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半夜坐在床邊的樣子。

在所有人都熟睡安眠的時份,你被一個惡夢驚醒,睡不著便打一個電話,不知打給誰,就只是隨便亂撥一個號碼,聽電話對面的人罵你擾人清夢,罵你神經病,但偶然碰到對方也在等一個電話。

「是你嗎?」

「對,是我。」

你順著他們的說話,飾演他們等待來電的某一個人,小心翼翼不露出馬腳,淨說一些含糊的話。





「我很想念你。」

「我知道。」

「你在哪裡?為什麼要走?」

「我不得不離開。」

「那你會回來嗎?」





「我不會回來了。」

即使你沒刻意裝成其他人的聲線,用原來一固柔和輕盈的聲音,平淡說著那些話,對方還是會深信不疑,以為是遠走的兒子、失去蹤影的情人、不管哪一個身份,和你合演著一場拙劣的舞台劇,儘管粗糙的佈景,即興又充滿矛盾的對白台詞。

他們都等著,在電話旁邊永遠等下去。

「你會再打來嗎?」

「⋯⋯」





有些問題,卑微得令人難以回答。

「我不會再打來。」

但你的勇氣總較我和其他人略勝一籌。

然後你放下電話回到被窩,親吻我的耳背至微麻細癢,讓我不自覺擁抱著你,用臉頰磨蹭你濕潤的雙眼,再度徐徐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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