了。
深夜，我們各自回到房間休息。
我站在窗前仰望朦朧的月色，把玩著手中精緻的小木盒。
大戰迫在眉睫，我的心情是史無前例的緊張。眼下這個城市，甚至整個世界，很快就要變天了。到底是變得更好，還是變得更壞，仍是未知之數。不過，即使努力後失敗，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正想入睡時，忽然聽到幾下敲門聲。
「泰倫，我可以進來嗎？」是父親的聲音。
我打開房門。「找我有事？」
「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特意在深夜時分過來找我，想必是一些不方便在利奧面前談論的私事。
我側身騰出空間，示意讓他進來。父親走進房內，來回踱了幾步，看起來心事重重，不曉得該如何開口。
隔了半晌，他才低沉地說︰「你走吧。」
「走？去哪裡？」我困惑地問。
「離開比安科城，帶著你的愛人到遠方，去過你們想要的生活。」
我怔了怔，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為什麼要離開？你不是說行動在十天後開始嗎？」我反問他一連串問題。
「對，所以我希望你在大戰前離開。」他的語氣沉穩清晰，不像是喝醉胡言亂語。
如果他沒有瘋掉，要瘋掉的人就是我。現在正值關鍵時刻，他卻要求我像個懦夫般遠走高飛？我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樣想我。
「別開玩笑了。」我不禁失笑道。「我怎麼可能不參加這場大戰？任何人都可以缺席，唯獨我不可以！」
「什麼後裔、什麼使命，通通都忘掉吧！」父親的神情無比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泰倫，所有事情都是上一輩的無能造成的，這不是你的過錯，更不該由你來承擔。不管你身上是否流著比安科的血脈，在我眼中，你只有一個身份，就是我的兒子。你的生命安全永遠是我的第一順位。」
聽到這番感人肺腑的話，我一時說不出話來，直勾勾地凝望著他那雙深邃得看不透的藍眼睛。
「你母親的遺願，由我來完成。這些年我一直用強硬的手段把你綁在我身邊，我想保護你，但同時也帶給你很多痛苦。從今以後，你自由了，不需要再為別人的期望而賠上自己的人生。」
我的呼吸有些不順暢，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
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多年來他一直默默承受一切，在背後為我擋下所有魔爪，寧願被我誤會、被我怨恨，也不把真相告訴我。在他的庇護下，我終於平安長大了，他卻不求任何回報，只是要我遠離紛爭、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眼看父親正想轉身離去，我趕緊叫住他。
「我不會走。」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我會代替母親和愛德華在戰場上支持你，爸。」
聞言，父親臉上露出難以言喻的神情，訝異中夾雜著一絲絲喜悅。
「泰倫，你剛才叫我什麼？」
「爸。」我理所當然地答道。「不對嗎？」
「對、對。」父親點了點頭，眼角似乎有些濕潤。大概已經有很多年，他沒有從我口中聽過這個稱呼了。
這些年你都在保護我，這次，換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