貮貮︱Σίσυφος︱西西弗斯


  「小果,要開始了!」站在高低槓下來的森琪說。

  樂璇站在高槓下早舉雙手,等待我把她抱上去。

  「不要趁機亂摸我的咪咪呀~啊!」樂璇說。

  我敲了敲樂璇的額頭,便扶著她的腰肢將她抱起來。樂璇呼了口氣,握住高槓,喊了一聲,雙臂發力,便成功將自己的身體引體上升到桿上,她雙腳舉起,嘗試在高桿上倒立,全身顛抖,生疏地調整著姿勢。



  終算做到倒立之後,她的身體便迅速地逆時針下墜,嘗試做出最簡單的360迴環。

  「嗚嘩嘩嘩嘩嘩嘩嘩嘩丫丫丫丫丫~~~~~~~~~~~」

  因為速度與離心力的緣故,樂璇尖叫起來。但我分不清那是到底驚慌還是興奮。

  「小璇!一定不能把眼睛閉起來!」

  暫時充當教練的森琪緊張叫道。



  「Oh~~~~Yeaaaaaaaaaaaaaahhhhhhhhhh!!!!!」

  「賽則有規定選手不能尖叫嗎?」我問森琪。

  「也好像是沒有……」森琪說。

  「啊呀~~~~波若波羅咪~~~~~~~」樂璇像遊戲節目的參賽般鬼叫著「嗚嘩呀~~~~~~~~!!!」

  但樂璇成功做出了一次迴環之後,卻不懂得如停擺。大概在第二次的四分之三圈之際。樂璇雙手握不住高捍,整個人飛脫而出。



  正當森琪尖叫,我已立刻撲向樂璇的落點,精準地抱住了樂璇的身體。

  「咦……?呵呵呵。」樂璇發現被我接住了,便笑說「接得蠻準的嘛。」

  「我可是陪琪琪練習了兩個月呀。」

  「小璇,高低桿第一要訣,就是眼晴絕對不能閉起來,不然就掌握不到兩桿之間的距離與位置了,當然,練到後來,這到底還是憑感覺。」森琪老練地說。

  「好吧!那就再來吧!小果記得要把我接住呀!」樂璇放開我說。

  「給我去練習落地動作!」

  樂璇對我吐著舌頭,似乎樂在其中呢。她又轉頭對森琪說:「琪琪,再教基本的吧,這轉圈圈什麼的之後再練,我們先從簡單的入手。」



  「嗯嗯,好的……」

  森琪點著頭,就被樂璇帶走了,來到高低槓前,樂璇比手劃腳,著迷地討論著這項她從未接觸的體操項目。

  我很清楚樂璇面對新事物時,總是帶著這樣旺盛的好奇心,只希望她不要三分鐘熱度。

  「オリンピックか(奧運嗎)……也就是,要去里約熱內盧了嗎?」

  藝莉身穿著體操服,手中拿著水瓶。她剛才已經練習完一輪,現在是她的休息時間。
 
  「搞不好2020也會去東京呢。」我對藝莉說「那妳真的是衣綿還鄉了。」

  「呼~」藝莉卻顯得有點苦澀「我沒可能吧。我在世青賽能拿過狀牌就已經對自己有交代了,而且……我從來沒打算將我玩體操這件事告訴我家人呀,打算守這個秘密一輩子呢。參加奧運的話,可得要化名了。」

  「那我呢?」我老樣子打趣說「妳要如何向家人介紹妳的未來老公。難道體操隊人事教練外,還有別的身份嗎?」



  藝莉嬉笑著撇了我一眼:「就隨便糊弄過去吧,什麼喜愛群交的變態痴漢之類的。」

  「那不是我,是薇薇。」我回答說。

  藝莉只是輕聲淺笑,吻了吻我,放下水瓶又去練習了。

  我繼續注視著樂璇,她已經開始在低槓上撐起身體倒立,只是下半身還不能太挺直,森琪則在下方指示著各種要訣。我想樂璇以前應該玩過單槓,這些基本動作應該難不倒她。

  前兩天我在泳池跟樂璇說出,她將有機會參加下一次的奧林匹克夏季奧運,只要她在京都獲得足夠高分就可以了。

  樂璇聽後,她那靈動的雙眼定格了好一會不能語言,那似乎是比我求婚更不可思議的事情。

  到她正確理解無誤恢復理性後,她便手舞足蹈地仰天大笑,又抱住藝莉絲明森琪等人亂抱亂跳,叫喊著:



  「嘩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太厲害了,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參加奧運!」

  如果是旁人看來,她大概是精神有毛病的死小孩吧。但她不是,她是樂璇。

  然後我們跟花姐開始討論各項潛在準備,包括試著讓樂璇練習所有體操隊四項,讓她學會跳馬以及高低槓。

  同時,花姐亦跟我們說:

  「既然妳有心要挑戰奧運,那麼盡量不要其他閒事。包括你們在推動的什麼體育部,我知道那是小璇的想法,但我想就交給小果去處理,妳必須專心訓練。」

  對此我也十分同意,樂璇在花姐面前也點頭稱好,只是我知道以樂璇的性格,她再克制也只是一時之間。

  「小果……今、今天、今天……」絲明來到我身邊說「我們……要跟、羽、羽毛球隊……會面、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要過去……」

  如果那天森琪需要訓練,就會由絲明頂上擔任體操隊與其他體育社團的聯絡方。



  「好吧~」我也不覺呼了口氣「希望這一次可以像拳擊隊一樣輕輕鬆鬆,不用再來什麼生死決戰。」


Ω

  「小果、是後方!快過去!!」森琪對我叫道。

  「嘖!!!」我苦叫了一聲,只好喘著氣一回身,拿起不怎麼順手羽毛球拍搶過去「呃呀--!!!」

  我用盡彈雙腳的力道,往後方撲去,試著把這一記遠放的羽毛球救回來。

  可是--不行,我即使撲前去,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羽毛球在我面前像墜落的死鳥,直接著地。

  「13:8!」裁判再次判定羽毛球隊得分。

  「還可以嗎?」森琪走過來,用毛巾抹著面,看著我說。

  我上氣不接下氣,腹腔不住擴張。這簡直就是一場短跑呀。我搖搖頭:「不,呼……我還可以。」

  森琪嚴峻的臉龐也並不輕鬆,一樣也已經滿頭大汗,氣喘不堪。

  羽毛球隊獲得了發球權,再一次擺出起手陣容,我與森琪也一樣各就各位。

  又變成這樣了。這絕對不是我想見到的局面。

  羽毛球隊代表對於聯署「體育部獨立共同提案書」其實並不反對,不過他們卻說,由於他們也總得要對所有成員及教練交待,要有一個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結果,又聽說我們體操隊敢於對決的作風,就提議我們來一場正式三局兩勝利的兩人混雙賽,一樣是如果我們勝出,就直接同意簽署;輸了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再挑戰。

  而且,羽毛球隊又見體操隊都是女生,也容許我們可以在選手中不限次數換人,只是他們絕對不會放水說是了。

  面對如此寬大的條件,我們也很能難退縮,結果我、樂璇、藝莉、森琪,再次被單上陣。

  第一局我們藝莉與森琪上場,對方果然打出專業運動員的水準,輕鬆就以21:10解決。

  第二局換我跟樂璇上陣,這一次有我這長跑運動員的體質,再有樂璇的加持下,最後險勝18:21。

  來到第三局了,先是由我跟藝莉上場,結果藝莉完全無法接應對方的高節奏扣殺,一度直接落後了5分。我們決定換上森琪後,也許是森琪高低槓練回來的動態視力,我們總算挽回了一點敗局。

  「啊丫~~~!!」森琪發出少見的尖叫,總算跳高接應到對方的必勝扣殺。

  羽毛球飛翔到對面,然後羽毛球隊卻氣定神閒,男選手一跳步,是連績扣殺嗎?媽的。

  運動場的燈光令我一陣目炫,我幾乎看不見羽毛球的軌跡,只能憑直覺了嗎--噗!

  很好。擊中了!我一記得上,這大概也是羽毛球隊的意料之外,對面的男女選手接應不及,都搖頭看著羽毛球落地。

  「14:9!」

  「大好了,追回來了……琪琪?」

  我回頭望森琪,森琪卻單膝跪在地上,用羽毛球撐著地面,我趕忙走上前說:「怎麼?受傷了嗎?」

  「不……」森琪勉力闔了闔頭「只是這兩天我的肩本來就有酸軟……所以、呼……」

  森琪是高低槓運動員,雙肩反而不能太過過度運用。我扶著她的肩頭說:「這沒辦法,妳不能在這裡受傷,換人吧。」

  我向羽毛球隊打出換人的手勢,森琪卻搖了搖頭:「不……我不能……」

  「換人吧,琪琪。換我來。」

  這時候樂璇與藝莉也同樣走過來,而說話的人是樂璇。

  我站起來望向樂璇,她臉上其實仍然帶未退去的紅暈,剛才那一局我們追到最後對方18分才勝出。對於體操隊的成員而言,這都不是尋常的運動量。

  森琪站起來,抬起胸口不住深呼吸,似乎頗有不甘,但還是把球拍交給樂璇,然後在扶著藝莉走到場外了。

  我望向樂璇說:「妳可以嗎?確定?」

  樂璇向咧嘴而笑,接過森琪的球拍:「不然呢,這邊只有我一個人會卍解呀。」

  「虧妳還能說這種老掉牙的笑話。」我回答。

  不過其實我明白她的意思。藝莉的球技只是一般水平,森琪的體力也始終是女生水平,而我能撐到現在,也只因為我是長跑運動員以及是男生。

  我們當中既有球技、又有足夠體力與反應能力的,就只有樂璇了,但我亦肯定,她打到現在也絕對不輕鬆,而且早上還完成了那麼密集四項體操隊訓練。

  我與樂璇走到場上,她伸手俐落地用手腕霍霍作響地揮舞球拍,看了看對方的陣容,然後對我說:「老公,你先發球吧,扣殺就給我,後方就靠你了。」

  「好的。小璇……記得不要受傷,妳是體操隊的運動員。知道嗎?」

  樂璇對我回眸一笑,羽毛球館的白光燈令她的笑容更為燦爛:

  「Yes,I 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