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紮鋪的女先生: 第八章 小竹人

梁華暈過去了······ “這沒用的，老莊，把他拉到一邊去吧。” 穆晴把剛剛梁華看到的“眼睛”拿了起來——是遺像。 那遺像的人正是今日的主角，梁老大。 老莊把梁華拖到了一邊躺著，免得一會兒醒來咋咋唬唬的，打擾到小先生做事。 現在整個祠堂都能看見了，剛剛梁華趴的位置正好是梁老大的棺材前，那遺像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掉下來了。 棺材是橫著放在兩條長椅上的，而在棺材的後面，是滿滿的好幾排神主牌。 上面遠久一點兒的牌位是沒有遺像的，只有近期的才有。 穆晴走過去看了一眼棺材，沒封蓋，往裏看了一眼—— 梁老大的眼睛居然是睜開的！ “老莊，妳不說遺體沒問題嗎？” 老莊聞言，立刻跑過來看進去，大吃一驚，“之前看的時候，眼睛沒開的！” 話音剛落，那棺材突然抖動了一下，穆晴和老莊連忙後退了一步。 只見那棺材一陣劇烈抖動後，突然立了起來，然後又一下子倒回去長椅上，發出了老大一聲悶響。 把一旁暈過去的梁華都驚醒了。 “怎、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穆晴和老莊都沒理他，只盯著棺材看著。 等棺材徹底落地沒了動靜後，穆晴手裏抓緊篾刀，小心翼翼的靠近棺材。 但還沒到邊邊，那棺材又開始動了，這下穆晴知道了，他不讓人靠近！或者說不讓外人靠近！ “梁華，妳過來！” 梁華才剛剛清醒，但也知道事態緊急，只能硬著頭皮起身走過去了。 穆晴從背包裏拿出剛剛削的小竹條，手上飛快的編成了四個小竹人，這次的小竹人裏面沒有黃紙。 穆晴每一個都放在嘴邊念了幾句，然後交給梁華，“棺材四個角逆時針各放一個，記住，不能看到裏面的遺體，也不能被裏面的遺體看到！” 什麽意思！什麽叫被遺體看到！ 穆晴沒多做解釋，只催促著梁華照做。 梁華沒辦法了，手緊緊抓著幾個小竹人，蹲下身子貓著腰過去。 等梁華走過去後，穆晴就拿出銅錢和紅繩，穿過錢眼繞了一圈然後再穿下一個銅錢，一連穿了十八個。 以防萬一。 “老莊，等梁華放完，妳就去把梁老大的遺像蓋下來，拿這把刀壓著。” 老莊緩步走過來，眼睛一直看著梁華那邊，一直不敢懈怠，但看到手上多了一把小刀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這不是妳的貼身小刀嗎？放在這裏一會兒要用怎麽辦？” 對於紮紙匠的事，老莊還是知道一些的，特別是這篾刀，簡直就是紮紙匠的本命武器一樣。 “沒事，我的本事可不只有篾刀才能使出來。” 老莊一聽，這話說的，就是霸氣！ 二話不說拿著小刀等著機會過去。 而梁華現在才放到第三個小竹人，他的腰都快要斷了，本來人就長得高大，現在要彎著腰屈著腿圍著棺材轉一圈，真是辛苦呀。 好不容易走到最後一個棺材角的時候，那棺材突然動了一下，梁華差點兒沒被嚇得坐在地上去。 想擡頭去看，但又不敢，只想快點把小竹人放過去。 就在手快要伸過去的時候，棺材動彈得更厲害了，好像在抗拒著什麽東西一樣。 “快點！” 梁華被這麽一喊，緊張的手一抖，差點兒就把小竹人掉到地上去，還好那小竹人穩穩地落在了棺材的最後一角。 棺材頓時不再抖動了，整個祠堂只有他們三人的呼吸聲。 這邊老莊看到梁華已經做完了，忙跑過去拿起放在梁老大腦袋前面的遺像就是一蓋，然後把篾刀放上去壓著。 只見那梁老大的眼睛居然合上了！ “梁家老大的眼睛合上了！” “知道。” 穆晴繞過棺材看著那些梁家祖宗的牌位，將所有的遺像都蓋了過來。 梁華看著自己的先祖遺像被一一蓋了下來，有些惱怒，但不敢上前阻止，“那是祖宗遺像，為什麽要這麽做？” “妳村的梁老大積怨已深，連祖宗祠堂都敢謔謔，妳家祖宗看了這麽久，不得氣死去。” 梁老大居然整個祠堂都敢佔據，不把祖宗放在眼裏，要不是它們被鎮得動彈不得，這梁家村都得跟著遭殃。 老莊走過來，擦了擦頭上的汗，現在不冷，但害怕得汗都出來了。 “我聽說這梁老大生前人很好的，怎麽就積怨了？” 他就是聽說這梁老大是個少有的老好人，才少收些錢給他辦這喪事的。 “就是，我們村裏家家戶戶都很和睦，梁大哥怎麽會有怨氣。” “還無從得知，先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先吧。” 一個老好人無緣無故，死後怨氣這麽重，要麽生前積怨已深，要麽死後被人強加了怨氣。更或者，梁老大在死的最後一刻看到什麽，使得他含怨而死！ “這梁老大是昨夜淩晨猝死的？” 明叔說的時候，她還疑惑了一下，除非心臟有問題，不然一個健康的莊稼漢怎麽就突然猝死了，不過沒細問罷了，誰知道現在居然找上門來了。 梁華低著頭，嘆了一口氣，“是呀，昨夜村民都睡了，大概兩三點的時候，就聽到村長家的梁老三在門口大喊了。” 他們梁家村的習俗，村裏有人過世，就要整個村子的人出來幫忙。 “哦。” 穆晴讓梁華帶路，剛出了祠堂，太陽就出來了，剛剛的烏雲也已經散了。 而那些村民們也不見了，只剩下一地的銅錢，“鄉親們呢？！” “都回家去了，沒事，幫忙把銅錢撿起來。” 梁華聽話的跟著撿地上的銅錢，老莊也出來幫忙，“為什麽要放小竹人在四個角？” 而且那些小竹人居然這麽厲害，真的把梁老大的棺材釘住了，這紮紙匠的手藝真是厲害呀！ “請兵鎮壓。” 老莊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小竹人有這麽大的力氣！ 梁華在一旁雖然聽不懂什麽意思，但是從字面也能猜到了。 這小先生真是厲害，居然還能請兵！ 穆晴要是知道他有這樣的想法，估計會覺得這人真的是腦子不太好了。 三人把銅錢都撿回來了，穆晴把銅錢全部放回腰包裏。 穆晴看了看天色，現在也快五點了，在裏面居然浪費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老莊，妳在祠堂看著，不要進去，也不准別人進去，等我回來。” “好。” 老莊坐在祠堂門口的臺階上，梁華領著穆晴往村長家走去，路上看到有村民開始出門了。 農村的晚飯吃得比較早，好多家都開始生火了，看著屋頂炊煙裊裊，仿佛剛剛那場景就是個幻象一樣，不可思議。 這時迎面走來一位中年婦女，瞇著眼睛看了看，“呀！這是城裏請來的先生嗎？村長家那邊在喊人呢，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