貮壹︱Ίρις︱伊里斯 


  樂璇屏神靜氣,執起組合弓,站在她後方的我,實在看不見她有沒有在認真瞄準,搞不好她只是隨便亂射而已。總之,她貌似很認真的瞄準箭靶,然後放手,箭速飛發。我們先聽見中靶的聲音,再發現竹箭已釘在箭靶的紅圈內側。8分。
 
  上兩箭樂璇分別射中了紅圈和藍圈內側,得到13分。
 
  但她的對手,射箭隊那位經驗老到的男生,卻連中兩發黃圈,共取得19分。
 
  就算樂璇有8分,要靠21分勝出,除非對手射失,這實在不太可能吧。


 
  「小璇真的可以勝出嗎?這看來……」身邊的藝莉問。
 
  「我也不知道,但她好像非常有信心。」說實話,我也大惑不解。
 
  樂璇提議用三箭決勝負。到箭隊的男生射最後一箭了,他舉起肌肉發達的手臂,柔軟的二頭肌肉引箭上弦,指尖用力,正蓄勢待發。單憑這套動作的流暢度,樂璇就已經毫無勝算了,為什麼……
 
  但這時侯,我注意到在另一邊同樣觀戰的雨薇與絲明。
 
  雨薇失手把手機的掉到地上,絲明看見,便跟雨薇一起俯身,想檢起手機。


 
  雖然距離頗遠,但作為男人,我們天生的金睛火眼一定會注意兩人那豐滿的上圍,雨薇圓潤豐美的乳側,絲明那極具視覺沖擊的巨乳乳溝。而且效果直接乘二。
 
  蓬。
 
  箭矢中靶了。
 
  白圈最外側,1分。
 
  加起來就20分,比樂璇差了剛好1分。


 
  「YEAH!!!!!!!!!!」
 
  樂璇歡天喜地大叫,丟下組合弓就向我跑來,然後大字型的撲向我。
 
  我把她抱在懷裡,她對我用力一吻說:「贏了贏了!我就說我一定會贏嘛,哈,幹嘛這種眼神啦……」
 
  「薇薇就算了。」我冷眼說「但我早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一定要明明過來,而且她還難得穿著那套有點低胸的銅色古典風Lolite。」
 
  「嘖。兵不厭詐嘛~」樂璇撇嘴道「我本來也打算叫藝莉醬去的,但藝莉醬都沒有低胸的衣服。」
 
  「這種戰術我就不用了。」藝莉敬而遠之的擺手說。
 
  「喲呵!來簽署吧射箭隊!你們輸了呀!要有體育精神願賭服輸呀!」
 


  射箭隊一臉哭喪的。他們正在為失手而哀傷吧。但我不會怪你們,雨薇+絲明的雙重胸器,的確殺傷力驚人。非戰之罪,非戰之罪呀!

  「真的不會有任何問題嗎……學生議會那邊。」射箭隊的男隊長問。
 
  「放心啦!就算有問題,也有我們幫你們擋住,現在我們有五個簽名了,加上你們就有六個,離成功不遠啦!」

  樂璇從我身後跳下來,笑著遞出鋼筆。

  是嗎,一共有21個體育隊伍,這叫離成功不遠嗎?

  森琪拿出一份文件,放到射箭隊成員身邊的工作桌上,射箭隊的男隊長有點猶疑,但還是帶著凝重的表情,在簽名欄處,簽下了代表射箭隊的名字。
 
  「感謝你們的支持,」藝莉以典雅的微笑上前「我們以後就合作愉快吧。」

  藝莉輕輕點頭,展現那恭敬有禮的笑靨,射箭隊的幾位男生一下都看得目定口呆,都已經忘記自己曾經落敗在一份外行人手中的恥辱了吧。



  「好啦!我們去下一家!走啦,掰掰射箭隊!」

  樂璇一馬當先離開了射箭隊的練習場,森琪一邊收起鋼筆一邊說。

  「原來是這樣呀……」森琪突然說。
 
  「嗯?」我跟藝莉望向森琪。
 
  「難怪小璇沒有找我站在另一邊呢……」
 
  鏡片之下,森琪似乎很哀傷的看著自己的胸口。
 
  聽見這句話,我跟藝莉不禁失笑。
 


  「我們之後要去哪裡?」藝莉問我。

  「我看看……唔……是拳擊隊。」

  我跟森琪一邊收起文件,一邊看著一張時間表上的排程。

  連同剛才射箭隊的簽名,我們目前「體育部獨立共同提案書」上已經六個團體的支持。

  21減6,剩下還有15個團體。到底來得及嗎?


Ω

   田徑隊、男子足球隊、羽毛球隊、拳擊隊、欖球隊、體操隊、籃球隊、水泳隊、單車隊、劍擊隊、滑冰隊、排球隊、啦啦隊、網球隊、桌球隊、壁球隊、滑板隊、兵乓球隊、瑜珈部、劍道隊、保齡球隊。



  如果以社團種類劃分,學生會轄下的體育社團共有21個。由於行政方便關係,在處理場地申請,資源或人事補助、文件批核時,往往都是將此21個團體一併處理。

  由於每個體隊的發展狀況不一,有最老牌的足球隊、田徑隊等,也有近年人氣急升的啦啦隊或是瑜珈部,所以團隊之間甚少會連繫,也沒有大型的共同體育活動。就算是比賽,也校際之間的同類競爭,像Maple Speed這種統合形式的大型競爭活動,我校史上許久沒有聽聞過。

  那天晚上七時,體操隊在體育館中舉行緊急會議。我、花姐、樂璇、藝莉、森琪、絲明,在自由體操的場地軟墊上圍成一圈。

  當我說出今天下午伶馨對我說的一切,樂璇先是睜大雙眼不發一言,然後又怒氣沖沖的鬼叫。

  「啊!!!!怎麼會呀!!!那幾台爛無人機值多少錢!那什麼小陽桃又值多少人工啦!是那叫伶馨的一直在刁難我們吧!!」

  樂璇的反應完全就是我預料之內,我只好再一次詳細解釋伶馨跟我說的所有細節,而絲明也非常努力地解釋其中的細項。

  「嗚……」樂璇最後終於頹然跪地,擺出 Orz 的姿勢「怎麼會……我以為、我以為……那不會花多少錢呀。」

  樂璇大概也是察覺眾人氣氛的沉重,明白到到是次事故不是她耍個彆扭就可以解決的,才終於安靜下來了。

  然後我又說出了雨薇的說法,眾人聽完,都是一副聽見遠古神話的模樣。

  「姐,」我問花姐「我們世界賽最後的參賽報名時限是甚麼時候?」

  「1月20日,」花姐咬了咬下唇說「哪天之前,如果我們沒有報名,就當取消資格了。報名的時候,也要把所有保險、練習場地及設施租借費繳上去,理論上也要通知日本當局機票及酒店的位置,所以……對,那天之前,我們必須弄到的補助。」

  「現在離1月12日,約莫還有兩個月,」我對所有成員說「雖然薇薇的想法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我思前想後,確實這也是我們目前最後一著。」

  「那……」森琪舉手問「詳細要怎麼做?」

  「我跟明明討論過了,」我將手掌伸向絲明「我們會起草一份『體育部獨立共同提案書』,然後爭取所有體育社團的支持,我們的目標全數21個社團,都會在這份提案書文件上簽署,等同支持我們從學生議會獨立開去,然後我們再動用八卦館贏回來的『決議權』,就可以毋須經由學生議會,直接通過獨立了。我也已經想過,關於這份文件,我想交給琪琪,以及明明共同負責好嗎?妳最熟悉法律文件,而明明熟悉學生會的運作。」

  「嗯嗯!」森琪聽見我對她的期盼,便用力點頭「我可以!我後天、不,明天我就可以做好了。」

  「也就是說……」藝莉率也說了「我們要逐一去走訪所有體育團隊,要他們同意簽名嗎。」

  不愧是我家最冰雪聰明的藝莉,她一說出來,那麼異想天開的事情,聽起來竟又開始顯得合理。

  「對,沒錯,」我點頭說「我知道這一點也不容易,被拒絕也是的意料之內,但我們──」

  「不能拒絕啦!!!他們不能拒絕啦!!!媽的!!有本小姐在,誰敢拒絕我啦!!!」

  樂璇猛然從地上站起來,一臉憤慨地咆哮著,在空盪的體育館裡盪起了回音。

  「搞屁了呀!!!」樂璇像要踩穿地版般跺起腳「我們那麼努力要去日本比賽,這是我們的城市!我們的大學爭光耶!你竟然跟我說沒錢!?你大學裡每天搞甚麼鬼研討會,建建建建建那麼多新建築!你沒錢個鬼啦!就20個社團嘛,我們就去吧!他們不簽的話,就要他們跪下來簽,他們不跪下來,就要他們趴在地下簽,他們不趴著簽,就要他們倒立去簽!!」

  如果來自民主自由之國的雨薇,聽見了樂璇的這番宣言,會否感受到人類文明的悲哀呢?還好她今天晚上約了同學去城裡逛,就沒有跟著我們了。

  「如果可以這樣就好了,」我拍了拍樂璇的肩頭「我也希望可以簡單到所有人倒立,就能解決問題呀。」

  「嗚~~~~~」樂璇乘勢抱住我的手臂,撤起嬌來「是伶馨那傢伙欺負我們啦,怎麼我們要自己負責任啦!好過份呀!」

  「我倒覺得伶馨這一次已經……算了,」我避免在樂璇面前談及太多我與伶馨的交往「往好處去想,小璇你不是一直很想這麼做嘛,拉攏所有體育社團成立體育部,那這是一次契機呀。如果我們最後成功了,那麼我們就一石二鳥,既有補助,又可以脫離學生議會了。」

  「好!!!!啊!!!!!!」樂璇被我這麼一說,然後雙手握拳高舉,已滿身火炎(想象形態)準備好變成了超級撇亞人了「那我們就去吧!!看著吧死伶馨!!!我們一定會要你好看!!!」

  「那就是這樣了,」我看著所有人說「我今天晚上回去後,就會排出與其他20個社團見面的日程,再傳送給大家。現在……大家就去吃飯吧。」

  「嗚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哎啊!怎麼打我啦死老公!」

  「妳要叫到什麼時候呀,」我拍了拍樂璇的後腦「很吵呢。」

  「先嚇嚇他們嘛。」樂璇用豹頭的表情說「好啦!我們來討論吃什麼吧!要烤肉嗎?要火鍋嗎?」

  「小果……我有事想跟你說。」藝莉靠近過來,拉起我的手說。

  我見藝莉神色凝重,便牽起她的手,稍稍遠離其他人,來到場邊。

  「怎麼了嗎?」

  「21個社團當中,是包括啦啦隊的吧,」藝莉的一雙明眸擔憂地看著我。

  「是的……」我稍為一想「是因為……鹿儀嗎?」

  「哼哼,你對她的果然印象深刻呀,」藝莉挖苦著說,不過又轉為認真「你覺得她會同意嗎?」

  「說真的,」我回答說「我不知道,但正如我剛才所說,都沒有其他方法了,我們怎麼也得試一試。」

  藝莉皺起了顰眉,握著我的手心道:「我想說的是……這件事,體育部的獨立運動……是沒有期限的,鹿儀也好,其他的社團也好,可以一直不同意,但世青賽報名,是有時限的。如果失敗了,就真的失敗了……對吧。」

  我反過來抓住藝莉溫暖的手掌,沒有點頭卻也沒有否認:「妳這麼說……是沒錯啦。不過,妳想想看薇薇跟我們說那番話,用我們的『魅力、意志、善意、願景』去說服所有人。我們成立體育部,其實所有人也有好處呀,鹿儀跟我們也許有點過節,但體育部對她來說有甚麼不好呢?」

  藝莉動了動亮澤的嘴唇,似乎想說什麼,但良久以後,只是憂心忡忡地對我說了: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