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背叛者

我帶著黎銘雄的女兒來到了將軍澳廣場的中國銀行,

我走到提款機打上密碼,由我二十三歲到現在三十歲做特工的這段時間計,我想存了至少三百萬以上的存款。

但最壞的情況果然出現,銀行戶口已經被凍結。

想不到他們效率這麼快……





「特別新聞報導,」銀行的電視突然播出新聞:「警方經過一日追查,發現兇徒張靈風依然喺新界區,佢身穿棕色的大風褸、深藍色的圍巾、棕色Cup帽和戴上黑色的口布罩,市民如見到的話請立即報警。」

看來繼續留在這裡應該很危險,得先盡快找個地方先安置好黎銘雄的女兒。

「風叔叔,新聞講緊你…?」嘉靖抬頭望向我。

「係,因為有壞人想陷害我哋。」我拖住她出銀行。

「爸爸媽媽點解要咁突然放低我交比你照顧去做任務既?」





「因為……香港出現咗好多壞人。」

「壞人?」

「係,佢哋每一個都係一隻披上羊皮既狼。」

包括我……

「所以記住,」我望向她:「要好好保護自己,有咩事一定要同我講。」





「知道,風叔叔!」她露出笑容。

接著我準備帶她去了將軍澳的「陽光網吧」,因為要找出我那中學時期的朋友劉嘉輝必須要先查出他的地址。

當走到地鐵站對出的一條冷清的單車徑時,我看到旁邊的露天停車場有一個正準備上車的肥胖成年男人,現在暫時沒有錢會很不方便,所以我叫嘉靖停了下來。

「咳…」我停了腳步,鬆開她的手:「你企喺到一陣。」

「做咩啊風叔叔……?」她問。

我沒有理會她,自己一個走了進去露天停車場。

我走到那胖子身後偷襲,右手緊緊地掩住他口鼻。

「唔……!唔…!」那胖子發出呼吸困難的聲音。





「唔好反抗…」我在他耳邊低聲說。

把他焗暈後,我從他褲袋拿走了他的手機和銀包便走出停車場。。

「嘉靖,繼續行。」我雙手插回入袋。

「喔…」她跟緊在我身後。

走進「陽光網吧」後我向店主租了一部電腦,然後登入我母校的官網再開始進行駭入。

駭入是特工一項必須要學習的課程,因為我們很多時需要用此來查出一些秘密文件或資料。

花了大概十五分鐘,我總算找出母校職員電腦的IP,接著我再駭入他們的電腦找出我畢業那一年所有學生個人資料的文件,最後總算找出了劉嘉輝的住址電話。





接著我用手機致電了過去跟他。

「喂?」一把老婆婆的聲音。

「劉嘉輝喺邊?」我問。

「你搵嘉輝呀?我係佢媽媽……佢已經搬咗出去好耐啦喎。」

「佢手機號碼幾多?」

「95108864。」

我直接把電話掛掉,再致電給劉嘉輝。

「喂?」一把男人的聲音。





「劉嘉輝?」

「係,我係。」

「你要兌現當年畢業既承諾。」

手機中沉靜了一陣子。

「靈……靈風…?」他聲線有點抖震:「差啲唔認得你把聲……」

「你住邊?」我問。

「真係你!?我哋好耐冇見!」





「你住邊。」我再問一次。

「問…問嚟做咩……?我住新都城一期既三座二十樓B室。」

「我今晚會嚟搵你。」說罷我便把電話掛掉。

離開網吧後我帶著嘉靖走到鄰近寧靜的海皮,把搶來的手機扔了落海並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因為我又開始感受到那左肩之痛……

「風叔叔……你有冇事啊…?」嘉靖望住我。

「冇事……」我把自己的風褸披了在她身上。

「唔該…風叔叔。」

待到旁晚大約七時多,我帶著嘉靖去到了劉嘉輝的住所,寶琳的新都城一期既三座二十樓B室。

隨著時間的過去,我左肩的血又再慢慢滲出來。

「風叔叔……我哋要去邊啊?」嘉靖問:「你點解睇落咁累既……!?」

「我冇事…我哋去暫時既容身之所。」我的聲線開始虛弱。

當我們搭升降機到二十樓後,我取出手槍……

因為我不確保劉嘉輝會否看到A1頭條的新聞後知道我是被懸紅六千萬的通緝犯而一早安排好警察伏擊我。

「風叔叔……喱把係唔係真槍嚟架……」嘉靖驚訝地望向我手上的M7半自動槍。

「係……」我緊握手槍:「如果一陣有咩事記住跑,因為全香港都搵緊我哋。」

「喔……。」她點點頭。

「叮──」升降機門打開。

我持著手槍走了出去,再慢慢走到B室的門外。

「嘉靖,入後樓梯。」我準備按下門鈴。

她依照我所說的走到後樓梯躲藏。

「叮噹~!」我按下了門鈴。

一個皮膚白晢、頭髮整齊壯健身材的男人把門打開……是劉嘉輝。

「你有冇喺屋企收埋警察。」我用手槍指著他。

「哇……靈……靈風?」他雙手舉起:「你冷靜啲先……!我…我冇報警!屋企冇警察!」

「開門。」我依然用槍指向他。

他依我所說的把鐵門也打開,我持著手槍在屋子四周觀察一次,確認了沒有警察這才叫嘉靖出來。

「嘉靖……出嚟。」我向門外說。

她緩緩的走了進屋子,而劉嘉輝也走了去把門關掉。

他的屋子簡約懷舊,放滿了不同的經典飾物。

我坐了在沙發上,按住自己左肩……血又滲了不少出來。

「我睇咗新聞……」劉嘉輝望向我滲滿血的左肩:「佢哋話你係殺人犯。」

「所以……你信邊個……」我問。

「我信你,我識你咁耐,你冇可能會係啲咁既人!我知你有苦衷。」

我冷笑了一下:「你屋企有冇急救箱。」

「有。」他不慌不忙的走進了廚房拿了一個急救箱給我。

「你幫我照顧好佢先。」我望向嘉靖。

嘉輝轉身蹲下身子望向她:「細路女,你叫咩名?」

「黎嘉靖……」她答。

「我叫劉家輝,你可以叫我嘉輝叔叔。」他一臉慈祥的笑容。

我拿起急救箱走進了廁所並把門鎖上。

然後脫下了自己的黑色緊身上衣,我看到自己整條左肩臂已經染滿血跡。

「劉嘉輝,拎一把燒過既?刀比我。」我把門打開了一點讓他把?刀傳進來。

「靈風……你想點?」他問。

「再問多一句一槍打爆你個頭。」

他聽到後馬上遞了一把給火燒過的?刀給我,我拿過後把自己左肩臂對向鏡子,子彈大約在我左肩臂4-5公分位置,應該可以靠自己取出……

我右手緊握著?刀往自己左肩臂中的彈的位置割下去。

痛楚滿佈了在我腦中,但身為特工進行任務時中彈或給刀插傷是很平常的事,所以我們會學習如何包自己治療。

取出子彈後我把它扔了在馬桶再按制沖走。

接著我拿出針線把自己割開的位置繫好,最後用崩帶幫自己包紮好,再吃了幾顆止痛藥……暫時情況應該不大。

完事後我把門打開走了出廳,看到劉嘉輝正在看電視上的新聞。

「哇……靈風,你幫自己包紮……?」他驚嚇地看著我。

我點頭:「嘉靖喺邊?」

「喔……我屋企仲有三間空房,但係無床嗰啲,所以佢訓咗喺我間房,我今晚會訓喺廳。」

我坐了在地板上:「你唔驚我?」

「咳…我信你有苦衷。」他望向我傷口的位置:「讀中學嗰陣你一遇到好難既數學題永遠唔會去問老師,永遠自己一個慢慢拆解……所以你都係因為走投無路先嚟搵我,講比我聽發生咩事。」

我望向他的目光,是個一點也不畏懼我的眼神。

「我哋係朋友。」他堅定地望向我。

「我同你講既野如果向嗰細路女講出一句我會即刻殺咗你。」

「無問題,我唔會講。」

接著我把自己如何給香港政府背叛的事情,如何把黎嘉靖救出來的事情全盤說給他知。

「你……你真係特工…?」劉嘉輝聽完後一臉呆然:「香港真係有特工架咩……」

「你拎起把槍。」我望向桌子上的手槍

「做…做咩?」他照我所說握住手槍,但雙手已經抖震非常。

我右手伸出按住他的手掌心令他脫手,再把槍的彈框瞬間拆下然後搶回手槍主導權把槍頭指向他。

「果然係特工……」劉嘉輝伸出雙手慢慢壓低我的槍頭:「咁你以後有咩打算……?」

「嗰細路女交比你照顧,」我把彈框裝回入手槍:「我要去報仇。」

「吓……!」劉嘉輝震驚起來:「我唔掂嫁喎……!私藏一個細路女喺屋企,喱家仲要成個香港都搵緊嘉靖……!」

「幫佢轉一個假身份,仲有搵一間中學比佢讀。」我閉上眼睛背靠著牆壁休息。

「靈風…我點識喱家野啊!」

「咁我聽日自己搞,你唔好嘈仲有熄燈。」

「喔…」他走了去把大廳的燈關上。

次日早上,我張開雙眼時已經凌晨五時多。

我走了去他的開方式廚房找了一罐午餐肉、公仔麵和雞蛋準備烹煮餐蛋麵。

先把油倒了在平底煎板上,再切了一些蔥花放進去爆香煎板。

然後便先把三分之二的午餐肉放下去,再把攪拌過的滑蛋放下去。

「滋滋滋~!!!」午餐肉的肥厚的脂肪溶化在煎皮板上。

香氣已經開始傳出,這時滑蛋也完成……做滑蛋最重要是要保持蛋汁在面,不能煮到完全熟透。

另一方面,鍋裡的水也滾了起來,我把公仔麵連同餘下的三分之一午餐肉一同放了進滾水中烹煮。

「哇……好香。」劉嘉輝給香氣弄醒,望了向我那邊。

最後我把公仔麵附送的調味料扔掉,從雪櫃拿出蒜頭、洋蔥還有辣椒拿出來並壓至碎粒渣滓放進碗子中。

最後把整個鍋連同滾水一起倒進碗小子中再用筷子將其攪拌,一碗麻辣湯底午蛋麵完成。

我喝了一小匙湯底試味……

可惜劉嘉輝家中材料有限,如果不是湯底應該能更加入味。

我把餐蛋麵捧到了他家中開方式廚房對出的桌子上吃,凌晨五時的天色濛藍藍的……在他家中的長玻璃窗看著猶如在看一副美麗的畫景。

「估唔到靈風你煮野都有一手。」劉嘉輝走了過來給我一個讚好手勢:「我就唔同你既,我食英式早餐。」

他從雪櫃拿出材料並做了炒蛋、香腸、鹹肉、麥片、焗豆還有蘑菇並放了在同一隻碟子上,另外還放了一塊香熱的牛油吐司。

飲料方面他倒了一小杯鮮橙汁和錫蘭紅茶給自己,配得不錯……錫蘭紅茶濃烈和香醇可以用來解滯。

他坐了在我對面,雙手合十:「開餐。」

我們兩個便面對面吃起早餐來,但我吃的是港式早餐,他吃的是英式早餐。

這時剛嘉靖搓著眼睛走了出來望著我們,看來她剛才睡醒。

「嘉靖早晨……!」劉嘉輝細心地說:「想唔想食野啊?嘉輝叔叔煮比你或者分少少比你食啊…?」

我沒有理會他們兩個,自己繼續吃麵。

「我……我想食風叔叔嗰個。」嘉靖指著我的餐蛋麵。

我愣住了一下子。

「餐蛋麵啊,嘉輝叔叔都識整!」劉嘉輝站了起來準備走向廚房。

我用右手按住了他肩膀:「你唔識整。」接著我去廚房拿了一個小碗把自己的餐蛋麵分了一半給她。

「唔該,風叔叔!」她捧住了碗子放在桌子上吃。

「我一陣九點要返工,靈風、嘉靖你哋OK嘛?」劉嘉輝說。

「你返咩工?」我有必要知道跟我住在一起的人是什麼底細。

「IT公司……」劉嘉輝答。

「職位?」

「防駭部主管!」

「月入?」

「月入八萬四千……!」

「工作地點?」

「金鐘!」

問完後我把碗子放在洗手盤中,再走去廁所洗了一個澡。

洗完澡後已經差不多六時多,我走了去劉嘉輝房間中用他的電腦上國外一些黑市網打算買一個假身份給嘉靖,讓她能在這社會用第二個身份繼續正常生活。

「劉嘉輝,你有冇五十萬?」我問。

「有啊……你要用……?」他一邊換上西裝一邊說。

「我要幫嘉靖買一個新身份。」

「喔……你比佢銀行戶口我啊,我今日去入數。」

給了他賣家的銀行戶口後,他便抽著手提袋上班去。

我也為了製造假文件那些事而忙了大半天。

到了中午,我走了出大廳看到嘉靖正在看電視……

「嘉靖……肚餓?」我問她。

「唔肚餓啊叔叔…」嘉靖走了到我面前:「我想同爸爸媽咪聯絡……」

「……」

「係唔係唔得呀……?」

「唔係……只不過用電子器材同佢哋通訊可能會比人監聽到,所以……要寫信。」

「寫信……?」

「係。」我在屋子找了一張紙和筆給嘉靖。

她滿臉興奮緊張看著那張紙:「風叔叔,我寫啲咩好啊…!?」

「你鐘意。」

接著嘉靖開始拿起鉛筆在紙上寫字,越寫越多到最後整張紙也寫滿了字。

「風叔叔……寫完啦。」嘉靖望向我。

「我會幫你寄比佢哋。」我把信封收入風褸中。

「叔叔,一齊睇碟呀!」嘉靖站在沙發上拉住我一起坐下:「嘉輝叔叔屋企有好多外國戲啊……我喱家睇緊《這個殺手不太冷》!」

「《The Professional》?」我坐了下來。

「係啊,入面既殺手里昂同風叔叔你一樣跟沉默嫁。」

我沒有再回答她,就這樣在她旁邊一起看碟看到晚上。

今天嘉輝回來有點晚,到了晚上八時才回了來。

他回來時手上一袋二袋裡面全是放滿食材、調味醬油和日常用品。

「今日買咗超多野啊,比你哋試吓我手勢!」嘉輝滿心喜悅的拿出食材。

「入咗數未?」我問。

「入咗!」

好……那麼幾天之後就能收到身份證明文件還有一張假的中學學歷。

「咦,睇緊《未來戰士》啊?」嘉輝望向電視。

「係啊,嘉輝叔叔你屋企好多碟呀!」嘉靖說。

「緊係啦……!」嘉輝開始拿出食材來洗:「嘉輝叔叔一直以嚟都係一個人住,每個周日都悶到死,所以咪買咁多碟囉。」

「你冇女朋友咩?」嘉靖追問下去。

「冇啊……不過遇上一個岩既自然會一齊嫁啦?」

「唔!」嘉靖點頭。

「你唔好睇風叔叔咁啊……」嘉輝笑說:「佢以前中學時代情聖嚟嫁,好多人鐘意佢嫁!」

「吓……!?」嘉靖低頭望向我。

劉嘉輝……

「咳。」我暗中警告他別亂說話。

「講啦……!嘉輝叔叔繼續講啦!」嘉靖對我中學情史十分之有興趣。

「唔啦……!」嘉輝身子打個抖震:「我驚佢會殺咗我…!」

「風叔叔唔會亂殺人嫁可!?」嘉靖問。

「咳…唔會。」我答。

我突然想起黎銘雄,心中那股內疚感又再出現……

「當年有個叫陳匡喬既女仔……」嘉輝打算把我的事全說出來。

我站了起來走到去他身後:「咳,我嚟幫你手煮飯。」

「咳……」他流出了一滴額汗:「我煮飯先啦嘉靖……遲啲先講啦……!」

「喔……」她看來有點失望。

這一晚我跟嘉輝合力烹調了法式煎鵝肝、煎橙牛柳還有凱撒沙律。

嘉輝倒了一杯柳橙汁給嘉靖,並在廚櫃拿出一枝紅酒倒了給我。

我拿起那杯紅酒先看了一下色澤,再放進口中品嚐。

「Chateau Mandrine Bordeaux,便利店買番嚟?」我放下酒杯。

「果然勁啊。」嘉輝笑說:「我喺樓下七仔買番嚟。」

「係喎嘉靖,你諗住讀邊間中學?」嘉輝問。

「唔知啊……」嘉靖偷偷瞧了我一眼,再把頭伸向嘉輝面前:「嘉輝叔叔…!風叔叔以前讀邊間中學架?」

「寶覺中學!」嘉輝笑說:「我哋兩個都係讀寶覺中學!你唔好睇少風叔叔呀,佢曾經幫學校創造過A-Level所有科目拎A既傳說!」

「風叔叔你咁勁嫁!?」嘉靖又興奮又驚訝的看著我。

「食飯唔好講野。」我望向他們兩人。

看來跟嘉輝住久了,終一日我的個人資料都會給嘉靖知道。

「風叔叔唔好咁啦!」嘉靖拍拍我右肩:「做人要開心啲嘛!」

開心……

自從我六歲那一年開始,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開心過。

「嘉靖,你諗好讀邊間未?」嘉輝問。

「就寶覺中學啦,我要繼承你哋衣缽!」嘉靖眉開眼笑地說:「我要經歷風叔叔同嘉輝叔叔讀過既學校!」

「好,咁我喱個星期幫你搞少少手續啦。」嘉輝說。

「嘉靖。」我望向她的頭髮:「你要轉一個髮型。」

「咩髮型呀…?」她雙眼圓睜睜的凝視住我。

「三七分界……長劉海。」我撥一撥她的頭髮。

「嘉輝。」我走了去客廳坐到地板上:「搵日幫嘉靖剪頭髮。」

「吓……」嘉輝感到有點可惜:「唔好啦,嘉靖啲頭髮咁靚……真係就咁剪?」

「係。」我閉上眼睛背靠牆休息。

「三七分界長劉海髮型」嘉輝在回想:「咪係陳匡喬中學時代既髮……」

我張開眼睛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他也不再說話。

我自己也真的放下身子放鬆休息去。

嘉輝走了去一客廳一部懷舊的外國播音機旁,找了一隻舊CD並播放出來……Sherlock-John的Who Knew。

嘉輝望了一望嘉靖:「真係要剪嘉靖頭髮!?真係好可惜喎,嘉靖留咗咁耐。」

「唔緊要啊嘉輝叔叔。」嘉靖向他微笑。

「唔剪既話會比人認出身份。」我說。

「咁又係既……。」嘉輝無奈地聳一聳肩:「嘉靖,冇辦法啦。」

「靈風……」嘉輝躺了在沙發上望向天花板:「真係好想返去中學睇吓變成點。」

「點解你咁遲先搵我……?」嘉輝問:「由中學畢業嗰一日我等咗你好耐。」

「喱一刻我已經搵咗你。」我說。

「你有冇女朋友?」

「冇。」

「成三十歲人都冇?」

「你同我一樣都冇。」

「我有試過搵啊,」嘉輝嘆了一口氣:「但係冇一個岩Feel,你呢?你點解唔識番過?」

「冇興趣。」

「你同中學一樣到喱家都冇朋友?」嘉輝問。

「冇。」

「唔去識吓朋……」

「我身邊得你一位朋友。」我插嘴說。

嘉輝淡淡地淺笑了一下。

「訓覺啦。」我說。

說罷我便很快入睡,他們兩人也關燈睡覺去。

第二天清晨,左肩臂的傷口又開始滲血,我走進了廁所幫自己換崩帶。估計如果要整隻左臂還能動的話至少要休養三個月以上。

這三個月不能沒有訓練,如果不是身體機能會完全下降……

於是我走進了劉嘉輝空了的那些房子再做單手掌上壓,用右臂撐著整個身體。

另外我掛了一條圓繩在天花板上,用來練伸展。

一天至少做七百次,讓自己身體機能不會下降,並記住必須要……復仇。

這一晚嘉輝回來時帶同了一張入校的表格回來準備把嘉靖送入我們讀過的中學讀書。

但偽造政府證明物件也只是其中一個暫時性的辦法,嘉靖再大一點後必須要送她出國去。

「我做嘉靖監護人,」嘉輝在監護人一項填上了兩個名字:「靈風,你都要。」

填完基本資料後,嘉輝放了幾張報紙在地上,並把自己房子中的一塊長鏡搬到客廳中。

「嘉靖,要剪頭髮啦。」嘉輝搬了一張摺椅在長鏡前。

嘉輝拿出今天買回來的剪髮工具開始幫嘉靖修髮,我便站在一旁監工。

嘉靖的頭髮一絲一絲的落下,髮型真的可以改變一個女生的樣貌。

剪完後嘉輝搭住嘉靖的雙肩望向鏡子:「完成……藝術品。」

嘉靖把烏黑濃密的長髮剪掉後,猶如小家碧玉的可爱,三七分界的長劉海悄悄地遮蓋了部分的臉頰,使嘉靖的臉看起來更小巧,五官更立體。

「嘉靖,覺得點?」嘉輝問。

「ok呀嘉輝叔叔!」嘉靖轉頭望向我:「風叔叔,覺得我點啊?」

她很像好在意我對她的評價,一臉緊張的望向我。

我點頭示意不錯,接著便去準備晚餐。

嘉靖聽到答案後反而好像有點失落。

「比啲評語嘛,人哋細路女因為你要剪哂留咗咁多年既頭髮。」嘉輝走了過來廚房低聲說。

「咩評語?」我拿起蔬菜快速地把它們都切成條。

「例如……讚佢可愛囉!」

我冷笑一聲後,變回一臉嚴肅:「我講唔出。」

「你真係冇得救,無情既男人。」嘉輝無奈地準備晚餐。

「感情係人既致命弱點。」

「但係生活喺一個冇感情同顏色既世界好辛苦。」

「我唔咁認為,」我拿起一枝調味料倒在鮮雞胸上:「我自己一個都生活得好開心。」

「咁你有冇試過愛一個人?嗰種感覺……係好奇妙……可一不可再。」

「混濁的感情只會混沌你既思緒,」我望向嘉輝:「喺過往既特工生涯入面,如果我保持唔到冷靜同理智,喱一刻我可能唔會企喺你隔離。」

「冇一個人可以抵抗得到情感……」嘉輝深深吸了一口氣:「人類係有感情、有體溫同有心臟。」

「我一直都可以令自己將情緒同感受隔絕起嚟。」我輕輕用拳頭碰他胸口心臟的位置。

「你同以前一樣仲係咁孤獨、冷漠、理智,但係完全唔明白人類既情感。」

「理智係現實所存在,而感情只不過係虛有。」

「唔怪得當年陳匡喬追唔到你,你真係浪費咗人哋中學七年青春。」

「唔好再講佢。」我說。

「人哋女仔放下身子追你,你都對佢咁冷淡。」嘉輝無奈搖頭。

「夠啦,嘉輝。」

「我想問一個問題……」嘉輝有趣地說:「如果有一個人即將要開槍射我哋……你會唔會幫我擋子彈?」

「我會分析當時情況,後果同有冇其餘解決辦法。」我把一隻生蝦的殼拆掉:「不過我好大程度上唔會幫你擋子彈。」

「你真係一個孤僻冷血又惹人討厭既特工。」

「由古至今,人類至今仍捉摸不透的、既可讓人上天堂又可讓人下地獄的『情』字,所以同佢都係保持一段距離比較好。」我說。

「但係喺『情』既力量下,人類可以發揮最大的潛力。」

「Who Knows?」

就這樣,我跟嘉輝一邊做飯一邊討論著『情』是什麼一回事。

盡管我們沒有結論,但至少我現在比以前更加深認識了他。

吃晚飯後,我走到了劉嘉輝家中一間空房把嘉靖早前打算寄給自己爸媽的信件拿出來並閱讀。

「致親愛你爸媽:爸爸媽咪!我係嘉靖呀!我給風叔叔同嘉輝叔叔照顧得很好,你們快點完成任務吧!到時我們一起跟嘉風叔叔和輝叔叔回家團聚好不好?我會好好聽風叔叔和嘉輝叔叔的話,你們一定要平安!親愛的女兒 黎嘉靖上。」

看過信件後我心中黯然了一陣子,再去了拿一張紙和墨筆開始裝作他父親黎銘雄去回信。

「致親愛的女兒:嘉靖,因為爸媽工作的關係要讓你辛苦了。但我保證會很快回來,妳好好聽風叔叔和嘉輝叔叔的話。飲食要均衡、運動要定時做還有要好好讀書,我們完成任務後便會回來接你。父親 黎銘雄上。」

我把信件收好,待等幾天之後才交給嘉靖。

好……是時候要做正經事。

我拿出黎銘雄的手機,把他的手機用線接駁到劉嘉輝房間的電腦中,再把那個叫作「V14」的加密檔案拉至電腦中。

我向檔案按了兩下,檔案要求我輸入密碼才可以進去。

欄位最多可以輸入所有鍵盤上的按鈕,最多可以輸入三位數字……

就是說密碼的排列組合至少上過千以上。

但最有可能是密碼的就是那三個字……

「V14」我在鍵盤上輸入並按下Enter。

「叮──」電腦隨即進入了一人個全白的介面。

介面最上頭寫著「New World Order」三字。

這就是黎銘雄所說的地下組織嗎……

而介面中段寫著一段文字。

「改變世界消滅腐敗者,創造一個只有完美者可以生存下去的世界。」

最右下角有「下一頁」的按鈕。

我往那裡按下去後介面中間彈出了一條字句。

「如要進入下一頁,請回答問題。」

我不自覺冷笑一聲,因為這個充滿加密成份的檔案真的很有趣。

我按下確定後彈出了第一條問題。

「第一條:人體由那幾種常量元素所組成?」

我在空格上輸入:「氧、鈣、鈉、碳、磷、氯、氫、硫、鎂、氮、鉀」

「第二條:它們的含量是多少?」

「氧 65.00、鈣 2.00、鈉0.15、碳18.00、磷1.00、氯 0.15、氫10.00、硫0.25、鎂 0.05氮 3.00、鉀0.35」

「最後一條:到底誰才是真「神」?」

這一個問題真的考到了我,因為我答了耶穌、阿拉、聖母、佛陀、人類和上帝也沒有一個正確。

接著下來這一個星期,為了解開這條問題,我叫嘉輝幫我去書局買了一些不同的神論學書回來,自己也在網上尋找資料。

但盡管答什麼神的名字上去也顯示回答錯誤。

這一個星期我可以說是廢寢忘食的想找出答案,不眠不休的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

「喂,仲睇緊啲書啊?」嘉輝坐了在我身旁:「你信神架咩?」

「唔信。」

「咁又睇咁多神學既書……」嘉輝瞧了我書皮一眼:「連無神論既書都睇緊!?」

「喱一個星期我真係咩神論既書同資料都睇過……」我按住自己額頭:「就係搵唔到邊個係真神。」

「真神!?」嘉輝笑了出來:「對你嚟講有神嫁咩?」

「以化學角度解釋既話,元素、原子、分子同粒子。」

「我就咩都唔信既,我就信自己。」嘉輝雙手放在頭後:「你不嬲當自己係神架啦?」

「當自己係神……?」

「你傲慢、自大、孤僻、冷漠,仲唔係當自己做神!?」

耶穌、阿拉、聖母、佛陀、人類、上帝、中古希臘所有諸神無一個係答案,傲慢同自大……一個個關鍵字眼突然猶如顯露在我眼前一樣。

「哈……」我不禁冷笑了數聲。

「喂……無啦啦做咩笑到咁呀……!」嘉輝有點害怕的看著我。

「真係一個傲慢自大既組織。」

我走回去電腦前在空格輸入「V14」。

「叮──」電腦的介面變了第二頁。

成功……果然是一個自大的組織,竟然把自己當作神。

第二頁介面中間有一個唯一的檔案,名字叫作「New World Order」。

我按了進去後入面是寫著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H1779」計劃,目標:全世界人類。

人性測試選擇實驗,目標:張子松。

監視遊戲,目標:郭宗一。

時空穿越實驗,目標:隨心日。

地底人計劃,目標:東方白。」

接著下面還有數之不盡的實驗、計劃、遊戲的名稱和人名,但看下去應該會很浪費時間。

但單看實驗計劃的名字我已經覺得這個組織並不單純……

「喂,靈風。」嘉輝走了進來。

我馬上把電腦關掉,遲點再查也沒所謂。

「做咩?」我把電腦椅轉身向他。

「聽日嘉靖要去學校辦手續,想問你一唔一齊姐。」

「唔去,我去會好危險。」我答。

「母校喎…!有感情嫁喎,至少可以記番起你自己當年同匡喬既回憶。」

「咳…我同佢無任何關係。」

「真係?」嘉輝離開房間:「咁算啦。」

現在只需要待我傷口治好,我便可以前去報仇。

特工部門的主管……除平真。

等著看。

第二天,嘉輝跟嘉靖中午準備出門,去中學辦一些入學手續。

「風叔叔呀,一齊去啦。」嘉靖捉住我的手哀求我。

「我出去會有危險。」我答。

「咁…咁好啦。」嘉靖又失落起來。

「咳……」我站了起來:「或者我帶帽冇人會認得我。」

「你都去?」嘉輝問。

「係。」

「好野!」嘉靖一隻隻拖住我一隻手拖住嘉輝,就這樣走了出門去。

我們走進升降機後,一位油頭粉臉的中年婦人用奇異的目光望著我們。

難道身份給她知道了嗎……

「咳……喱家香港真係夠哂開放。」中年婦女盯了我跟嘉輝一眼。

我們沒有理會她,一起步行到寶覺中學。

很久沒回來的母校依然這麼充滿生氣。

走進去後仿佛回到一個多年沒有返回的家裡一樣。

嘉輝走進了校務處按鈴鐺:「唔該,我哋係嚟辦轉校手續。」

「好,請入嚟啊。」姑娘把門打開。

我們三人走進去後給姑娘帶到了去副校長的房間外,房內傳出極大的責罵聲。

「唔好意思啊,」姑娘尷尬地笑著說:「陳副校罵緊人,你哋等一陣先。」

「唔緊要。」嘉輝說。

「張子松同學!你同你班黨羽入學一個星期就周圍蝦人,我未見過咁衰既中一入學生嫁!」陳副校聲音響量:「任行樂同學!你做野懵下懵下,功課又唔做書又唔溫係唔係想留堂呀!?」

名字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

「對唔住陳副校。」兩把男孩的聲音。

「出去!快啲返上去上堂!」陳副校說。

兩個男孩隨即走出了副校房間。

其中一個外貌俊俏的跟另一個天自然卷頭髮的低聲笑說:「睇我遲啲點樣整蠱嗰八婆!」

「張子松,同學……你講咩呀!?」副校叫停了他。

「冇,話你好靚女。」接著他們兩人帶笑離開。

嘉靖看得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嘉靖,遲啲你就可能同佢哋一班啦,仲笑得出。」嘉輝無奈笑說。

「佢哋好搞笑啊嘛。」嘉靖咬唇忍笑。

「好啦,入去啦。」嘉輝拖住嘉靖進去。

這個陳副校在我那個年代還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師,想不到現在她已經升了做副校。

「副校,認唔認我啊?」嘉輝揮手:「劉嘉輝啊,中四你做過我班主任!」

「劉嘉輝……?」副校回想了一陣:「哦!讀書冇天份但係好努力個嗰!咦,你有個女啦!?」

「唔係,我只係佢監護人,佢父母有少少事黎唔到,但係佢哋已經簽咗名。」

「喔……好。」副校開始幫嘉靖辦理手續。

「你叫……黎嘉琪?」副校拿起成績表來看:「成績唔錯喎。」

因為是假身份,所以我跟賣家在證明文件上更改嘉靖的名字做嘉琪以免給別人識穿。

「好,完成啦。」副校給我們文件跟學生證:「嘉琪下星期一可以返學啦,記住每日要量體溫。」

「唔該副校。」嘉輝收起文件。

「唉,」副校抬著下巴:「好似你咁乖既學生喱家好少啦。」

「點解咁講?」嘉輝笑問。

「你都見到岩岩既情況啦……」副校突然重重嘆了一口氣:「記唔記得同你同一年既張靈風同學?」

「喔……」嘉輝望了我一眼:「記得。」

「好似佢咁全科拎A既學生我諗已經唔存在,不過估唔到佢竟然做咗連環殺人犯,可能係教育制度有問題啦,我一早覺得佢心理有少少問題。」

「有咩問題?」我問。

陳副校被我突如其來的說話嚇倒。

「呢位係……?」副校望向我。

「佢…佢係我朋友,一陣出去同佢食飯。」嘉輝把門打開:「唔講咁多啦!我哋走先啦!」

說罷嘉輝拖住我跟嘉靖走出學校。

「哇……靈風,你嚇死我咩,萬一佢認得你把聲你就玩完啦。」嘉輝伸一伸懶腰:「好啦,我哋去食野啦。」

我們走了去一間叫「馬天奴」的咖啡店叫了三份西方午餐與飲料。

餐碟中有雞胸、香腸還有可麗餅。

「係唔係好耐冇吸出面既空氣呢?」嘉輝拍拍我肩膀。

「出面既空氣太混淆。」我拿起餐巾抹一下嘴角:「反而你屋企係唯一令我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既地方。」

「嘉靖,」我拿出風螻中的信:「你阿爸回咗信比你。」

「係咩……!」她趕不及搶了過來:「睇吓先睇吓先!」

「今晚我一定要回返信比爸爸!」嘉靖抱住那張信件。

回到劉嘉輝家中後,深夜時分。

等劉嘉輝還有嘉靖熟睡以後,我在漆黑的屋中打開雙眼並走進了一間空房子。

我拿起抹布開始檢查自己的手槍和佈處復仇計劃,手槍還有四顆子彈……應該夠用。

這個星期來一個人也沒有殺過,真的差點遺忘了那種感覺。

但我不會忘記自己為香港政府賣命,但是給他們背叛的事。

我用電腦滲入政府部門後找出了特工部的主管───除平真的住址。

除平真……就是那個在我進行特工訓練時期有六百五十四次想偷襲把我殺掉的那個教官。

他時常要我們緊記不要鬆懈起來,隨時隨地要保持機警。

也要我們保持毫無感情,變成一件沒有感情的殺戮工具。

我要讓他知道……

特工不是用完便可以即棄的棋子。

……

三天後,星期六。

我利用電腦滲入了特工部門的個人資料當中,發現他住在銀岬路的四號海濱別墅。

「靈風!」嘉輝喜意滿滿的找我:「今日我哋一齊去同嘉靖Shopping囉!」

「唔得。」我換上大風褸準備出門。

「有咩事要做啊……?」

「解決少少事。」

「咩事啊……」

「唔關你事。」

「喂…」嘉輝拍住我肩膀。

我立即反手扭住他的手,左手從風褸取出手槍接向他頭部。

「再跟嚟我殺咗你先。」

他額上流了一滴汗水,我緩緩的放開他的手。

「你…你隻左手都未好番……咁快報仇?」嘉輝站在原地問。

「我有分數。」我左手已經好了不少。

嘉靖突然從房間中走了出來,我馬上收回手槍。

「風叔叔你去邊啊?我哋一齊同嘉輝叔叔出街買野啦!?」

「嘉靖,我要去做……特工既任務。」我答。

「風叔叔!」

「放心,」我單腳跪了下來,輕撫著她的秀髮:「我會返嚟。」

離開劉嘉輝家中後我便搭車到除平真……我的教官住所去。

這段時間他應該還在上班,沒有人在屋子裡,但給我在他家中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他家中竟然在舉辦生日會……

待那班人下午時分離開的時候,我爬牆走了進去別墅。

這座別墅的設計以白色為主,風格單一。

我從牆壁偷偷爬上了別墅的二樓再從窗戶中爬進去房間中,房間裡的床頭牆壁上放了一副中年女人與除平真教官的大頭合照……看來真的是她妻子。

我再看了一看衣櫃上的一些相架,裡面盡是放了一個小孩、他老婆還有他自己的歡樂合照。

「特工唔應該有感情,更應該愛上一個人。」我把相架放倒:「除平真教官……你犯咗特工既規條。」

這時門外傳出腳步聲,我馬上取出手槍躲進在他們的大衣櫃中。

「躂──」門被打開,走進了一個咖啡色皮膚的女人。

看輪廓應該是菲律賓人,應該是他們的工人。

我收回手槍,因為她危險性應該不大。

就在這時,那菲律賓工人走了去床頭並四處將望,然後伸手進床頭的一個名貴袋子中拿了一些錢放進自己褲袋中。

竟然偷錢……有趣有趣。

「噠──」這時門又被打開,是跟除平真床頭合照的那個中年婦人。

「仲捉唔到你!?」中年婦人指著她大罵:「我一早已經好奇點解啲錢點解唔見!原來係你!」

「對唔住太太……!我家人有病!」那菲律賓女傭哀求說。

「有病大哂呀!?」那中年婦人摑了她一巴:「有病就要偷我啲錢呀!?」

「唔好打我啊太太!」菲律賓女傭用不純正的粵語說道。

「要打死你!要打死你!」中年婦人下手一下比一下重。

打了數十下後,這房間的門又被打開……這次走進來的是一個六歲多的小男孩。

「媽媽!」那小男孩說:「我好肚餓啊!」

「小德你等陣先呀……」中年婦人變得仁慈:「媽媽教訓緊Mary姐姐。」

「Mary姐姐做錯咩事呀?」那個小德問。

「佢偷錢呀,咁樣做唔岩嫁嘛,係咪?」

「係!」小德走了去打菲律賓女傭的頭:「Mary衰衰!Mary衰衰!偷錢錢!唔岩嫁!」

盡管那小男孩打人是沒有力,我也感受到那女傭的屈辱。

雖然偷錢是錯,但他們做了被偷錢更錯的事情……

中年婦人抽起那女傭的耳朵:「你同我打掃乾淨喱到啊!今個月冇人工出!如果你夠膽投訴既話我即刻報警告你偷我錢!」接著她拿回自己的名貴手袋離開房間。

那女傭坐在地上哭泣,我感受到她的無奈。

利益被當權者所無視。

自由被限制當權者所限制。

權利被當權者所挑戰。

強權的魔爪伸向了她,她不能反抗,因為正如我一樣……

在社會的上層精英來說,我們只不過是他們的一隻棋子。

我們只會永遠給他們所欺壓侮辱。

所以這一次我決定站在犯人這一邊,不站在被害者那一邊。

我等等會讓他們一家感受到被死更痛苦的折磨。

那女傭哭了一陣子後便收抬好心情走出房間,繼續為這家人賣命。

我也一直在這個衣櫃待到晚上,直到除平真教官回來。

「返嚟啦。」是除平真的聲音。

這把聲音我永遠不會忘記。

「老公,今日Mary偷錢啊!」中年婦人說。

「係咩?咁有冇教訓佢?」除平真說。

「緊係有啦!」

「老婆,我上去房換件衫先,你幫我準備水沖涼。」

「好啊。」

說罷除平真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靠近,最後他打開了門和開了燈。

我在這裡等了五小時也沒有白費,因為終於見得到他。

他樣子還是跟以前一樣高鼻深目,牙齒還是鐵齒銅牙般一樣。

我取出手槍打算在他開櫃的那一刻脅持住他,我不會讓他死得那麼容易。

當晚,我被他背叛的那一晚經歷過九死一生……我怎樣也不會忘記。

這時他把衣櫃打開,我立即右手五指伸向他臉孔,持槍的左手往燈泡開槍!

「砰──!」一下響量的槍聲傳出。

燈泡被射爆,房間也回到黑暗之中,我們大家不見大家。

他在黑暗之中勾住我左手讓我不能發力,我右手伸出食指與中指往他眼睛插下去!

「啊……!」他咬牙切齒地叫苦。

我再一隻手扣住他胸膛,另一隻手持槍指向他背腰。

「特工規條一……唔可以有感情,唔可以有愛人或者家庭負擔。」我說下去:「特工規條二……就算受咗幾多屈辱同幾大既痛苦,都唔可以叫苦叫痛。」

「你已經犯咗兩樣規條……除平真教官。」我用力扣緊他堅韌的胸膛。

「你係邊個……」他低聲說:「你係邊一隊小隊派嚟既特工……唔通連我都係你哋既棋子,你哋利用完我之後就要殺我?」

「你放咗我…我比哂所有錢你。」除平真說。

「除平真教官,你幾時變得咁軟弱……你係唔係比感情所蒙蔽?」我說。

「你……!你放過我家人!你要咗我條命都可以!」

「老公……做咩咁大聲啊……?」中年婦人問。

「老…老婆冇野……」除平真答。

「你打爛野啊?我入嚟睇吓啦。」

「千奇唔好入嚟!」除平真大喊。

「除平真教官,你真係比感情影響理智。」我冷笑:「我永遠唔會結婚,以免影響判斷力。」

「喱把聲…你……你係張靈風……!?」他聲線十分抖震。

「你終於知道我係邊個。」

「你……你唔係應該……死咗嫁咩……冇可能……」

「嗰一晚?你太低估我能力。」我笑說:「以為派特工就可以殺到我?派出總動員警方就可以封死我?」

除平真吞了一下口水。

「你唔好唔記得。」我在他耳邊說:「我係香港既頭號特工。」

「哈……估…估唔到我當初竟然訓練咗你喱一隻怪物出嚟。」除平真假笑。

「你仲有六百五十四次想偷襲將我喱一隻怪物殺死,」我用槍頭指實他腰背:「但係每次都失敗。」

「今次仲比自己教出嚟既學生用槍脅持住……真係諷刺。」除平真說:「靈風……當我求下你,嗰一晚我收到命令……所有接觸過機密文件既人都要死,背叛你都係迫不得以。」

「廢話講夠。」我往他腿上各開一槍。

「噠──躂──!」

「哇啊呀……!」他隨即倒了在地上痛得翻滾起來。

我拖住他的衣領走了出客廳,他雙腿上的血液不斷流出形成了一條血路。

這時他老婆走了出來,震驚地看著我們兩人。

「老婆……走!唔好望……走!」除平真用盡力氣說:「帶咪德仔跑!」

「老公……!」中年婦人雙手掩嘴不敢相信看到了什麼。

「老公!!!」她跑了過來除平真身旁擁抱住他:「老公!!!」

「老婆……跑啊!」除平真推開她:「我叫你跑呀!」

「好感人既畫面。」我望向他們兩人。

「爸爸!」這時個小男孩也跑了出來。

「德仔……走!」除平真用力叫道。

「唔濟啊!我要爸爸!」小德抱住除平真。

那中年婦人突然撲向我,我捉住她的右手轉身扭斷再往她再腿開了一槍!

「噠──!」

「啊呀~!!」她倒了在地上。

我用槍指著她額頭:「自以為高人一等既人類,到死前都只不過係一隻反抗既野狗。」

「唔好殺我老婆!」除平真用力叫道。

「講比我聽,仲有邊個有份介入喱件事。」我說。

「特首!所有特工要進行既任務都係經過佢討論先會執行,佢有份決策要將你殺死,仲有好多人!」

背叛既氣息……

「我既生死竟然交咗比你哋決定。」我扣好板機指向除平真。

「不知所謂!」我往他額上開了一槍。

「噠──!」

子彈貫穿他的腦袋,腦漿一絲絲的流下。

他老婆看得驚聲尖叫,而小德則看得目的口呆。

「到咗死前都要背叛人。」四顆子彈都用光,我把手槍收回入風褸中。

是時候要處理他老婆還有那小男孩。

如果他們將看到的都說給警察知到時候我便麻煩。

我到廚房拿起一把菜刀,抓起中年婦人的頭髮。

這時的她已經被嚇得神智不清。

正當我準備一刀在她頸子割下時,一個人突然捉住了我。

是那個菲律賓女傭……

「太太……快啲走!」她說。

「點解你要幫佢?」我望向她。

「太太走啊!」女傭大叫道:「我偷偷報咗警啦!」

「報警?無藥可醫。」我以手掌手勢在她頸子上劈了一下,她隨即暈倒。

我再次拿起菜刀,往中年婦人頸子上一割!

「靈風!停手啊!」嘉輝突然衝了進來別墅。

但已經太遲,我已經把這個女人殺掉。

「你點會喺到。」我望向他。

「我搵過你網頁紀錄,見你搜尋過喱一帶既住宅……你停手啦!」他雙手捉住了我。

我一腳把他踢在沙發上,再走到那呆滯的小男孩身旁……

「唔好啊!佢細路嚟渣!」嘉輝大喊。

「唔清除佢既話,佢可能會講見既事比警方知。」我抽起那小孩的頭髮:「到時我就麻煩。」

「張靈風!!!!」嘉輝抱緊了我:「你咁樣做同殺死嘉靖有咩分別呀!」

嘉靖……我望向這小男孩,他的樣子輪廓突然都變了像嘉靖一樣……

「風叔叔!唔好呀…!」我仿佛聽到她對我哭訴一樣。

「嗶嗶嗶嗶嗶────!」遠方傳來警車聲。

「有警察嚟到……」我望向窗外。

一輛警車正在靠近別墅,現在從正門離開會給他們發現……

「劉嘉輝……跟我嚟。」我捉住他的手走到了廚房。

「點算……!?」他問。

「當我講跑……你就跑,我會引開班警察既注意。」

「點可以留低你…!」

「我自己有方法走得甩。」

「應承我……可唔可以唔好殺警察。」

「我會盡量……如果迫不得以我都身不由已。」

「好。」

說罷我用除平真的血在他家牆壁上寫了「背叛者」三字,然後走到了別墅的樓梯位坐下……等待警方的來臨。

「警察!咪郁!」一位帶帽女警員踢門進屋。

隨後的男警員看到我後隨即拔槍:「舉高雙手咪郁!」

我站了起身,並慢慢走上二樓。

「叫你唔好郁啊!」警員大叫。

兩名警員漸漸被我引到了樓梯的位置,是時候了。

「跑!」說罷我自己在別墅的二樓跑走。

嘉輝也悄悄的跑走離開,而我身後只有一名男警員追著我。

當我跑到進到二樓的廁所時停了下來,因為已經是沒路可逃……

「你走唔到啦!」那男警員說。

「係咩?」我拿起花灑把它的頭拆去並開盡水力。

「你想做咩啊!?」那男警員一步一步從走廊想走進廁所。

我打開門後馬上用這個拆去頭部的花灑射向男警員,他被水柱弄得分散注意力。

我馬上走上前捉緊他的頭骨……

「砰噠───!」清脆的斷裂聲。

他的頭頸骨被我硬生用力扭斷。

水花使我整身也濕漉漉,我也是身不由已才要殺了他。

在特工的世界裡,我們做事沒有所謂的規矩,也沒有所謂的正邪之分,因為我們做的事都是為了大局和自身安全著想,有時也是身不由己。

所以特工有時也需要衝破「濫殺無辜」和「罪孽深重」等迷思。

而正因如此,我們必須承擔自己所誕生的後果……不論成敗優劣,不論輝煌悲慘。

但這不表示我們有無限自由,可以為所欲為。

而是告訴我們總有另一條路的存在。

所以,特工可以說是為了光明,才活於黑暗。

「安息。」我用手把他雙眼的眼皮合上。

「阿De!你嗰邊點啊!?」那女警員向二樓大喊:「我喱到捉到一個啊!」

我取出那男警員的手槍準備一下去便一槍射死那女警員,此終劉嘉輝現在落了在她手上。

但下去後……我原本在腦中準備好的行動、理智、情感一切也被顛覆了。

「你企係到……!你……」那女警員呆滯的看住我。

我也被她弄得呆住了……

「張……靈風……」她望著我。

「陳喬恩…」我凝視住她。

沒見多年她還是花貌如昨、雪膚依然,猶其她那總是對著我千情遊轉的雙眼。

想不到她當年中七轉校後,回來竟然當上了高級督察……現在大家還要遇上了。

「好耐無見。」我說。

「係……」她依然用槍指著劉嘉輝:「我睇咗新聞……」

「你覺得點?」我向前走近她一步:「一個十惡不赦既連環殺人犯?」

「你唔好郁!我估唔到你變成咁……」她看著地上的屍體。

正常情況下我會馬上扣板機,然後離開現場……

但現在我做不到。

感情影響了我理智……

感情……

「唔好迫我殺咗你。」我依然用手槍指向她:「My friend.」

「張靈風……你個十惡不赦既殺人犯,仲係同以前一樣咁冷血無情!」

我感受到她眼神中帶有一絲的情感,所以我決定利用這點來幫自己和嘉輝逃脫。

「我記唔記得中七嗰年。」我說。

「你個衰人!」

「你同我表白……」我一步一步走近她。

「你唔好再講!」她把槍頭指向我。

「最後比我拒絕。」

我說到這裡我看得到她呆滯了數秒鐘,現在是機會!

「輝捉住佢!」我大叫。

劉嘉輝馬上捉住了陳喬恩,我馬上走上前把她手槍的所有子彈拆下,再推開劉嘉輝換作我把她全身扣住。

她被我扣住全身後也便沒有反抗的意思。

想不到中學沒見多年的同學竟然再次在這地方遇上。

「嘉輝…拎一條繩比我。」我說。

這時陳喬恩的警方無線電裝置響起:「陳喬恩督察,請問現場有冇受到控制?」

我把她的嘴掩住:「現場受到控制,我係阿De……佢喱家制服緊犯人。」

「好,大約十分鐘之後支援會趕到───嗶。」

「做咩唔反抗唔出聲。」我問。

「反抗都無用……」她微微轉頭望向我:「你點解要殺咁多人……我當日睇到新聞……我仲以為自己發緊夢……」

「對唔住,有一日你會知道。」

特工不能抱有的情感……

「下次有緣既話……再見。」我雙臂用力掩住她口鼻使她焗暈後便放倒她在地上。

「繩!」嘉輝拿著麻繩走了下來。

我用繩子打了一個死結在陳喬恩雙手,接著便離開去。

「一個喬恩……」嘉輝無奈仰望夜空:「一個匡喬。」

「靈風……你真係欠咗好多女仔…。」嘉輝說。

「又關我咩事。」我說:「你幾淡定…見到死人都唔驚。」

「話就咁話……但係我唔認同你做事既手法,無辜既人唔應該被殺。」

「雖然你有七分邪氣……」他咳了一咳:「但係都帶住三分正氣。」

回到劉嘉輝家中後,一開門便看到嘉靖坐了在沙發上等我們回來。

「傻豬豬!」嘉輝走了過去:「咁夜仲唔訓做乜鬼呀!?」

「風叔叔!」嘉靖走了過來抱住我雙腿:「仲以為你唔返嚟……!」

「我冇事…」我摸掃她的頭髮:「我返咗嚟。」

「Sosad……」嘉輝坐了在沙發上:「我竟然冇人理。」

「嘉輝叔叔有冇事呀?」嘉靖走了過去拍他背脊。

「冇事!」嘉輝伸了一個大懶腰:「一有嘉靖喺身邊就精神哂!」

接著嘉靖走了去廚房沖了杯熱茶給我和嘉輝。

嘉輝突然失落地摸著嘉靖的頭:「希望你個小傻女入中學之後唔好比人教壞啦……!咁樣幫叔叔遞下茶你話幾好!」

「我每日都沖茶比你飲呀!」嘉靖笑說。

「好!」嘉輝給她一個自信的笑容。

這個劉嘉輝……雖然做事有點婆媽,但對待任何事也總會抱著一個歡樂的心情,真是個怪人。

我打開電視,現在正在播著深夜新聞。

「突發新聞!海濱別墅發生兇殺案,一名警員及兩名香港籍居民死去,另外一位男童、菲律賓女傭及一名高級女督察被發現在屋中,生命無危險,而牆壁上寫有「背叛者」三字,警方不排除是尋仇案,如早前的連環殺人狂張靈風有所關連。」

「靈風,點解你要喺牆到寫「背叛者」三隻字?」嘉輝看著電視。

「我要佢哋記得。」

「好……但係件事已經告一段落。」

「錯……特首李元凡都有份。」

「你要……去殺特首……!?」嘉輝吃了一驚。

「比我搵到佢有背叛我既證據,我就一定會殺咗佢。」我閉上眼睛休息:「熄燈。」