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he單元日記]《四個八公的故事》: (14) 11-7-2014　星期五　。萬紫虹－Toby。

11-7-2014 星期五 。萬紫虹－Toby。

　　芬朘是一個有趣的存在。我們識於微時，她是我來港讀小學後第一個朋友，算得上青梅竹馬，我成長發生的大小事她都一清二楚。不要看她現在胖胖圓圓的，小時候她長得倒可愛了，在家長之間有「小周蕙敏」的稱號，在朋友群中她就有「小月野兔」的稱號。
 
　　但為什麼她會變成今天這樣呢？
 
　　我只能說絕對和我無關。
 
　　十六歲，也是我正準備中五會考那年，在距離應考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我幾乎每天都和她去自修室「蒲」，每日清晨六點半就相約在樓下的商場麥當勞吃早餐，然後去附近的公共圖書館自修室溫習。忽然有一日，她消失了，我在麥當勞門外等到七點半都不見她，但我沒有半分緊張，我悠閒地在麥當勞吃完早餐，繼續去自修室溫習。當時我猜想，昨天電視播郭富城的音樂特輯，她大概看到很夜吧？
 




　　我一直溫習到黃昏，新買的Nokia在自修室響起吵耳的Midi鈴聲，假如是今天，所有人都一定鄙視我，但當年，所有人幾乎用一種羨慕、貪婪的眼光望著我，我得戚地接了電話後才施施然走出外面。
 
　　「喂，你去左邊呀？」電話另一端的芬朘哭著問。
 
　　「溫書囉，我問你去左邊先岩喎？」
 
　　「你無收到我琴日Icq send咩俾你咩？」
 
　　當時我真服她服得透了，會考在即還有時間玩Icq？她以為我是誰？天才十優生？
 




　　「我琴日無開電腦呀…咁你而家到底喺邊呀？」
 
　　「嗚……」芬朘哭得傷心，但我卻沒有半點憂愁。「人地明明叫你今日六點半老地方等…人地有野同你講吖嘛……」
 
　　「又邊到老地方呀。」其實我當時只想繼續溫書。
 
　　「上次我地一齊去食雪糕嗰到呀！」
 
　　我根本忘記了幾時和她去吃過雪糕，對我來說，那次只是單純我想吃雪糕。我用了差不多半分鍾時間思索我最近想吃哪裡的雪糕……最後，我想到了……
 




　　「阿波羅…乳酪下話…？你仲喺嗰到？」
 
　　「係呀…我今朝等到你而家喇！」
 
　　先不管我有多懷疑她是否真的等了一個白天，當我想起阿波羅的時候，還真的很想吃一杯乳酪。
 
　　當我去到阿波羅的時候，我看見一個憔悴落寞的芬朘，她一見到我就撲過來，嚎哭著說：「我以為你唔嚟喇！」
 
　　當時我已心知不妙，我望一望阿波羅裡正在做暑期工的少女擦擦眼角的淚水，又望一望芬朘全身大汗，腋下濕了一大片。於是我問：「呃…你做咩要等我？」
 
　　芬朘捉住我雙耳，淘氣賣萌地說：「我琴日咪同你講左囉？」
 
　　……這女人怎樣說都不明白，我不是說了我沒有上線嗎？
 
　　芬朘突然拿出一封信，遞到我面前，就像經典的日本漫畫情節。我不用打開都猜到信中內容，我勉強收下後跟她說：「你鍾意我？」她羞澀地點點頭，我再說：「其實我……我都係。」




 
　　等等，先別急著罵我玩弄感情，你要知道當時處於臨近會考的日子（也不知道她瘋了哪條筋選這天跟我表白），我只不過想她先渡過了會考這段時間。第二，眾目睽睽下我才不要拒絕她，顯得我像是個無情的男人一樣，太沒面子了。
 
　　事實上當時我早就發現自己同性戀的一面，只不過我還沒有告訴芬朘。那段時間，我陪芬朘過了她人生中最甜蜜，最美滿的一段日子。
 
　　而會考結束的第一天，真的是整整第一天，甚至連口試也未考，我就立即和芬朘分手了。晴天霹靂下，受到嚴重打擊的她開始暴飲暴食，性情也大變，喜歡罵人和說髒話，不到半年時間，她便進化成現今的芬朘。
 
　　但很奇怪的一點，她沒有和我斷絕來往，她繼續如常和我做朋友，說要做我的好姊妹，我哪敢問她原因？只知道沒有惹禍上身就算了，後來杜小峰他們了解到這件事後曾分析說這是真愛的魔力，還叫我不要辜負人家，要娶她過門。
 
　　哼，一群花生友。
 
　　無論如何，我始終當芬朘是我朋友。
 
　　只不過我喜歡和她鬥嘴就是了。
 




－－－－－－－－－－－－－－－－－－－－－－－－－－－－－－－－－－
 
　　星期五，芬朘突然煞有介事打電話給我，想約我吃晚飯。不過今天我要上夜班，便約她來機場吃。
 
　　大約九點左右，我坐在機場Burger king區域，等待著芬脧。不知怎地，我有一種和當年她向我示愛的不安感，我越想越不安，正準備起身逃走的時候，芬朘已離遠對著我大叫：「萬紫虹！」
 
　　「鄭芬芬，洗唔洗咁大聲呀。」
 
　　芬朘身邊拖著一個俊男，一個有點像舞台劇演員泰臣(1)的男人，雖然帶著一個小肚腩，但只要好好修身還是很不錯的。難道……芬朘要給我介紹男孩？我對泰臣可一點興趣都沒有。
 
　　「呢個我男朋友大丁呀！」
 
　　妖，我大概明白了。
 
　　「你好，你好，大丁哥下話？小弟Toby。」




 
　　大丁哥和我握握手後拖著芬朘坐下，說：「紫虹兄，芬芬成日提起你架，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真人比想像中靚仔咁多！」
 
　　「傻豬豬，你喺我眼中先喺最靚仔囉。」然後二人一輪親熱。
 
　　我看傻眼，心中質疑著眼前的人是否真的芬朘？嗯……應該真的是芬朘，只是以前中學時期的她。
 
　　飯局中，他們一直在說情史，在哪裡認識，因為對方什麼而吸引，誰先主動說話。我根本一句都聽不入耳。只是默默在吃我的漢堡，當他們笑，我就乾笑幾聲。大丁哥解釋他的名字由來是因為他中文名字叫做卓奕寧，三個字切頭後便餘下十大丁三個字，但十大丁太誇張，一個大丁便足夠了。
 
　　我不是眼紅。不是眼紅他和芬朘熱戀，更不是眼紅他大丁。
 
　　哼，誰才是真正大丁(2)還是未知之數。
 
　　「我去個廁所先。」大丁哥說。
 




　　「下？你去幾耐架，我會掛住你架。」
 
　　「傻妹，我好快返架喇，如果仲係太掛住我，就睇下送水輝哥(3)條片啦。」
 
　　「咦～你好衰架，泰臣邊有你咁大丁…」
 
　　二人熱吻完一輪，大丁才離開。
 
　　當大丁一離開，芬朘立即嘴角含春一樣望著我。
 
　　「芬芬…」
 
　　「閘撚住！」芬朘立即收起笑容。「你幾多年無叫過我芬芬？傻撚左？」
 
　　我笑一笑然後說：「肥妹，我問你，點解你今日要帶條仔出嚟同我食飯嘅？示威？」
 
　　此話不說猶自可，一說竟令她怒火攻心。「嘩你咁樣諗我？示威？你以為我仲鍾意你呀？我諗住你同我由細玩到大，係好朋友，我有開心事諗住第一個同你分享啫！你以為我好想搭十幾蚊巴士入嚟機場同你食Burger King呀？萬紫虹你自戀都唔係自戀到呢個地步掛？你以為全世界都俾你迷倒呀？你唔問下林伯問下老鼠係咪鍾意你？無聊！」
 
　　…………
 
　　…………
 
　　「好啦，都有一成係想曬命嘅。」芬朘突然大笑著說。
 
　　「挑，肯認咪得囉。」
 
　　這就是我和芬朘現在的相處方式。
 
　　「恭喜哂啦，幾襯吖。」我將吃完的漢堡收拾好。「下次到我曬命架喇。」
 
　　「係喎，聽杜小峰講你最近識左個警察仔喎，幾時帶出嚟見下呀。」
 
　　「多事……岩岩先拎到電話咋。」
 
　　我和芬朘童年時因愛成恨，現在因恨成愛，也許不至於美劇《Will & Grace》(4)兩個主角般感情深厚，但我和她的關係，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得到，杜小峰常問我們之間的關係到底算什麼，我便會答：「呢個關係叫做『同你無關係』。」 
(1) 泰臣：翟凱泰 (泰臣)為香港舞臺劇及電影演員，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2007年獲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配角（喜/鬧劇）獎提名；曾參演之作品包括潮性辦公室舞臺劇及電影版本。
 
(2) 大丁：應該普遍人都理解，但還是解釋一下。丁，形狀和英文字母J接近，J在香港亦指男性下體；大丁，即大J，即……你懂的。
 
(3) 送水輝哥：泰臣在潮性辦公室中其中一個著名角色，該角色形象為一個火辣的送水工人，穿藍色熱褲。
 
(4) 《Will & Grace》：1998-2006年美國播映的美劇，為美國首套以男同性戀日常生活為主題的電視劇，是美國歷史上一部相當具影響力的劇集。故事主要講述男同性戀者Will和親密的女性朋友Grace的生活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