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三國 (第二部): 界橋之戰篇 - 第二章 – 郭奉孝出山

界橋之戰篇 - 第二章 – 郭奉孝出山
 
南陽郡魯陽城裡，那位在陽人之戰為孫堅提供情報的年輕人 (詳見第一部江東猛虎篇 - 呂布首戰)，正急步趕到老師所在的房子，推門進去，裡面已沒有藥味；只見袁術坐在床角，床邊則站著幾位大夫。
大夫一個接一個低著頭離去。
袁術掉下淚來，哭道：「老師在袁家三十多年，忠心耿耿，術在此，替家父……謝你了！」老師點了點頭，雙目也泛著淚光。
袁術站起身來，行過弟子之禮後便離去。
年輕人坐在床邊，老師睜開眼睛，聲音出奇地清晰，道：「老師撐著這口氣，就是等奉孝你回來，跟你說你將來的事。」
這年輕人姓郭名嘉字奉孝，來自穎川郡，這幾年來，一直隱性埋名地跟著老師，在袁術幕後辦事。
在袁術父親袁逢還在生時，老師便在袁家擔任幕僚，地位崇高，所以他的入室弟子郭嘉不願以真姓名示人，也沒有人異議。
「我走後，你要是還想待在南陽，就不能再隱藏身份了，所以我先問你，看不看好袁術爭霸天下？」




郭嘉原本正在往荊州襄陽的路上，得知老師病危後便快馬加鞭趕回來，一路上心焦如焚，想的都是老師生死安危之事，沒料到，一見面就談這些。
郭嘉收斂心神片刻，答道：「當初還在京城時，要是後將軍肯聽老師的建議，與太后和袁紹連成一陣線，對抗董卓 (詳見第一部董卓之亂篇 -丁原之死)，京城該不會落至這田地；可惜他連自己的兄弟也容不下，這些……可見他是個心胸狹窄，又不顧全大局的人吧。」
「可事情發展到今天，他人坐在南陽這個大郡，手牽著孫堅這頭猛虎，又打敗了董卓這個給天下人唾罵的漢賊，可說是有兵有將，有糧又有威，我……不看好他也不行吧！」
老師馬上問道：「養虎為患，水能覆舟，你有何看法？」
郭嘉沉吟片刻，道：「後將軍的確有一個很大的弱點，就是不會帶兵，所有兵事都要倚仗孫堅，但，漢高祖與韓信，不也是這樣？」
老師不屑道：「兩者怎能相提並論，高祖不是不懂軍事，只是不如韓信而已，而且高祖並不是個矜夸子弟；但我是看著公路大的，他可是一點苦都吃不了，他這個人只能一輩子一帆風順……」
老師的分析獨到精僻，但郭嘉有自己的想法，「後將軍怕自己駕御不了孫堅，那恰恰是我可以輔助他的地方；以他的家世和名氣，再加上座下一武一文，豈不是一個鐵三角組合？」
老師眼盯著他，一字字道：「老實回答，是不是覺得假以時日，你就可以完全把袁術玩弄於股掌之中，所以現在捨不得離開他？」郭嘉沒有回答，但雙目露出得意神色。
老師全都看在眼內，立時急怒攻心，對郭嘉喝罵道：「沒志氣的笨人！」郭嘉從沒有見過老師發這麼大的怒氣，呆在當場。
「是你一個小子就能駕御得了的人，又怎麼會是個天下雄主！當今天下大亂，不是雄主又怎麼能平定天下！成王敗寇，你跟著袁術，想兵敗後生死由人決定？」




郭嘉聽完呼吸幾乎停頓，老師的每一句話都如當頭棒喝……原來一直自鳴得意的想法，是如何的天真！
老師被氣得不停咳嗽，郭嘉除了替他撫背，就只能心中自責。
「你這種想法不只是沒志氣，也是目光如鼠，你說說為什麼，在我被氣死之前快說！」郭嘉當然不想老師真的被自己活生生氣死，連忙大動腦筋。
「……如果……弟子能擺弄後將軍，那別人也可以，結果就是整個集團內鬥分裂。」老師面容緩和了許多。
郭嘉鬆一了口氣，恭敬問道：「弟子下一步該何去何從，還請老師指點。」
老師搖頭道：「群雄起義才一年多，不會那麼快就知道誰是真龍，但我可以教你一個方法，這方法也只有你才管用。」
「你儘管找一個初露鋒芒的去投靠， 但給我記住，有沒有選對第一個，並不要緊，選對最後一個，才是最重要的！」郭嘉聽得心領神會，深呼吸了一下。
「到你能確定那一個才是能平定天下的真正雄主，給我聽好，你就把你之前所知所查探過的所有情報，全都告訴他，那他就有了爭天下最重要的本錢！」
郭嘉霍然站起來，雙目精光閃閃；良禽擇木而棲他聽得多，但以這個方式去選擇和輔助明主，連做夢都沒有想過。
老師說畢這些話，眼睛又閉起來，郭嘉知道老師快要不行了，哭道：「弟子愚鈍，讓老師放不下心…」




老師用盡最後一分力，把手舉起來放在郭嘉臉上，手都被眼淚沾濕了；老師勉力擠出笑容：「你才二十二歲，很不錯了……老師走得放心…」話畢，手垂了下來。
郭嘉看著悉心栽培他的恩師，含笑而逝。
 
參考文獻:
《三國志魏書卷十四郭嘉傳》: 郭嘉字奉孝，潁川陽翟人也。
《三國志魏書卷十四郭嘉傳》 裴注引《傅子》： 嘉少有遠量。漢末天下將亂。自弱冠匿名跡，密交結英雋，不與俗接，故時人多莫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