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牧是個不起眼的人,作為一個17歲快踏入法定成年年齡的人來講,他的朋友一直很少。然而他也不是十分在意這一項事實;他一直認為一個人獨自生活的那種浪漫及自由比起一般現充所得到的還要更多。 沒錯,他便是有一點中二、又有那麼點個性、又有些與別不同的人──左牧。

 「叮鈴鈴鈴鈴鈴鈴......」

 經典的鬧鐘聲響徹在這平方三米左右的睡房,左牧拖著疲軟的身子慢慢起來,他一拍鬧鐘讓它停止那天殺的吵鬧聲。
 「再吵就殺了你......」左牧不忘指著那個鬧鐘威脅道。

 像日常一樣,梳洗、吃早餐換上校服然後出門。唯一不同的是左牧今天的時間很趕很趕,只因他把鬧鐘的時間調較得太剛好了,再者吃早餐時又花了不少時間弄得比平時更豐富一點......
 所以左牧在跑,跑得很快,跑得像保特一樣快(他自己認為......),然後在一個老土的轉角位,一個老土的巧合 ,左牧就跟那些漫畫情節般地與某位少女相撞了。



 只是一個突如其來的碰巧,左牧在這個幾乎每天都要經過的轉角位,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給送出去了。

 那柔軟的雙唇,意外的閉合,那種「甜蜜」的傳遞都讓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的左牧一時間把撞擊的痛楚也暫時忘記掉,他只感到一股草莓的味道倏地從味蕾充斥到腦袋再佔據了他身上的每一顆細胞。
 直到他被一雙輕巧的手推開,左牧的腦袋才算得上重新運作起來。他只見對方按著前額,嘴巴念念有詞:「痛死了!」

 「真的很抱歉......」左牧立即道了個歉,雖然冷靜後的他其實也感到很痛。

 當左牧以為那名女生會大發雷霆之際,他卻聽到那女生冷靜得過份的回道:「看你的校服,同校的同學嗎?這只能是不可抗力的事,雙方都有責任,所以這件事上你就不要在意了。」 「啊?」
 左牧那時候差不多又要當機了,這年頭的女生都不當親嘴是回事嗎?都那麼好相處,這般善解人意的嗎?但當他想回一句「感謝」的時候他聽到了那句「但是」......



 「但是同學,另外一件事情上你就有點不厚道了」女生頓了頓道:「我們撞到之後的確算是不可抗力,可你竟然趁機把我的草莓糖果吸走了!你是小偷嗎!」
 吸走了~吸走了~吸走了~

 左牧腦內的所有空間剎那間被「吸走了」佔據,哦......原來我錯在這裡啊......個頭啦!!!!誰會在那種時候能做出那麼出色的操作啊啊啊啊,你當我是什麼變態啊呀!!!誰會在那個時候注意到那甚麼鬼草莓糖!是反作用力同學搞的鬼好不好!左同學是無辜的啊! 左同學也差點被你那顆糖果哽到啊!

 腦內天人交戰,槽點滿滿的左牧外表上還是非常冷靜的,可是這時候他指著自己的嘴巴,說出一句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話:「要不,我還給你?」


 然後在一片溫暖晴空之下,一股不知哪來的冷空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兩人之間,氣氛很是不協調。這種氣氛讓他們兩個互望了整整一分鐘時間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左牧率先反應起來立即道:「咦!我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是說買......啊!」

 他說不下去了,正常人的肚子在毫無防備下吃了一拳除了「啊」一聲之外,其他話應該是說不下去的了。

 在他倒下的時間,他依稀聽到了腳步聲的遠去,左牧也清楚,他他媽的必定要遲到了。

 嗯,那顆味道很不錯的草莓糖果仍在他的嘴裡,揮發著草莓的酸甜味。

 老實說,味道還真不錯的。......

 教員室內,左牧在小休時間被訓導主任訓示了半個小時左右後,他終於恢復了個人行動能力,回到他的課室。

 作為一個有點內向的人,左牧不喜歡學校,他覺得學校有一頂看不見的分類帽,它會把所有學生分門別類,有「強者」理所當然也有「弱者」「強者」和「弱者」之間當然也有「普通人」的存在。不知不覺被分類了的眾人會不自覺地慢慢聚集在一起,然後一個又一個名為圈子的東西便油然而生。這三類人當中,左牧把自己分類為特別的第四類「邊緣人」,是個連「弱者」也不會Give a shit 的存在。 話說回來,左牧坐到自己的座位,無所事事的他眼神放空盡量令自己看起來不是在偷窺似的在偷偷地看著一個人,是個女生。



 那個女生在跟其他同學有說有笑著,從那邊傳到自己座位那零碎叮鈴般的笑聲,聽得出來她們談是一般女生之間的八卦之類。

 左牧喜歡她,然而左牧的喜歡不同於一般人的喜歡。多數男人一開始被女人吸引的最大原因十有其九是因為其臉蛋,別跟我扯談說喜歡個性什麼的。總之左牧喜歡她的地方跟其他人不一樣就是了。

 左牧看不到別人的臉,你沒有看錯,我也沒有打錯,左牧真的是看不清別人的臉孔,就像有一層很淺色的黑色陰影被打在他所看到的人臉上一樣。

 終於鼓起勇氣諮詢醫生時,醫生跟左牧說他有認知障礙症的時候,要不是當時他母親及時拉住他,他差點就把醫生也打成有認知障礙症的存在,嚇得醫生差點打算在左牧的病歷上加上躁狂症,暴力傾向等等。

 待左牧冷靜點後,醫生繼續說明左牧身上看不到任何記憶力衰退, 思考能力減低等等一般認知障礙症的徵狀,說話和理解能力也很正常;只不過可能因為腦部某種未知因素導致左牧識別不了人臉,目前沒有任何其他病例能協助其治療。 最後醫生就像用對不育病人口吻左牧說道:「孩子,沒事的,回去等消息。」就不了了之了。

 這件事上,左牧一直隱藏得很好。知情的人就只有醫生,左牧家人以及他自己本人而已。

 左牧這有點內向乖僻的性格有一部份可以說是這個病造成的,要不然憑他有點小帥的外貌再換個清爽點的髮型也有可能成為班上之一的「強者」啦。

 所以今天早上左牧是看不到奪走他初吻的女生是長什麼樣子的。



 然而左牧也不可以說什麼得著也沒有,因為這個病,他對於聲音,別人的肢體動作,不自覺的小動作等等有比常人更敏銳的反應。

 可是,這個病也阻礙不了他知道沈晴是個美人的事實,他看不清楚,不代表別人看不到啊,左牧時不時也會聽到男生們討論她來著,再加上左牧自己觀察到沈晴的身材還是很不錯的。

 但這種種均不是左牧喜歡沈晴的原因;而且左牧也有著不一般的自知之明,自己屬於班上第四類人種的「邊緣人」,就算別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也只會給自己貼上不起眼、陰沉的標籤吧......事實上對沈晴來講,左牧就是個同班了兩年的同學和知道其叫左牧罷了。

 所以左牧的暗戀也就放在心裡,一丁點也不曾外露過。

 但是,左牧和沈晴之間有一個秘密;一個連沈晴都不知道他們之間有個秘密的秘密。左牧當然也不打算講出去,一輩子也不打算講出去。

 突然,左牧的頭被什麼東西扔到了似的,左牧低頭一看是一團紙團,他不用轉過頭去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了,是班上的「強者」之一的袁中信,也是班中的惡霸,很喜歡欺負「弱者」以及性質上比「弱者」還要不堪的自己。
 「左牧,給我去買串燒賣上來。」袁中信帶著不容否決的語氣說道。

 「可是,距離小休就還剩下5分鐘不到......」左牧氣勢弱弱地道。



 坐在左牧後面的袁中信伸起握緊的拳頭:「我不管,是我請你吃這個;還是你請我吃燒賣,你自己想想吧,你這弱雞。」

 面對運動健將袁中信的威脅,左牧毫無反抗之力又以保特的速度(他自己覺得),飛快地前往學校地下的小賣部去了。

 沈晴向已經離開了班房門口的左牧方向看了看。

 「小晴怎麼了?」一女同學向沈晴問道。

 「沒事沒事,嘻,就覺得在小休快完結了的時候還是有人走出課室,所以有點在意?」沈晴答道。

 「喔喔,那是那個奇怪的左牧啦,小晴少管為妙啦。」女同學道。

 「阿嗯......」
 「呼呼......一串燒賣,感謝!」左牧喘著氣遞出錢,他突然瞥見到什麼,瞬間拿上手:「還有這個一起付。」



 小賣店老闆見怪不怪,學生們都很喜歡把小休時間利用得一秒都不浪費,想老闆我年輕的時候啊......啊,也一樣……

 當然沒有人想知道老闆年輕的時候是如何風光了,正當左牧回頭想上去班房之際,一個急速跑過來的晴影高速向他的方向接近。

 左牧從她跑步的姿勢以至身材的因素就推斷出這位女同學便是今早請他吃糖還有肚子「吃」過一拳的那位,而後者理所當然也認得出左牧;令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還有點氣的左牧不太想理會她繼續走他的路,只不過在經過她旁邊的時候留下了一句:「呵呵,遲了。」

 她愣了愣有點不明所以地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因為時間緊迫,在左牧走了後她便一個箭步衝到小賣店對老闆說:「老闆,一包草莓糖,謝謝。」

 小賣店老闆看著這個美麗的黑髮小姑娘,遺憾道:「賣光了......最後一包被剛剛那位同學買走了。」

 她狠狠回過頭,凝視著那條通往各課室的樓梯,耳邊彷彿還聽到左牧那句賤賤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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