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驅逐了黑夜,喚醒我的是一陣青草的氣味。
我從愛達的翅膀下爬出,前往看望柳青。他與艾維睡在紅龍的不遠處,鞍子擱在他們的旁邊。
三隻靈獸皆未睡醒,柳青把頭埋在胸前的羽毛中,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看著幾乎失去所有翅膀飛羽的鳳凰,我不禁自責了起來。
走回愛達那兒,我才發現雲妮不見了。我到處查找,之後向遠方的樹林前進。翻過樹林,眼前的奇景教人難以置信。
這裡盡是五彩繽紛的花草樹木,空氣中瀰漫著一陣陣美妙的甜香。無數矮樹的樹身結滿了各種果實,難道這裡是果園?不對,這個地方不像有人居住,果樹的生長位置也很隨便…
「噢,帕兒!我正想把你叫來呢!」
雲妮從一棵樹後走出,手中捧著數顆碩大的紅色果子,「這些李子爽甜多汁,快嚐嚐看!」
現在我的確很餓,抓起一個李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我們結伴行走,雲妮不時停下去採食水果,然後到達一道清澈的小河邊。河岸兩旁是由紫色花朵組成的海洋,發放出濃濃的芳香。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雲妮仰躺在軟綿綿的草地上,滿足地歎了一口氣,「跟昨天那片冰天雪地相比,這裡可謂世外桃園啊!這個地方不但有取之不盡的食物,還有怡人的景色。要是我們能在這裡定居下來那該多好呀!」




悅耳的鳥鳴在山野間迴盪,草葉被微風輕撫,發出沙沙聲響。
陽光變得熾熱,滿身大汗的我們便脫下厚重的外​​衣,繼續欣賞大地美景。
「柳青他們一定在旅程中筋疲力盡,也許該在此地好好休息。」
「也許吧。」我回應道,接著打了一個噴嚏。空氣中的花香愈來愈強烈了。
「這主意不好嗎?」
「好是好,但你打算留在這裡多久呢?」
「我猜等到柳青能再飛翔時便可離開。」
「你的意思是等到柳青長回所有飛羽時才啟程?」我的心中升起擔憂。
「不一定啦…」雲妮伸一伸懶腰。
「你認為我們幾天後出發?兩天?五天?一星期?」




「不用急嘛…」雲妮打了一個特大的哈欠,似要睡午覺。
不用急?你居然認為這些性命攸關的事不用急?我忍住沒喊出聲。之前還明言要與大家並肩作戰,克服路上困難的雲妮,現在卻慵懶地趴在草地,抓起一把野莓往嘴裡送。剛才她還說想長居此地呢!
「我們到這裡不是來旅行的,難道你忘記了自己昨天說過的話嗎?」
「你在嘮叨甚麼呀?大家都累壞了,歇歇腳有甚麼問題?」
「騎士團正在外面的世界與邪魔周旋,隨時都有可能遭到不測!要是我們不趕快…」
「夠了夠了,等我打個盹後再慢慢談。」
她變了。
為甚麼雲妮好像換了另一個人?
她不是和我一樣夢想成為靈騎手嗎?為何騎士團身陷險境的時候,她會顯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我正要對雲妮說些甚麼,又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花香朝我襲來。




這片豐饒之地彷彿與世隔絕,時間簡直是停頓下來。如果我們決定在此生活,每天吃的就只會是甜膩的水果。可是人不能只靠甜食為生—哦,河流裡應該有可供捕捉的魚,山林中的鳥獸也是不錯的獵物…
這裡的陽光格外溫暖,沒有寒冷與黑暗,也沒有殘酷的戰火。
就跟魔域的烏多比亞圍城一樣。
想到這裡,我渾身一顫。
如果「地獄」是烏多比亞圍城的代名詞,那將這個地方比諭作「天堂」是十分貼切的。但現在我卻覺得兩者的本質其實一模一樣:人類一旦進入這兩個地方,他們將忘記過去發生的一切,安於永久生活在內!剛才有那麼一刻,我居然會升起住在這裡的念頭!那陣花香好像有催眠作用,擾亂了我的思緒。
河邊出現了數隻或紅或藍的蜻蜓,在平靜的水面擊出漣漪。
我登時警覺起來,拉著雲妮走到岸邊。
「你幹甚麼啊?」她的語氣略帶不滿。
「你看到蜻蜓嗎?」
「當然看得見,那又怎樣呢?」
「當我們從烏多比亞圍城逃出來後,我們加入了雲頂部族。那時正值夏末,蜻蜓漫天飛舞,可是一到冬天就全都消失了,你還記得嗎?」
「嗯。」她漫不經心地回答。
「蜻蜓不會在冬天活動,更不會在嚴寒的極北之地出沒!」我被雲妮的態度弄得有點慍怒,「昨天我們在這裡看見冰夜虹光,說明我們還在極北之地,但這裡的氣溫就跟夏天的沒分別!你不覺得這很詭異嗎?」
雲妮沒有回答,用茫然的眼神望著我。
「雲妮!我們說好要一起尋找白龍的,你忘記了?」




「是呢…」雲妮敲敲腦門,「但柳青和艾維受了傷,我們要在這裡養精畜銳,總不能讓柳青他們負傷飛行吧?至少,我們不會用他的傳送魔法直接返回雲頂部族…」
「這不是逗留的理由,」我認真地直視雲妮,「愛達說過柳青休息一天就能痊癒。現在我們馬上回去!」我拉著雲妮的手,快步沿途折返。
「放手!我還想待在這裡!」
我沒理會雲妮,轉眼帶著她回到長滿果樹的樹林。
「你們兩個在我的林子裡做甚麼?」一把蒼老的聲音自樹頂傳來。接下來,一個黑影呼嘯而至,落在我們眼前。
來者身穿藍衣,禿頭的老人正捋著銀色長鬚,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瞪視我們。
我躍到雲妮前面,擋在兩人中間。
「我…我們…」雲妮被突然出現的老人嚇得不輕。
藍衣老人把眼睛瞇成細縫,「你們闖進我的領地,在我的花園裡白吃白喝!難道你們回來是要偷採更多的果實?」
「真對不起,我們在海上遇到事故流落此地,乾糧吃盡才去山林找食物的。」我警惕地註視老人,暗想來者到底是何方神聖。
「兩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怎麼了?離家出走嗎?」
「我們不是離家出走啦…總之闖進你的地方是我們不對…下次不敢了!」雲妮說畢拉著我拔腿就跑,混亂間雲妮滑了一跤,兩人雙雙滾下山坡,摔了個兩腳朝天,藏在衣服內袋的結界司南亦因此跌了出來。
「等一下,」老人信步走來,​​「這個金色的東西是甚麼?」
我馬上抓起儀器,順便檢測指針顯示的妖氣讀數。
「你們叫甚麼名字?為何在沒有其他人陪同下飛越這片海洋?」




幸運地,司南指針紋絲不動,反映老人不是由魔族生物偽裝而成的—魔族不似靈獸,無法收起自身氣息。
「我叫帕兒,這位則是雲妮,」我放心的介紹自己,「我們兩個騎著靈獸從遠方部族飛來,正到處尋找一條神龍。」
「我年紀那麼大了,腦子不靈光,都忘記自己的名字啦!」老人哈哈大笑,「對了,你們為何要尋找神龍?」
「我們想請求他協助我們族面對目前的危機,回到雲頂部族去。」
「是啊,我們要尋找的正是大名鼎鼎的白龍弗爾勞。」雲妮也道。
「竟然如此?」老人微訝,倒抽一口氣問道:「弗爾勞…弗爾勞不是神話中的傳奇角色嗎?」
「老爺爺你也這麽認為?」我對他知道白龍感到意外,「一條名為拓納多的巨龍告訴我,弗爾勞在數年前離開雲頂部族,並在極北之地歸隱了。 」
「拓納多?難道你們僅僅因為那頭巨龍的一句說話,便從老遠跑來這裡?」
「對,當他跟我說起白龍的事情後還顯得十分難過。再者,現在的環境實在令人絕望—外海四國同時遭受魔族攻擊,財寶與幼獸都被敵人掠取,我們擔心前去調查與抗敵的騎士團會誤中圈套…」
「情況跟七年前很類似。」
「甚麼?你知道七年前的事?那麼你就是以人類形態現身的白龍了!」
雲妮的突然插嘴,使眾人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老人終於以近乎聽不見的聲音開口:
「我就是你們要尋找的對象,但我已發誓不再回去。」
「為甚麼…?」雲妮只能吐出這三個字。




「我沒有帶領族人的資格。」
「這不是資格的問題,而是大家需要你的魔法力量對抗黑暗!弗爾勞,你的部族需要你!」
「我不回去!」老人沉吼。他揚揚衣袖,翻起一股猛烈的旋風,將我和雲妮捲到十多丈外。
兩人被重重摔落地上,草葉在空中亂舞。
「你明明有能力戰鬥,卻選擇躲在這個小島不問世事?」我很驚訝自己竟然能理直氣壯的隔著樹林質問弗爾勞。
「這是最好的做法!」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雖然我的魔力廣大無邊,但我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領導者!我盡心盡力建立雲頂帝國,最後卻也是我親自拉開通往地獄的大門,將帝國毀於一旦!」
「那你說說七年前的戰爭是怎麼一回事?」
「我帶領靈獸到凡塵解救人類,同時正不斷為自己製造仇家。魔族經常群起攻擊雲頂帝國,我為了減少敵方來襲的次數,把凡塵管治權交予人類,集中騎士團力量與外海盟軍定期到魔域調查敵軍巢穴。那回我認定魔域某一個峽谷就是邪魔的大本營,便不理他人意見下令聯軍總動員突擊,鑄成大錯!」
「我知道—聯軍中了陷阱,自然四神珠就是這樣被盜走的,對吧?」
「不但如此,那個魔力陷阱吸乾了大部分靈獸和騎士的生命能源,將其殺害!同一夜,魔獸軍隊大批湧入毫無防備的雲頂帝國,屠殺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類!這就是七年前被稱為『無盡噩夢之役』,血流成河的教訓!」
「結果你把帝國的爛攤子塞給銅龍凱霸,夾著尾巴獨自溜到北方去?」
「這場慘劇的始作俑者是我,我已無法面對謎之大地的所有生物!」
我沒有停下來哀悼帝國的亡魂,直接向弗爾勞發動嘴炮攻擊。
「『雲頂巨集』記述了不少關於你的偉大事跡,我倒很想知道一條只懂得逃避過去的龍是憑甚麼去管理帝國的。哦,其實你早發現自己不是治國的料子,所以才找人類騎士代替你的職責?」
樹林後方傳來一聲怒吼。




「帕兒別再說了,你已經讓他很火大啦!」雲妮慌張的拉著我。
「我必須令他醒悟過來!」我繼續挑釁下去:「我看『雲頂巨集』只是一條愛吹牛的白癡老笨龍瞎扯出來的床邊故事,書中描述的東西只是作者不切實際的妄想,跟我們身處的這個世外桃源一樣荒謬!弗爾勞!要是你真想雲頂部族被魔鬼毀掉的話,你就留下來繼續醉生夢死吧!可憐蟲!懦夫!」
「轟」的一聲,一朵小型蘑菇雲衝向天際,浪濤似的烈焰侵襲樹林,整個空間突然被高溫佔據。
「快離開這裡!」一雙有力的爪子抓住我的肩膀,將我帶離火場。
「你能飛起來真是太好了,柳青!」我抬頭對抓著自己的鳳凰說,同時發現他身上的羽毛幾乎全都長回來了。
「帕兒你知道嗎?」紅龍愛達飛到我的身邊,「你是第一個夠膽批逆鱗的人類。」
「甚麼是批逆鱗?」伏在艾維背上的雲妮問。
「就是對龍王正言直諫,因而觸怒對方的意思—就好像這樣!」愛達著我們望向後面,著火的樹林冒出一條全身烏黑,雙眼射出凶光的巨龍。巨龍的體型至少是凱霸的三倍,濃煙不斷從他的鱗片縫隙間噴射到空氣中。他發出令人肝膽俱裂的嚎叫,使大地也跟著震動起來。
「怎麼是黑色的?」我問。
「還不是因為你把他激得變成黑臉了?」愛達沒好氣的說。
黑龍弗爾勞怒吼一聲,朝我們衝來。
「天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著急問道。
「往上飛!飛到高空!」這居然是雲妮的聲音!
「為甚麼?」艾維問。
「我們要設法引導弗爾勞離開這個小島!帕兒說得對,這裡十分詭異,剛才我竟一時沉醉於島上的奇景,還生起留戀之意!這個島能像魔咒般迷惑別人!」
感謝索那,雲妮終於恢復理智了。
於是大家馬上筆直飛向雲層,弗爾勞也在我們背後窮追不捨。
當我們到達高空,便各自鑽進雲層,在厚雲掩護下甩掉黑龍的追擊。
只聽弗爾勞再次發出打雷似的嚎叫,灰色的厚雲突然散發著火焰的光芒。
「可惡!」柳青急忙掉換飛行方向,我還沒弄明白這是甚麼一回事,熊熊烈焰便破雲而出,與我和柳青擦身而過。
好險啊!我暗自慶幸。
有曰「神龍見首不見尾」,弗爾勞只把龍頭露出厚雲,雙目有如兩束藍焰,嘴中長滿又長又尖的銀牙,樣子令人生畏。
「大笨龍!看我這邊!」雲妮玩命似的騎在艾維身上,在巨龍嘴邊繞了一圈。
「不對,看我!看我!」愛達緊接著飛到他的雙眼前扮了個鬼臉。
弗爾勞張開巨嘴,噴出一道長長火柱。兩隻靈獸敏捷避開,與我和柳青會合。
「為何要挑釁他?」柳青一邊問,一邊帶著他們逃走。
「我們在讓他失去冷靜,好爭取戰勝的機會!」愛達說。
「嗯,我覺得弗爾勞早已失控了!」我道。
「對,我們除了罵醒他,還要打醒他!」艾維高喊著,「弗爾勞被心魔操縱了,憶不起過往所相信的價值和自身使命,企圖迴避自己多年前犯下的過錯。只有打敗巨龍,才有望驅除蟄伏在他體內的心魔!」
「這是甚麼鬼道理?」柳青翻身躲過攻來的火柱,「我好歹也讀過一點書,還沒聽說過『心魔』是甚麼東西!」
「這是在我家族內相傳的知識,而且現在的弗爾勞怎麼看都不正常吧?他的身心一定出了毛病,龍鱗才會變成黑色!」艾維道。
「不過我們真的非要打倒他不可嗎?我們會不會錯手殺死他?」我問。
「為了拯救部族,事到如今只有放手一搏了!」
「但我們該怎麼辦?我的神力一定不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愛達的尖叫打斷我的話,同時,黑龍的巨嘴在我們眼前突然冒出!
「大家散開!」
就在電光火石間,我反射性地做出握劍動作,以意念喚出「雷之刃」。
柳青彷彿與我心靈相通,在與龍嘴擦身而過後儘量保持向前飛行,讓「雷之刃」能切中與我們逆向掠過的龍身。
「雷之刃」刮破鱗片,產生火花與刺耳的噪音。這波突擊在弗爾勞右側造成一道長長的刮痕。黑龍低吟一聲,旋動蟒蛇似的身體襲向我們。
我早就暗暗蓄力,收起「雷之刃」,瞄準黑龍左眼發出一記「空氣爆彈」。
「歐!」弗爾勞仰天慘叫,受傷的左眼無法睜開。
「我不願與你對打,更絕非存心取你的命,白龍弗爾勞,」我著柳青載我飛到巨龍的臉前,「我謹以天空神力守護者之名,懇請您助雲頂族民一臂之力!」
弗爾勞不斷對我低吼,嘴中冒出陣陣烏煙。
「請您好好看清楚,」我高舉右手喚出黃金雷球,「七年前失去的天空神珠回來了,其餘三顆神珠雖然下落不明,但至少不再被它們的搶奪者佔有著。可是,雲頂部族正面對前所未見的危機—魔域出現新的邪惡勢力。」
「帕兒,為甚麼你…沒有再攻擊?」雲妮與艾維飛到我們身邊,愛達則在高處緊盯巨龍的舉動。
「神獸祖靈借給我的魔法也許很強大,但我在經歷過一連串事件後,明白到魔力並不代表一切,」這句話是我向所有人說的,「我們的敵人會用充滿威力的魔法炮傷害外海靈獸,但更可怕的是,他們命令魔物前往凡塵俘虜年輕人類,箝制他們的思想,役使他們生產出能對付靈獸的武器!我們無法得悉那幫傢伙的行為動機,但我有個預感:人類世界與謎之大地將會被他們徹底毀滅。」
巨龍停止噴煙,側頭用右眼瞪視我們。
「所以…這就是你們千里迢迢飛來找我的原因?但你剛剛才說過,魔力並不代表一切。」
「沒有強大魔力的幫助,雲頂部族將提早完蛋!難道您真的甘心讓自己辛苦建立的一切葬送在魔鬼手中?難道您願意看見更多孩子與親人骨肉分離,變成一群沒有靈魂與自由意識的奴隸?」
「帕兒說的都是事實,」雲妮也對巨龍道:「我倆僥倖逃離魔域圍城成為雲頂部族的一分子,實在不願意看見其他人類也被迫踏上與我們一樣的道路。」
「你們?」弗爾勞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我能…翻閱一下你們的記憶嗎?」
「絕對沒有問題。」
巨龍伸出一根長鬚,著我們用手觸碰它。龍鬚閃耀藍光,而我們的意識依然清醒。
過了一會兒,弗爾勞收回長鬚,嘴巴發出含糊的聲音。霎時,巨龍身上的黑鱗如同雨點般掉落,他哀號一聲,失去支撐自己飄浮的力量,像根爛草繩的急速墮下,最後擊起無數巨浪。
我和雲妮啞口無言地看著眼下的景象。原先我們待過的小島一片荒蕪,所有植物都在大火中化為烏有。
「『弗爾勞』是古語,意思為『燃盡一切的烈焰』。」愛達喃喃道。
「嗯,世上從此少了一個仙境似的地方了。」柳青輕聲嘆氣。
「這是一件好事。」我回應道。
「那…現在我們要怎麼辦?」雲妮問:「弗爾勞他…」
「大家看看那邊!」艾維叫道。
海洋上空出現了一個大光球,光球邊緣還有一圈藍色。它愈升愈高,最後發放出刺眼的白光。
我們緩緩睜開眼睛,一條比雪更白,身上閃耀著鑽石光輝的藍眼巨龍正用慈祥的目光看著我們。
「謝謝你們,年輕人。謝謝你們讓我尋回自己,重獲對抗黑暗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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