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她在想什麼? 

我靠著椅背, 看著外面的夜空出神。 

過了一個月, 什麼也沒有發生。日出日落如常, 上班下班如常, 心跳呼吸正常, 已成規律的日常作息, 現在竟然變成暴風雨前夕的寧靜。不安又再一次充斥我的內心, 或許那只是我想太多而已, 又或許她不過是在開玩笑, 但直覺告訴我沒那麼簡單。 

她的能力太強了。基本上整個公司除了我之外, 每個人都可以被她輕易的控制。所幸她的控制範圍不大, 而且放在她房間四周的干擾器也能有效的將她的能力壓制。但是跟她的眼神有直接接觸的人似乎仍是會有機會被控制。 

桌上的通訊器響起, 是格列夫小姐的祕書提示我是時候參加聖誕派對。 





本來我對這些派對並無興趣, 但身為一個部門之首這些是無可避免, 也就只有乖乖的出席。 

 

悠揚的舞曲在第三十層的宴會廳內徐徐響起。各部門的人都掛起虛偽的笑臉, 互相刺探, 或巴結, 或套話。 

我靠在落地玻璃窗前, 冷眼觀看他們的一舉一動。有時候我覺得他們比生物兵器還要嘔心, 至少牠們不會陷害自己的同類。 

「絕對同意。」 





一道悅耳的聲線出現在我耳邊, 很優雅, 很高貴, 很熟悉, 即使該她不是在跟我說話, 我也不禁轉頭過去。 

那女人身穿一襲黑色晚禮服, 恰好的展露出修長的玉腿; 雪白的雙手環胸, 襯托出姣好的身材; 一頭瀑雪似的白髮高高的盤起, 化成一座雪山; 看著我的臉五官精緻, 上面掛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艾麗卡.約翰森! 

我幾乎當場大叫, 但一隻無形的手按住了我的口, 擋住要叫聲的出路。 

很快, 我冷靜下來, 問題亦不斷從腦中湧出。 





最大的一個是: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想來, 便來了。你不會以為那些干擾器真的可以困住我吧。」艾麗卡在我耳邊低聲說:「還有, 你忘記了嗎? 我需要挑戰。這裡就是挑戰的源頭。」 

什麼意思? 

「你也知道快樂頌公司的實力, 世界第一大複合企業, 幾乎涉足世上所有工業, 拿捏著歐亞各國的命脈, 但看看在場的那些……那些東西。肚滿腸肥, 自以為事得令人嘔心, 以為那點臭錢就是一切。在我們之前, 他們不過是螻蟻。」 

我們? 

問號, 無數的問號, 來得太突然, 我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此時, 皮爾那意大利狗恰好的走過來, 皮笑肉不笑的對我說:「怎麼了, 布朗博士? 獨自一個站在這裡發呆, 是不是你太愛躲在研究室中, 完全忘了如何社交? 要不要幫你找個小明星快活快活? 哈哈哈哈……」 

我還沒有反唇相譏, 艾麗卡已在我的耳邊說:「這隻骯髒的老鼠來得正好。」 

在大笑聲中, 皮爾竟然高舉手中的酒杯, 將杯中的鮮紅灑在自己的頭上! 然後, 他雙手似是在展翅的天鵝, 雙腳像是芭蕾舞者以腳尖走到舞池中央, 大力踏地, 說了一句不明所以的意大利文, 然後高唱出一段歌曲, 不斷重覆『沙里洪巴唏也唏』什麼的。同時他左腳指尖支地, 兩手一前一後平伸, 右腳痙攣似的在半空中亂踢。充分表現自己是一個劣拙的歌手和舞者。 





在場的人都大驚失色, 還以為是什麼瘋子大鬧派對, 待冷靜下來才發現那瘋子其實是剛才彬彬有禮的皮爾! 很快的, 保安們便闖了進來, 將這臨時表演者拖走。賓客都在竊竊私語, 談論那意大利佬在發什麼神經。在一片鬧哄哄之中, 艾麗卡抱住我的手臂, 將我拉到一個獨立化妝間之中。 

門關上, 隔開了一切, 只剩我倆四目對望。 

「你是真的在我之前, 還是在玩弄我的腦袋?」我冷冷的向她說。 

皮爾的廢話還是給了我一個有用的資訊, 他沒有看見艾麗卡。眼前的她, 也許是運用了能力, 使別人都對她視而不見, 也可能在我之前的不過是一個只有我能見的影像。 

「你自己猜猜看。」 

她捉起我的手, 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臉上, 開始體驗的旅程。溫熱的感覺透過手心傳來, 滑溜的肌膚使右手無從停住, 在她的引導下走過纖細的脖子, 跨過性感的鎖骨, 登上高挺的玉峰。在山峰之下, 是在穩定跳躍的心。 

她似笑非笑, 一雙湛藍的眼珠射出誘惑的目光。我再也收斂不了心神, 毫無顧忌的吻下去, 她也火熱的回應著我的失控; 她輕咬我的舌頭, 我以用力的吸吮作為回應。終於, 一直都我倆都覺得缺氧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喘息。 





突然, 艾麗卡笑了:「你一直都喜歡我, 是不是?」 

喜歡嗎? 我……不知道。 

畢竟, 她一直是我的觀察及研究對象, 像是地球人觀察及研究捕獲的外星人一樣。即使她曾經是普通人, 但現在卻不一樣, 和我這普通人根本不是同一個物種。這跨物種之間的感情, 到底是不是喜歡? 是不是愛情?  

我不知道。這就像是人類愛上白老鼠一樣荒謬。 

不過, 她給了我一個震撼彈。 

「不用想太多。你和我, 都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