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2014 星期二 。林柏特-林伯。

  四人幫中,就數我最不會打扮。杜小峰作為時裝設計畢業生,跟緊潮流文化很正常。Toby雖然喜歡走非主流的打扮,但他模特兒般的身材倒也稱身。即使是興趣看來宅宅的老鼠,常做運動的軀體,就算是簡單一件純色布衣也使他看起來像個鄰家大哥哥一樣。
 
  我呢?我總是穿著單調的格子襯衣配灰色內衣,厚實的黑框眼鏡令我的造型看起來呆呆的。幸好我天生瘦削,要不然大概會令人感覺像肥毒一樣。
 
  所以每當我有衣著上的問題時,我都會問杜小峰。
 
  早上六點半,我對著房中的鏡子左配右配,該用暗紅色襯衣配黑色底衣?簡單點穿一件黑色上面印有英國旗的T恤?下身配深色牛仔褲?淺色牛仔褲?短褲?嗯…黑色短褲好像不太配,顯得有點太隨意。
 




  我雖沒有這方面的知識,但我畢竟是一個同性戀…先天的觸覺還是有的,哈哈。
 
  但苦惱於怎樣配搭的我還是決定問杜小峰意見。
 
  他在Whatsapp回我說:「痴線,而家幾點呀。」
 
  時鍾上的指針逐步向七字迫近,我加快打字速度問他:「你九成都未訓架啦。」
 
  「我係未訓呀,但係我準備訓吖嘛!」杜小峰回。
 




  我沒有管他,將剛剛十數套配搭的照片傳給他,我知道他一定會精神為之一振。「好心你得閒睇多啲雜誌啦。」因為他一定對我的衣著有很多意見。「紅色襯黑色唔係問題,但係你個身太薄,兩片布飄飄下好核突,仲有淺色牛仔褲你丟哂去啦,除左灰灰藍藍嗰條可以留低。同埋你啲短褲係咩事呀先生?長唔長,短唔短咁,啲色又核突,好似啲阿叔褲囉唔該…」
 
  我看著他的偉論一篇接一篇而來,不便打擾,安心先去洗澡刷牙。
 
  洗完澡後再拿起手機一看,只見手機上最底留了兩張照片。「第一張嘅上身襯第二張下身啦。」那是一件淺藍色的襯衣配白色底衣,下半身是一條窄腳卡其色扯布褲。「鞋你自己諗喇,你都無乜選擇架啦。」
  我就知道他不會令我失望,滿意一笑後便回他說:「Thx!」還送他一個飛吻圖案。
 
  「咁緊張要襯哂衫咁,約左男仔呀?」
 
  「唔知呢,我咩都唔知!」




 
  「撞你個鬼,你唔係約左你個男班長掛?」
 
  「訓覺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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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七點三十分,九龍塘又一城。
 
  好,杜小峰的確說中了。我真的約了一個男孩吃飯,還記得上次我在單身派對上遇到的男孩嗎?(詳情參閱21-7-2014 星期一)他的名字叫做葛斯(1)。真的姓葛名斯。當時我第一時間就想起尼馬男班長,但隨即我又想起老鼠提醒我不要胡思亂想。我曾問過他有沒有什麼其他暱稱,他居然說什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我想說叫他做阿葛但想一想後又覺得這名字不怎麼好聽……
 
  老實說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對方是一個和Toby差不多質素……不對,甚至比Toby更帥,更多添一股氣質的男孩子。像我這樣一個平凡的男孩子真的配得上他嗎?你可能會問,那麼Toby算什麼?
 
  呃,那不一樣啊,Toby和我們是好朋友,好兄弟。
 




  什麼?對方可能也只是想和我做朋友…?
 
  唉喲,我好像急得快有思覺失調了。
 
  我站在通往城市大學的電梯附近空位,焦急地等待著葛斯。我不會穿得太隨便又或是太隆重吧?我對衣著實在沒有什麼大概念。商場冷氣明明很強,但汗珠還是沿著額頭流到鼻尖上。我再看一看手錶,七點三十六分,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六分鍾,他會不會是臨時有事來不到?
 
  我不曾這麼緊張對待過任何一個約會,但這麼高質素的約會對象還是第一個,所以,少不免會有點慌亂。站在對方立場來想,還真是大大證明了「你的樣子如何,你的日子也必如何」的道理。
 
  我會不會很膚淺?
 
  七點四十分,他終於來到。他穿著一身簡便的運動服,但運動得來又好像不太運動,就是那種輕便與不輕便之間的打扮。看見滿頭大汗的我,他說:「今日咁熱你都著兩件衫,睇嚟你係嗰啲愛靚唔愛命嘅朋友喎。」冷冷一笑後,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就朝著AMC戲院那一層出發。
 
  有玩過日本那些追女孩遊戲嗎?(後來也有推出一些女性向的追男孩遊戲)通常遊戲中你都要作出相對應選項才能增加對方好感度。看來我今天的衣著令他好感度下降了……
 
  星期二晚上人流雖然不及假日多,但在餐廳E.X.P門前依然排著長長的人龍,葛斯大約數一數排隊人數後問:「鍾唔鍾意食意粉?」




 
  「OK呀,我其實咩都岩食,如果你唔想排隊可以食第間。」
 
  「我好鍾意食意粉,等下啦。」
 
  他也沒再問我意見,就帶著我去排隊。我稍稍察覺到他應該屬於大男人主義的人,對於他來說,反正你不要跟他多廢話,跟著他做就不會錯了。
 
  等候入座的時候,我們都靜靜的看著旁邊溜冰場上的人溜來溜去,聯想不到任何話題的我又不想老套地問他會不會溜冰,便在銀包拿出二十元還給他。「上次差你廿蚊車錢。」
 
  他瞧一瞧二十元後又再留意著溜冰場的人。「我無得找喎,由佢啦。」
 
  我說:「唔緊要啦,唔洗找。」
 
  「唉,唔好咁婆媽啦。」他正眼都沒有看我,左手隨便的將我拿著紙幣的手掌捲起,拍一拍示意我收好。
 




  要找續的他才婆媽吧…?
 
  入座後,我們被安排在靠近溜冰場的座位,寒氣不時湧進餐廳,使我顫抖起來,他似乎留意到,便問:「凍呀?一係同佢講調位啦。」
 
  「唔洗啦,涼涼地幾好吖。」
 
  「好你個頭呀,一陣凍病你就知。」他責備的時候沒有看著我,反而從背包抽出一件運動外套給我披在身上。「我做野嗰到好大冷氣,所以我通常都帶住件外套。」
 
  我有點尷尬地抓緊身上的外套,卻在此時,遠遠的看見有兩個女人盯著自己朝這邊走來。近視的我試著聚焦看清楚二人,詭異的笑容、優雅的步姿、凌厲的雙眼……那不是我兩位好姐姐嗎!?
 
  我立即伏在餐牌下,葛斯見狀倒沒有嚇一跳,只是帶著奇異(或是歧視)的眼光望住我問:「你做咩?」
 
  「我兩個家姐呀!」
 
  他徐徐轉身一看,果真有兩個女人朝著這邊走來,但他依然保持冷靜道:「做咩?你家姐唔俾你同朋友食飯架咩?」




 
  我一聽到「朋友」二字,心都涼了一截,但現在還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嗎!?這根本不是問題所在!
 
  眼看兩位姐姐越迫越近,分明老遠就看見我了。再裝下去也於事無補,我立即放下餐牌,指住她們假裝驚喜說:「咦!咁岩嘅!你地喺到做咩?」
 
  「扮咩吖,睇住你想扮見唔到我地啦。我同家姐頭先去睇婚紗吖嘛。」二姐快人快語,一手將我的手指打掉後笑著對葛斯說:「你朋友仔呀?」
 
  站在旁邊的大姐也沒閒著,上下打量著葛斯然後說:「介紹下啦。」
 
  我無力地介紹:「呢位我朋友,葛斯。」
 
  葛斯向她們打聲招呼後,二姐又說:「哦,做盛行呀?」
 
  「細家姐…!」我尷尬地看著失禮的二姐。
 
  「我教書架。」葛斯輕鬆說著。
 
  大姐和二姐頓時雙眼發光,然後用一種「撿到好貨了」的眼神看著我,但就連我也忍不住用類似的眼神望住葛斯問:「乜你教書架咩?」
 
  他一臉不以為然的說:「係呀,教小學體育。唔似呀可?」
 
   先不說他外型像不像小學教師,但我可不曾想過當晚參加那個卡啦OK單身派對的人,會包括一個小學教師。這個消息震撼著我們每一個腦袋,一時間想不到該說什麼。葛斯終於感覺到氣氛的詭異,便問:「嗯…真係咁出奇咩?」
 
  二姐忙揮手解釋說:「唔係唔係,一啲都唔出奇。我地走先喇!」
 
  大姐也接著說:「拍拖拍得開心啲!」
 
  伴隨著強烈的羞怯感,我不好意思地望住葛斯說:「唔好意思呀,我兩個家姐…癲癲地。」
 
  豈料他隨性一笑,翻著菜牌說:「唔係吖,幾搞笑呀佢地。我幾鍾意。」
 
  嗯!?
 
  所以……他沒有覺得剛剛大姐和二姐的話有問題嗎?剛剛大姐不是說「拍拖拍得開心點」嗎?當然,我們不可能第一次約會等於拍拖,不過他意思是不否認我們在約會嗎?所以我們到底是朋友吃便飯還是在約會嘛!?嗚哇…我又一次陷入苦惱之中了!
-完-
 
(1)葛斯:全名馬里奧.葛斯,德國足球員。葛斯被視為一名很有前途的球員,他擁有快速的奔跑能力、優秀的個人技術和盤帶技巧,並有決定比賽的能力。二零一四年世界歪總決賽,德國對陣阿根廷,兩隊90分鐘內戰成0:0,最終德國隊憑藉葛斯的入球,戰勝阿根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